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衣杏林
“你可以试试。”南时安静地听他说完一溜儿人名,半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有点想笑:“我建议你多试试,真的。”
奶奶那边他不急,轻雨已经过去护着了,除非颐和仙亲自去,大不了他现在就让轻雨把奶奶接到S市去,过杏仙那边他就更不着急了——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了。
今儿也就是他在这里,到底是少了点手段,搁池幽或者杏华仙往这里一杵,颐和仙绝无生路。
害,不提了,回家就去城外青云观拜师学艺!
南时不禁感叹了一句,去年他突然冒出来想要改投青云观居然也不是毫无道理的,他当时要拜了,说不定现在直接就把颐和仙斩于剑下了呢?
哦也不对,自己算命天赋不错,不代表修道天赋也好。
池幽知道了估计又得抽他了。
南时起身,闲庭信步般的向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既然如此,告辞了。”
“哼……”颐和仙冷哼了一声,并没有阻拦什么。
南时就这样顺顺当当的到了山谷的外围,马车就在一旁候着,他垂眸凝望着山谷中那雪白的神殿,问道:“准备好了吗?”
“一起都妥当了。”晴岚将一件漆黑的东西交给了南时,忍不住劝道:“少爷,不如我们先下山?”
“不必,伤不到我。”南时说罢,就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霎时间,天——崩——地——裂——!
无数的尘土飞扬起来,连带着庙宇的残垣残壁,一并被炸上了天空,山石土木自斜坡上滚滚而下,南时百无聊赖的看着颐和仙飞上了天空,他面色极其苍白虚弱,对着南时怒吼道:“南时——!”
“别叫,少爷说了,今天要扬你骨灰,就是要扬你骨灰,不然少爷的脸往哪搁儿?”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杀了我吗?!信仰不灭,我就永存不亡!”
“关我屁事。”
南时发现自己奈何不得颐和仙后就执行了第N手准备——把这儿炸了。
颐和仙一个厉鬼,什么地方不好选,偏偏选云省当老巢?云省虽然多山,但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穷困的地方,毕竟是旅游胜地,比这儿还要穷困、更容易发展教派的地方多的是。
他确定颐和仙是厉鬼后,那么就很确定他肯定有尸骨,说不定就在这座神殿下方——多简单的逻辑啊,对方要复活,又常驻于此,他又不像池幽自带几百个厉鬼,看他那只能收普通鬼魂为己所用那个穷酸样就知道了,不把尸骨放在自己的地盘他能安心?
派人一查,果然如此,神殿下方埋藏了很多尸骨,在此之下,还有一座古墓。
不管是不是,反正他先炸炸看,不亏。
不过看现在颐和仙的样子,应该炸对了——就当是他发善心帮颐和仙火化了。
颐和仙走了,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虽是厉鬼,但尸骨于他来说依旧重要,他留存骸骨,汲取精血,不就是为了复活?如今毁去,一招心血崩毁,虽有心杀南时,却奈何不得——更何况他看见了已经赶来的大批的地府官差。
倾影问道:“少爷,你就这么放他走了?我们这么大费周章……”
“不然呢?”南时轻笑了一声,遥望着这一片山河:“接下来的事情也用不上我管了。”
要是搁在一百年前,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颐和仙或许还真能成功,放到现在,他连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
大家都能吃饱饭,凭双手都能过上好日子,谁吃饱了撑着和他去杀人放火——天生恶人除外。
南时拍了拍衣袖,将上面的尘土拂去了:“方才那些仙师都带出来了吧?让他们自己收拾,我是真的要回家吃饭了,师兄还等我吃饭呢。”
晴岚道:“都带出来了,官家那边已经来人把他们给控制住了。”
“嗯,那就好。”
早上来之前,南时就被官方的人拦住了,其中为首的就是那位寻道长,两人谈了一下关于办证和不办证的问题,得知他来搞邪教,还特意叮嘱了哪些是己方线人记得保他们一条命,寻道长还顺便感谢南时给他们补充了邪教的资料,总之——送了南时一点点炸药。
说真的,要不是没有这批炸药,他就打算干脆当场把自己改成九五之尊的命数,借着老天爷降雷劈死颐和仙算了。
不过时过境迁,人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不麻烦老天爷了。
他的视线穿过了满是烟霾的山谷,越过了大好的青山河流,最终与一人相对。
池幽掀开了竹帘:“还不上车?”
南时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师兄,你怎么来了?”
“家中小菜凉了,菌子也不水灵了,便来接南先生外出用餐。”
南时一听就缩了一下脖子,完球,池幽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南时下意识的走到车边,突然瞬间捂住了自己并没有伤的脖子:“我受伤了……”
池幽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终究叹息了一声,伸手出去,握住了南时的手,将他带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电视剧《红色》里主角的台词:我真的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小菜要凉了,鱼也要不新鲜了【顺道强推
第162章
待吃完饭, 一行人回了家中,南时被塞进了浴室洗刷了一通,清干净了一身风尘, 他思索了一下,然后特别机灵的在膝盖上绑了两个跪的容易, 去跟池幽请罪了。
“师兄, 我太无能了。”南时利索的跪在了池幽的脚边,小声哔哔:“没有下一次。”
清河见状便眼疾手快的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池幽膝上搁着一柄玉如意, 修长的手指在祥云上斯里慢条地打着转儿:“我以为你会说些其他什么。”
南时眨了眨眼睛:“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是何种原由,没有做到就是没有做到,是我无能, 请师兄责罚。”
池幽垂眸看着南时,南时嘴角微微下垂,似乎是有些忐忑不安。
池幽却是一派闲适从容:“责罚你, 是让你知错能改,既然已经知错, 为何还要再罚你?”
