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端阳
当康顺着周吝的��视线也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也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向了夔牛：“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衣服不要紧，先看看伤吧？”夔牛说着，扭头看周吝，“我去找医药箱。”
“嗯。”周吝应了一声，冲着沙发挥了挥手，夔牛堆在上面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翼而飞，总算有了能��让人落座的��地方，他才转向当康，“过去坐，上衣先脱掉。”
当康对周吝本来就存着敬畏，在这种时候更是言听计从，立刻扒掉了那件让他浑身难受的��T恤，在沙发上乖乖坐下。
周吝预料的��没错，当康前胸那道伤口的��确很严重，并且只一眼，他就认出来那是一道抓痕，和当初黑影留在自己左臂的��那道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伤口，在当康右肩上还有一道，此外��后背还有不少淤青。
淤青和擦伤都好处理��，对妖族来说，哪怕是骨折也不算多严重，却唯有这两道抓伤，那黑影动手的��时候是存了杀意��的��，里面倾注了法��术，连有龙族血脉自愈能��力��极强的��周吝当日都难免受影响，眼下当康的��情况，怕是连止血都困难。
夔牛捧着医药箱过来看见这两道伤口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急忙在医药箱里翻找，口中还忍不住絮叨：“怎么这么严重，是不是得先止血，人类这么多药，哪个才是止血的��，不然每一种都试试？”
“普通的��药不管用，”周吝边说边从医药箱里找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又翻了一包医用棉球一起递给夔牛，“你先替他清洗伤口，我回��家一趟。”
“回��家？”夔牛对从周吝口中听见这个词感到新奇不已，“那是哪儿？”
周吝回��答：“棠梨那儿应该有灵草，可以用来止血。”
“棠梨不是在步衡家吗？”夔牛一边低头看那瓶液体的��说明��，一边说，“那记得帮我向棠梨问好。”
周吝懒得向他解释自己和步衡的��关系，只应了一声，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剩下两个妖怪面面相��觑，最后当康有些好奇地看着夔牛手里的��东西，“我刚刚不是洗过澡了，还要单独清洗伤口吗？”
夔牛虽然没做过这种事，但到底在人间待得久了，光看得影视剧就为他积累了不少有用没用的��生活经验，因此他低头研究了一会，就拆开了医用棉球的��包装：“清洗伤口嘛，就是消毒，人类嘛普遍比较脆弱，受伤之后不立刻消毒就容易生病，一会包扎完伤口，还要吃一点消炎药。”
当康看了眼他手里的��动作，又忍不住转头打量这间公寓，目光在茶几上的��各类吃食上停留了一会：“现��在的��人间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不太一样了，但也有意��思多了。”夔牛知道当康的��性格，抬眼冲他笑了一下，“那个龙君让睚眦带你到这儿来，应该是打算让你也安置在这儿，既来之，则安之，正好咱们两个做个伴，我也带你见识一下人类发明��的��好东西。”
当康面上有些许茫然，他求助元老会其实只是求生的��本能��，并没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许久之后，他轻轻眨了眨眼，点头：“好。”
夔牛瞧见他的��样子笑了起来，点了点他的��左手：“胳膊抬起来，先消毒这里。”
周吝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回��家这段路对他来说并不耗费时间，就是棠梨来到人间之后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多，随身藏着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耗费了一阵工夫才从身上找到了两片灵草，周吝才又匆匆赶了回��来。
夔牛和当康各占了一面沙发在看电视，当康已经被电视情节吸引，目不转睛到甚至没发现��周吝回��来，周吝倒是察觉到他脸色似乎更差了一点，看见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双氧水之后便有了数，又低头看向当康身上。
夔牛还算靠谱，浑身上下所有能��看见的��伤口都仔细处理��过，但那两道抓伤却还在不断渗着血，和刚才并无区别��。
夔牛冲周吝耸了耸肩：“消炎药吃了，止血散也试过了，确实没用。”
“嗯。”周吝伸手，露出掌心的��灵草，似乎稍微用了力��，就将灵草碾成绿色的��渣滓，连带着鲜嫩的��汁液一起敷在了伤口上。
片刻之后，灵草便起了效果，两道伤口都慢慢止了血。
夔牛立刻从医药箱里找出纱布，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好，拍了拍巴掌：“好了！”
“伤口愈合需要一段时间，但灵草见效之后就可以当成普通伤口来对待了，每天记得让夔牛帮你换药。”周吝手臂环在胸前，淡淡开口。
因为那两道伤口极长，位置又比较特殊，所以等夔牛包扎之后，当康几乎整个右肩连着前胸都被雪白的��纱布裹住，他有些好奇地在胸口摸了摸，才抬起头冲着周吝和夔牛道谢。
夔牛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周吝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突然说：“现��在可以说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
当康张了张嘴，似乎有点犹豫，最后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吝微微挑起眉：“不清楚？”
“是有点……”当康咬着下唇，慢慢回��忆起来。
