作者:青衣杏林
——其实他也不发也没什么,只不过经济决定话语权!他要力求回头他在家里哔哔师兄说漏嘴的时候没人去给他师兄告状!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南时仗着全家就他一个活人能出来买纸钱,他就不信了,他拿钱砸不动他们!
大不了再订个一万块钱元宝!砸不动一定是钱不够多的关系!
老太太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点了点头到屋里搬了个纸箱出来,纸箱没有封口,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一个套一个的纸元宝,她把箱子放在了地上,示意南时去点一下数量,拿着二维码的牌子问道:“最好能给我现金。”
“现金没那么多。”南时摇了摇头,二十包元宝就是九百块钱,这年头谁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
他神色一动:“要不您跟我回去拿?我店就在步行街上,离这边就五分钟的路——南辰阁您知道吗?开了快一年了。”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她见南时也有点眼熟,便点了点头说:“也行,那你等我下,我去拿钥匙。”
趁着老太太进门,南时用脚尖点了点她家大门口呈现阶梯状的青石砖:“老爷子,您说的是不是这个下面?”
老爷子连忙点头:“是是是。”
南时应了一声,便蹲下身将上头那块青石砖搬了开来——别说,还挺沉,他一口气差点没搬起来。
果然在青砖下头就有个塑料袋裹好的东西,南时也没去拿,反而就这么摆着,他叫了一声:“阿婆,您来一下!”
老爷子急了:“哎?南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这是给您说好的谢礼……”
“我又不差这点钱。”南时快速的道。
“嗯?”老太太一出来就看见南时将她家的阶梯给搬了:“你干什么?!”
南时仰起头朝她笑了笑说:“我刚刚看见您这台阶有点歪了,就想给您弄一下,都是街坊邻居的搭把手应该的。没想到刚搬了点我就看见下面有东西,我估摸着是您家的,就没敢碰。”
那用塑料口袋包着的东西只有婴儿拳头大,外面的口袋已经破了,又是土又是灰,确实不像是南时这样的人会故意放进去的——南时还穿着一身金贵的丝绸长褂呢。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一眼南时:“应该是我家的……你不是说要帮我修这个台阶吗?麻烦你把台阶摆正了,就行了。”
南时一愣——等等,这老太太怎么不按套路走?一般人这个情况难道不应该把东西拿出来?
“您不看看这是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我老头子塞进去的破玩意儿。”老太太用脚尖踢了踢那东西,看上去十分嫌弃:“他以前就爱花钱买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家里塞得全都是,我都不耐烦看。”
在一旁眼巴巴的老爷子不干了,吹胡子瞪眼睛的说:“你个老太婆你懂个屁!都是宝贝好不好!而且什么不耐烦看,明明就是被那个败家子儿给拿走了!”
南时一听,顺手就将拿东西拿了起来,塞进了老太太手里:“您就拿着吧,也是我不好,好心办坏事儿,都是遗物,您拿着看看也好。”
“……你怎么知道我老头子去了?”老太太神色越发古怪了起来。
南时:……说漏嘴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我瞎猜的。”
“……”老太太没说话,八成是在想这小伙子的嘴够缺德的,还不清楚情况呢就张口咒人家死了,要是不凑巧非得给人打一顿不可。
南时连忙道:“走吧,时间也蛮晚了,到我店里去拿钱吧。”
他说罢就把石头搬了回去,有模有样的叠了起来,又把纸箱抱了,一副乖巧等待的模样。
老太太点了点头,跟着南时回了店,南时拿了钱还放在点钞机上数了两遍,这才交给了对方,又送老太太回家。
这一路上,南时还在想怎么和人搭上话呢,结果他叭叭了不少话,老太太要么就是胡乱应了一声算是听见了,要么就干脆不答话,搞得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路不长,南时很快就把人送到了家门口,见人家要关门进去了,南时连忙道:“我家里先人比较多,您看要是方便,我就再订个五千块钱的元宝,就按您给的价就行了。”
老太太想了想说:“五千块钱太多了,来不及。”
“那您做多少我要多少。”南时补充了一句:“现金付款。”
“可以。”老太太应了,正想要关门进去,却见南时用手将门抵住了。
南时实在是没招了,干脆直接说:“有人托我传您一句话,有一样东西在您家五斗橱的最右边的抽屉里,还有刚刚那件东西,也让您拿着去卖了,该看病吃药的还是得看病吃药,该省得地方要省,不该省的就别省。”
“你什么意思?谁叫你传的话?”
