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江舫拥有的看似很多,梦想看似很多。
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只是游戏人生罢了。
……
江舫温和对南舟道:“我叫江舫。‘舫’的意思,是‘不系之舟’,取的是隐居的意思。”
“看来,名字终归是心愿。实现不了的才叫心愿。”
南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我……”
江舫对他漂亮地笑了笑,轻轻嘘了一声,把南舟想说的话轻描淡写地堵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江舫将手搭放在南舟的肩膀上。
他的手指用南舟无法察觉的力道、在他颈后的齿痕周边逡巡一圈。
“什么时候讲,取决于自己。”
“比如,我今天觉得月色很好,就想把我自己讲给你听。”
“什么时候,你觉得时间到了,也可以把你讲给我。”
“什么时候……我都会很乐意听。”
南舟眨眨眼睛,看着江舫浸在黑暗中的脸,目光新奇又认真,仿佛是生平第一次认识他。
江舫问:“在看什么?”
南舟:“睡前故事很好。我想睡觉了。”
江舫自如笑道:“很荣幸能帮到我们南老师——”
下一刻,他的身体猛然滞住。
因为南舟毫无预兆地抱了过来,不带任何羞耻地揽住了他的肩膀。
发现自己的身高和体型并不能很好包裹住江舫后,南舟便顺势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只手自然地穿过他的胳膊下方,搂住了他的腰。
江舫的血液失去了流通的能力。
能让他片叶不沾身的那些谈笑自若、八面玲珑,江舫统统使不出来。
他涩着声音,低低问:“你……做什么?”
南舟坦然道:“睡觉。”
说着,他抬起头来,冷淡的眼眸里沁着两颗银亮的寒星:“我小时候,如果感到孤独了,就会想,如果能被人这样抱着就好了。”
南舟公平公正公开地征求他的意见:“你想被我这样抱着么?”
江舫:“……”
他闭上眼睛,感觉被南舟的手搂着的腰部的肌肤灼热着发烫,烧得他腰侧的肌肉都在微微跳动。
南舟:“你不高兴可以推开我。”
江舫:“……”
南舟枕在了他的肩上:“那么,晚安。”
江舫的那声“晚安”,直到南舟睡熟后,才小声在他耳边说起。
江舫的指尖轻轻拂过了南舟的头发。
他一下下地抚摸着,力道不轻不重。
他把说话的声音放得极轻极轻,恍如耳语,生怕惊醒了南舟。
那样,江舫或许就会丧失说出心里话的勇气。
“我很讨厌爱上一个人的感觉,那通常意味着我对自己失去了控制。”
“我恐惧过。”
“我害怕会变成我母亲的样子。”
“疯狂地、要了命地去爱一个人,是一件再危险不过的事情。”
“我亲眼见过那种疯狂,所以我以为我不会重蹈覆辙。”
江舫顿了顿。
“但我好像错了。遗传的力量是伟大的。”
“所以……南老师,我大概是疯了,才会喜欢你。”
第59章 沙、沙、沙(二十四)
江舫身上很是暖和,比南舟的体温高上许多。
经南舟亲身测试,人类体温的助眠效果堪称一流。
由于窗帘没有拉得很紧,天刚蒙蒙亮时,一线薄光就落在了南舟的侧脸上。
在光芒的刺激下,南舟悠悠醒转过来。
只是他的“醒”和旁人的“醒”不大相似。
南舟在睁开眼睛后,其实并不会马上清醒过来。
他可以洗漱、说话、倾听。
但在不是必须要马上清醒过来的情况下,比如那次他刚睡醒就撞见一只蘑菇站在自己身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南舟的思维都是线性、放空而破碎的。
自从见过了谢相玉,南极星就表现得十分没有安全感,抱着南舟的脚踝才酣然睡过去。
半夜,睡熟了的小东西没能抱稳,咕噜噜滚了下来,肚皮朝上地睡了大半夜。
眼看着天亮了,它终于觉出睡得冷了,小爪子在空中虚虚蹬了几下,滚到了南舟的膝窝间,用脑袋拱了上去。
南舟觉得腿间毛茸茸痒丝丝的,低低“嗯”了一声表示不满。
他屈起腿,往江舫那边蹭了蹭,试图离这扎人的毛团子远一点。
南极星不满意体温的流失,跟了上去。
南舟继续往江舫身上贴。
渐渐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自己小腹靠脐上的部分,被匕首一样硬戳戳地抵住了。
这让南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低头看去——
这时,江舫也张开了眼睛,漂亮的眉头不适地拧了拧。
察觉到身体这严重不符合绅士规范的反应,思绪尚不清醒的江舫用乌克兰语懊恼嘀咕了一句:“……чорт(该死)。”
南舟揽着他的腰,平静道:“唔。你也早上好。”
江舫将手背贴在额头上,稍稍给沸腾上涌的热血降温后,浅浅笑出声来:“……对不起。”
南舟:“你需要去解决一下吗。”
江舫挪动了一下腿,轻轻吸了一声气:“……恐怕是的。”
南舟很理解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去吧。”
注意到江舫淡然起身、窸窸窣窣套上衬衫和西裤时微红的耳廓,南舟面不改色地安慰并鼓励道:“晨勃是再正常不过的男性生理现象。我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也很紧张,但不要紧,很快就会好的。”
江舫:“……”
他深呼吸一口,注视着南舟的眸光深了很多:“……谢谢南老师指导了。”
南舟点了点头,目送着江舫拐入了洗手间。
他盘腿坐在原地,抬起手在空中比划起来。
南舟用两根竖起的食指比出一段长度,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数据不大准确,秉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又各自向两端延伸了一点。
……嗯,差不多有这么长。
南舟对着这个长度,开始科学审慎地思考,它的份量、大小等因素会不会对人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研究着研究着,他突然福至心灵,放下去偷偷和自己的比较了一下。
南舟:“……”
他把双臂架在膝盖上,低着脑袋,自闭了一小会儿。
直到南极星彻底睡醒,哼哼唧唧地趴到他身上要吃的,南舟才缓过劲儿来,拿出昨天在超市里买的槐花蜜,倒了一小木匙,看它抱着木勺子舔得如痴如醉。
南舟不知道的是,在仅仅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江舫背靠着浴室的墙壁,单手撑靠住一侧的墙壁,另一手发力握住规整的皮带扣。
他草草套上的衬衫,领口边缘还松松垮垮地挂着昨天没来得及解开的黑色领带。
江舫将领带末端咬在口中,任凭唾液将一小片缎面的领带染出深色。
细碎的汗水在他颈部闪着薄光,随着一下下无意义的吞咽动作而细微晃动。
即使在这种时候,完美主义发作的江舫也不允许自己的裤子狼狈地掉到膝盖以下。
他俯下身去,握住皮带扣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然而无论怎样加快速度,他还是无法消解浓郁的热意。
投喂过南极星后,南舟也拿出了昨天买的吐司。
他准备倒些蜂蜜上去,做个夹心面包。
但在他动手倒蜜时,突然隐隐听到了什么。
他停下动作,侧耳细听。
南舟听到,一把略哑的、带着微微喘音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南舟……”
那声音的调子、语气,和平时实在不大一样。
因此南舟花了点工夫,才听出那是江舫的声音。
就在他一个愣神时,晶莹透明的槐花蜜慢慢溢出面包,即将从边缘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