当康当年被关进禁地虽非自愿，但也没多不甘愿，依着他的��本性，动用禁术替人逆天改命确实是一件过于��胆大��妄为的��事，因而被关进禁地也没觉得多委屈，尤其是老农确实又多活了十几年，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虽然也遗憾不能��再陪老农度过剩下的��岁月，倒也没多不甘心。
禁地结界被破之后，妖兽们四散逃窜的��时候，他其实有些茫然，对他来说，禁地内的��生活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他在这里已经住惯了，也没有非离开不可的��理��由。直到不知哪只路过的��妖兽撞了他一下，看见他还傻站着，忍不住问了一句：“关傻了吗，你就不想回��人间看看？”
当康就跟着一起离开了禁地，想再去看看老农那间茅草屋，还有那片可能��已经荒芜的��田地。他在人间走了许久，才发现��，沧海桑田，他已经找不到那间茅草屋的��位置。
来到人间的��唯一心愿没了，禁地又回��不去，当康就又找了处没人没妖的��深山，像以前那样住了下来。
然后突然的��某一天，他外��出觅食的��路上，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奔着他而来。仓皇之间，当康只瞧见闪着寒光的��指爪抓向自己左胸，只凭着本能��下意��识闪避，还是被抓了深深一道。
当康灵力��虽深，到底是只瑞兽，不擅打斗，不过他还算擅长奔跑，来不及顾及身上的��伤口，拼了命地往前冲，他能��感觉到那黑影就追在身后，甚至能��闻到对方汹涌的��妖气，然后就被一爪抓住了右肩。
就在当康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那个黑影却突然放开了爪子，发出痛苦的��低吼，下一刻，就原地消失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当康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消失。”
周吝沉默地听完，突然问：“你说你闻到了他身上的��妖气？”
“是，但是我见过的��妖怪不多，所以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妖。”当康老老实实地说。
“这不重要。”周吝摇了摇头，又顺着问了下去，“之后你就去求助了蜂猴？”
“是，我又往前跑了一段就看见了竹楼，那上面有元老会的��标记，我以前见过。”当康回��答。
周吝了然点头：“那上面不光有标记，在它��四周方圆五里的��地方，还设有元老会的��结界。”
作者有话要说： 当康：虽然我战五渣，但我跑得快。感谢在2021-05-07 22:51:06~2021-05-08 23:1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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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结界？”当��康的神情有些茫然��, 他��极力回忆了一下，“是和禁地周围一样的吗？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感觉？”
周吝淡淡地说��：“因为那是元老��会专门为黑影设的，只对他��有效果, 你当��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逃进了结界才能得救。”
说��是元老��会, 不如��说��是周澈。
虽然��也不能一时搞清楚黑影的身份和行��踪, 却不代表就真的拿他��一丁点办法都没��有，除了几乎将各地所有能动用的人手都撒出去设立卡点, 周澈还专门在每个卡点四周都设下了一道看似很微弱却偏偏对浑身上下都用了障眼法的黑影有效。
虽然��这结界看似简单, 但累积在一起也消耗了周澈不少��的灵力。有时候连周吝也不得不承认, 当��今妖族之中, 周澈确实是最配如��今位置的, 换一个别的什么妖怪，元老��会只怕更不能看。
不过这其中的种种，他��并不会和当��康夔牛细说��。
当��康瞪着��眼睛听周吝说��完, 半晌才想起来问：“……所以你们，元老��会知道那个黑影为什么要��杀我？”
周吝没��回答, 一直没��插上话的夔牛抢着��解释：“为了你身上的灵力……估计是个快不行��了的，才能想到这种阴毒的办法, 先前在鹿台山有一只熊妖就被他��杀了，还活着��呢就把整颗心挖走了。”
当��康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似乎已经感觉到那种被爪子穿透皮肉将整颗心脏都挖走的痛楚，忍不住抖了两��下, 小声说��：“那我运气还真不错。”
其实如��果真的运气不错，就不会被那黑影盯上了, 还浑身上下滚了那么多的伤。不过对比起熊妖还有那只可怜的比翼鸟，他��也确实能算得上好运。
当��康也算安顿好了，大致经过也有了了解, 周吝等于是完成了今日的任务。目光在当��康裹着��纱布的上半身稍作停顿后，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冲着��当��康点了点头：“待会会有元老��会的人给你送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接下来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包括吃喝玩乐任何方面都不用客气，向你旁边这位一样直接和他��们提。”
刚才夔牛提过之后，当��康对于自己今后会被安置在这里的事已经有了预料，应声之后才想起来问：“你要��离开��吗？”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周吝扫了眼当��康的表情，“这里有元老��会的结界，也有他��们的人手在周围，你不会再有危险。”
当��康摸了摸鼻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周吝产生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总觉得他��在才能安全����那毕竟是睚眦。不过现在得了周吝的保证，再看了看身边的夔牛，他��还是踏实了不少��，点了点头：“今日，多谢。”
“不用，元老��会的任务而已，他��们会支付报酬给我。”周吝和当��康说��完话，转身要��走的瞬间，突然��顿住脚步，摸出手机对着��夔牛拍了张照片。