老爷子在一旁有些激动的说:“劳先生再说一句!还有那个不肖子孙,要他作甚?要我说回头咱就去签个捐赠协议,等过去了就把房子给捐了,一毛钱都不给他!”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连拳头都挥了起来,咚得一声拍在了门板上,连眼珠子都开始发红。
晴岚在旁边用纸伞虚虚一拦:“还请先生冷静。”
老太太被这莫名而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她似是被唬住了,看向南时,南时也没料到这老爷子还真能拍响门:“还有句话,让您把房子给捐了,一毛钱都不留给不肖子孙。”
他连忙又补了一句:“这话不是我说的,谁说的您自己心里有点底就行了,别多问,问了我也不好说。天晚了,我先走了,回头您叠好纸钱来南辰阁找我就行了。”
说罢,南时连忙跑了,留下了一脸神色莫名的老太太。
老爷子自然也没跟上,晴岚见他跑得跟做了贼似地,不禁笑道:“少爷,您明明是在做好事,怎么跟做了坏事似地?”
南时跑过了转弯口才停了下来,他有点喘:“……这不是第一次做嘛!业务不熟练,以后就好了!”
不,具体来说这应该是和社会性死亡的感觉差不多。
晴岚摇了摇头:“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少爷就不该答应下来。”
南时撇了撇嘴:“那不然呢?人家都求到我门口了……算了算了,以后这种事我就不接了。”
晴岚没吱声,转而将伞举了起来,掩过了南时的头顶:“您的伞忘记了,要回去拿么?”
“……”南时脚步一顿,叹了口气,认命的调头回去拿伞去了。
***
是夜,老宅灯火通明。
南时刚到家就被请去了池幽的院子,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进门就看见他师兄把玩着一个银锭子,甚至还嘴贱的来了一句:“豁,师兄这是哪来的?好大一个银锭子。”
“你不知道?”池幽反问道,顺手将银锭子递了过去。
南时想要接,却捏着了一团空气:“……?”
等等,这不是他白天给他师兄烧的那个吧?
池幽微微一笑:“阿南,今日的书你背好了么?你昨夜答应我今天定然能背好……”
南时唰得一下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外跑:“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讲好一周考一次,昨天考过了!下周再说!师兄我先回去了我们明天见晚安!”
南时刚跑到门口,两扇雕花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南时一回头,就见池幽姿态优雅地用银签子拨弄了一下熏香:“你再跑试试?”
“师兄,有话好说!我给您烧点钱花您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我没有不高兴,我高兴得很。”池幽轻笑道:“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上一课……待你学通了,以后回家前可以给自己卜一卦,看看今天适不适合回家。”
“……”
第12章
“山泽损,元吉。”几枚铜板自龟甲中落了下来,在桌上形成了三正三反的卦象,根据落下的爻变顺序,正是山泽损卦,是元吉,也就是所谓的上上大吉。
易经中只有两卦可以称之为元吉,一卦为山泽损,一卦为火风鼎。
这两卦用白话解释一下含义就是:大吉大利,干啥啥顺,做啥啥成,您老牛逼,今晚吃鸡!就是您今晚打到一半网线被拔,都有大佬(朋友相助)带您躺赢,您还是MVP(全场最佳)。①
南时不信邪,将铜钱装入龟甲,再试一回,果然,是火风鼎。
南时真就忍不住口吐芬芳了,就靠这两卦,他要是真的信了,绝对以为今天有好事发生。大概就是他高高兴兴回家,他师兄反手来一招醍醐灌顶,将毕生功力一秒传授给他,然后心愿已了,给他个几个亿的宗门资产,挥挥衣袖潇洒投胎去了这个程度的好事。
果然他师兄就是唬他的吧?什么叫做回家算两卦吉凶看看回不回家?