南时猛然抬头看向了池幽, 眉眼舒展:“真不罚我?”
“自然,难道还唬你不成?”池幽伸出一手, 南时一愣,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借力站了起来。既然起来了,那也不再与他讲什么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池幽身边, 结果刚坐下去,就只听见两声噗噗地闷响声, 两人随即闻声低头看去——两个布包。
池幽扬眉问道:“何物?”
南时大大方方地捡了起来,就跟随手捡了个掉下来的挂件似地,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随口扯了个合理的解释:“没什么,这几天爬山爬多了,膝盖泛酸,晴岚就给我缝了两个护膝。”
池幽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他,南时乍然对上了池幽沉黑的眉眼,一时居然忘记了接着要说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我……那个什么……我……”
南时的小拇指微微动了动,很想抬手触碰一下他。
但是不行啊……
南时回过神来,这才状若无事一般的将手里的护膝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又道:“师兄,这神道究竟要如何处置?”
池幽反问道:“你不是很清楚吗?”
“不是。”南时托着腮,露出了些许苦恼之色:“要是以后再遇上这一类的,难道我就当个乌龟壳,天天去给人捣乱?他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这算是怎么回事?杀人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池幽淡淡的道。
某个姓南的先生说的是接下来用不着他管了。
“那不是就……充个面子,能就地解决谁耐烦让他留着当祸害?不过我当时看了他面相,他运势尽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这才放他走了。”南时低声道:“师兄,我是不是应该去学点道法什么的?下次再遇见了也好……”
池幽一指戳上了南时的眉心,斯里慢条地往后推了推:“舍本逐末。”
南时委屈巴巴的表示:“我也不想,但是谁能搞清楚那种死了千把年的老鬼生辰八字是多少……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吧?我当时还想着要不我当场给自己改个命,借着天雷把人劈死——风险比较大,一不小心把自己赔进去就亏大了。”
“一看其面相运势,二看其字迹,三看天机卜算。”池幽慢慢地说:“你可知为何说你舍本逐末?”
“不知道。”南时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池幽说道:“既不知对方八字,又无从探知,神道一事,派两个人去试探一番也便清楚了……南时,你也知如何瓦解神道,为何要打上门去?这一步棋,你走得早了些。”
“待到你彻底毁了他的道,再上门去,到那时,你想如何便如何,不也很好?”池幽悠悠的道:“还是太过浮躁了。”
南时呐呐的道:“这不是人家就在我门口晃悠看着心烦么……话都放出去了,不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如今就很有面子?”
“我把人的骨灰给扬了。”南时细品了一下当时的感受,真诚的说:“挺爽的。”
池幽斜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南时又道:“师兄你既然知道我打不过,你也不拦着我一点?”
“为何要拦?”池幽嗤笑着将膝上的如意放到了南时怀中,起身自他身边悠然而过:“不过是一件小事,你想去便去。”
“与我而言,难道你去踏青我也要管不成?”
也是哦。
南时怀抱着玉如意,在上头摸了摸——别说,还挺滑溜,是挺顺手的。
池幽已经行至了屏风后,满绣的外衫被挂到了屏风上,南时走了个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师兄你干嘛来接我?平时也没见着你出门来接我啊!”
池幽每次出门接他,除了有事就是有事,要么是顺手接了他去办事,要么就是他办了大事怕他出意外所以才来接他。
别说什么接他出去吃饭,池幽就不是爱出门吃饭的人——当时才上午十点半,菜还没上桌呢!他说家里菜凉了纯粹就是拿来气颐和仙拖延时间的!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四舍五入的认为他师兄其实特别关心他?
池幽带着些许倦懒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回去吧。”
南时撇了撇嘴,抱着玉如意走了。
***
南时一个饱足的午觉睡醒,感觉日子一下子就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云省这个地方南时待了大半个月也待的差不多了,睡之前他就吩咐了周管家赶紧准备行程走人,当天晚上就和池幽一并坐上了飞机,飞往了隔壁省会C市。
开玩笑,这还不跑,万一官方回过神来抓他去办证怎么办?
证件大概的含义大概就是证明你是一个不违法犯忌、符合新兔朝三观的合法的玄学人士,领了证后还得签合同,大概等于国家给了你一份兼职,平时没大事你不用理会,但是关键时刻需要你的时候你得上,像南时这样的会被划分到非战斗人员里面去,最多就是替人算个命之类的。
证大多数人都办了,南时问了李文柏,他也办了,通常没办的就是南时这种半路出家的货色,没办法,他不知道,李文柏却以为南时知道,也就没提。
所以这就导致了南时一旦办证就需要去规培,大概就是听两三百小时的关于兔朝建设、党派理念的网课,看过后要写心得,最过分的是还要考试!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南时就认了,但池幽怎么办?一家子人又怎么办?全家上下连带池幽一起听党章远?还考试?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所以还是——风紧扯呼!
池幽倒是没什么意见,南时说想走,他便跟着一道走,可苦了周管家抓紧安排,因着走得太急,家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只能分两班飞机走,所幸他们一到云省,与之相邻的省份中庄子都收拾了起来,就算是临时决定过去也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妥妥当当的。
他们来的时候是白天,外面阳光刺眼没什么好看的,如今却是连夜跑路,自然外头的光景又不同。
随着飞机缓缓上升,高楼大厦逐渐缩减成了蚂蚁大小,最后只能看见一点灯光,紧接着便是由点成线,由线成片。
天地一片漆黑,耳旁只剩下了飞机隆隆的发动机声响,那些绚丽的、斑斓的霓虹灯都回归成了最初的璀璨的白与黄,环城高架盘旋在了天地之间,如盘虬卧龙般的在山河间划分出一方绚烂的天地,像是一朵不灭的烟花,绽放在这片亘古而来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