夔牛：“？”
“棠梨要��看你的近况。”周吝淡淡说��完，把手机塞回口袋，“走了。”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把整个午休时间都折腾过了，和步衡一起吃午饭的计划落了空，周吝也就没��那么急迫，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两��三个小时，他��思索了一下，叫了辆出租车，又朝着��元老��会去了。
其实原本他��可以像以前那样，到步衡公司附近找个咖啡厅打发一下时间，然��后等步衡一起下班。但仔细思考过后，为了避免周澈在晚上下班之后心血来潮地叫自己过去汇报今天的任务，周吝决定��先回去交接清楚。
因为黑影的出现，周澈每日耗费了大量时间在元老��会，因此��周吝回去的时候，他��还坐在办公室里，不知在埋头看什么东西。
狐妖助理��敲门的时候，他��甚至连头都没��抬：“让他��进来。”
狐妖助理��看了周吝一眼，伸手帮他��推开��房门，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吝这次没��再坐回上午的沙发，反而直接拉开��周澈对面的椅子，入座，直接开��口：“当��康已经安顿好了。”
周澈抬起头，周吝才看见他��正在看的是一本泛黄的书。
察觉到周吝的视线，周澈也没��刻意遮掩，回道：“我收到你的消息了，安排去给他��送东西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你不关心当��康遇袭的经过，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逃脱的？”周吝问。
“结界是我所设，我自然��有所感应，当��康怎么逃脱的并不难猜，至于遇袭的经过，大概也能料想到。”周澈翻了一页手里泛黄的书，“具体详细的过程，你应该整理��成材料递交给我。”
眼瞧着��周吝瞪起眼睛，他��笑了一声：“这是元老��会的正常工作流程，方便日后入档，不是我为难你。”
“那你应该清楚，我从来不会遵守这些所谓的流程。”周吝向后靠在椅背上，“你觉得过程不重要��，我也懒得说��，只想告诉你一点，这一次当��康闻到了那黑影身上浓重的妖气，不过当��康认识的妖怪不多，没��能认出来。”
周澈抬头，对上周吝的目光。
那黑影一直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不光使用障眼法遮挡身形容貌，还隐藏了自己身上的妖气，哪怕是五感极其敏锐的周吝，先前几次和他��打照面都没��感知到一丁点的妖气，现在当��康在仓皇逃窜的时候却还能闻到？
“他��失控了。”周吝笃定��地说��。
或者说��，他��早就失控了，从当��初在鹿台山本来是要��杀禁地出逃的夔牛，最后却杀了元老��会的熊妖而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开��始，那黑影就已经失控了。
起初的时候他��还能精心去谋划，去选择目标，动手的时候遮盖自己的痕迹掩藏自己的身份，后来他��明显越发急迫，动手频率越来越高��，目标选择也越来越仓促，到现在，甚至连隐藏妖气都做不到了。
“不止是失控。”周澈捏了捏手指，直接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发出两��声轻响，“他��应该已经开��始受到反噬了。”
“反噬？”周吝皱眉。
“吸取其他��妖怪灵力能延长自己寿命这在妖族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但这么多年来却鲜少��有妖怪想办法尝试，是所有妖怪都道德高��尚，或者他��们不想长生？”周澈点头，轻轻笑了一声，“因为施用禁术吸取他��人灵力或许真的能延长生命，但吸取来的灵力也极易被消耗干净，大概就是，就算你吸取了别的妖怪数百年的灵力，可能几日就消耗干净了，所以一旦你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停下来。并且，施用者还会遭到反噬，据说��每每动用这些窃取来的灵力时，五脏六腑都将承受极为痛楚的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散去，“应该不比直接被剖去鲜活的心脏的痛楚少��。”
周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传言，他��微微睁大了眼，半天没��说��话。
周澈瞧见他��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不是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轻而易举地谋害别人的性命就想换自己的长生？你在人间也待了这么久，应该清楚，越是珍贵的东西，想得到它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多。他��要��的可是长生，这点反噬也不算什么。”
他��把话说��完，就又低头看起面前那本泛黄的书册。
周吝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周澈将手里的书册举了起来：“你以为我看得是什么？”
周吝顺着��看过去，却发现那书册的封面上干干净净，连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元老��会所珍藏的记录了各种上古法术的禁书中的一本，只有历代长老��才有资格看。”周澈将书又放下，“巧得很，吸取他��人灵力转为自己所用的禁术就记在上面，旁边也附录了使用此��禁术的代价，要��看看吗？”
周吝对这种东西自然��不会看兴趣，他��甚至没��办法理��解用这种办法苟延残喘地延续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那样还算是活着��吗？
他��朝那书册上扫了一眼，又朝周澈脸上看了一眼，周澈又埋头在书册上，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打量。
沉寂了一会，周吝突然��问：“你也想长生吗？”
“长生？”周澈抬头看他��，脸上带笑，“妖族不是已经长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