豁,上上大吉——然后回家挨顿打?
江湖上有句话,叫做‘算人不算己’。
也就是说蒙管一先生算别人有多准,算到自己头上大多都是不准的。
南时深以为然,嫌弃的将龟甲拨到了一旁,趴在了桌子上大大的叹了口气。
因为左手被打过了,所以这次打的是左臂,不过还好,白天没啥客人,他临时抱佛脚还真抱出了点效果,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就最后抽背上脑子一抽背错了个字,被抽了一下子。
晴岚敲了敲门,带着膏药进了来:“少爷,奴婢为您上药。”
“谢谢。”南时把袖子卷了起来,左臂搁在桌上,头则是埋在了右臂上,点开了今天才更新的新番看了起来。
晴岚非常知情识趣的站在另一边,保持在南时只要不刻意回头就不会看见她的位置,她轻声说:“少爷,可能会有些疼。”
“哦。”南时这话音还没落,就汪得一声惨叫了一声,他左手下意识的往后缩,避开了晴岚手上的玉签子:“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疼?”
“回禀少爷,这是宗门秘药临霜膏,治跌打损伤最为有效。”晴岚回答道。
南时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是,你从哪来的?”
“这原是宗门中常备的,如今许多药材已经绝……”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从我师兄墓里带出来的?”南时打断道,他连连摇头:“我的妈,晴岚不带你这样的,少爷我也没有亏待过你,墓里房里不知道多少年代的玩意儿还能用?药品会过保质期的好不好!”
晴岚刚想解释这是秘法保存的,就听南时说:“我用云南白药喷雾喷一下就行了!既然这么精贵我们省着点用!”
重点根本不是这玩意儿精贵不精贵,有效不有效,重点是它疼啊!
你妈的,要不是南时确认晴岚不会丧心病狂到用火烫他,他都以为被火烧了!
“是,少爷。”晴岚没忍住抿唇一笑,旋身去取了南时自己备的云南白药给他上药——有刚刚那么一丁点儿临霜膏,这点小伤也该好了。
被清爽的云南白药一喷,胳膊上火辣辣的痛瞬间消弭无踪。南时神清气爽得舒了口气,戳着平板道:“对了,我有个事儿要问你。”
晴岚正想要收拾东西出去,闻言便停下了脚步,恭敬的道:“少爷请问。”
南时搓了搓手指,小声问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想问问现在下面物价怎么样啊?我今天给师兄烧得一包元宝,我看着感觉挺多的,但是万一通货膨胀只够买一碗面,那我就很尴尬了。”
“我爹妈爷爷还在下头呢,万一真不值钱那我再烧点?直接烧纸别墅丫头啥的有用吗?”他也不是什么龙傲天,父母去的时候他还小,当时的生活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大致也不算很苦,但也不算是特别宽裕,父母总是忙忙碌碌的在上班。
要是烧纸人纸别墅真的有用的话,他这个不成器的崽也能让父母享受一下——嫩模会所够不上,但是搞两个丫头洗脚捶背的总是可以的。
这还是南时第一次问起‘下面’的事情,晴岚自然是知无不言:“少爷放心,自然是够了的——奴婢无事的时候也了解一下物价,一锭银锭子大概约等于现世三百元的购买力。”
“银锭子也讲究成色,以心意为上佳,只不过这些对于少爷来说不大好分辨,待少爷日后便明白了。”
“至于纸人,此物邪异,容易叫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所侵占,倒时反而不妙,少爷若真是有心,可向山主请教一二。”
“这样啊。”南时遗憾的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去忙吧。”
过段时间再去问问池幽好了,这段时间还是别去撩老虎须须了。
晴岚屈了屈膝,带着东西退了出去,屋子里顿时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平板还在咿咿呀呀的放着一只花里胡哨的小蜘蛛的单口相声吃播。
南时趴在桌上看着,眼睛慢慢的垂了下去,香甜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