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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几位与即墨尘关系较好的龙族护法们还在替他解释:“宫主,我想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即墨小长老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他说过,这么做会败了他苦心修行的剑道。”
深怕路明遥会开罪他。
“放心,在把事情弄清之前我不会盲目给他降下责罚。”路明遥安抚道。
抵达那家青楼时,外面已经围着好多人。多数都穿着相似的衣服,似乎是来自同一个夹子的修士。估计是他们服侍的主子已经在里面等候,或与即墨尘对峙。
青楼上方挂着个匾额,写着‘春日楼’三个大字。
门外看守的人见到他们往大门方向过去,还凶神恶煞地将他们拦了下来,态度狂妄问:“什么人?没看见这座大楼已经被我们夫人给封了吗?”
身着银鳞甲衣的青年手持着剑,抬脚就往那语气嚣张之人膝盖后不轻不重地踹去,逼得对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后才冷眼俯视着他说:“放肆,你是以什么身份胆敢这般对宫主说话?!”
说着,还对其余的看守人员亮出仙宫的令牌:“仙宫有令,宫主在此,我见谁还敢不让道!”
那些修士一见到仙宫的令牌,也认出银鳞甲衣护法们的身份,瞬间放低了姿态不敢再阻挠,而是让出了道。
路明遥刚准备进去,锁骨的位置突然狠狠一烫,烧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往心口的方向捂了捂。
烫的虽然是印记,可那灼烧感竟一路蔓延到了他心底。
路明遥的手指往上挪了挪,隔着衣服摸到了那枚凤族的契印。
莫名的,他竟然通过这枚印记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受到来自风涅的怒火。甚至模糊的感应间,好像还知道了要怎么通过印记去还以他一些反应。
他眼睑微垂,遮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好像一不小心,把小凤凰给惹急了。
第四十一章 糟糕的是他这回还没把小凤凰给带上。
“我可怜的夫君, 他这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能让你们仙宫护法想杀就杀?”
春日楼内的客人们早已清空,大堂被人清扫出了空间,被即墨尘处决的那名男子就这样被放在地上。衣裳华贵的女人跪在他身旁, 哭哭啼啼,不时出声斥责冷着脸站在边上的即墨尘。
“纵然他有再多的不对,有了家室还到这种地方寻花问柳, 但也罪不至死啊!”
距离即墨尘不远的地方还站了个一身红衣的男子,正是路明遥他们前段时间在未生阁有过一面之缘的叶离。
他身上的衣服与头发都有些凌乱, 落在尸体上的视线藏着一丝叫旁人难以察觉的恨意。
死者名字叫林沐。
林沐的夫人在骂完即墨尘后, 又愤怒地指着叶离说:“我夫君向来自爱,不随意触碰外面的莺莺燕燕, 又怎会主动来到这种地方?定是这不要脸的小倌儿故意勾引,他才会经不住诱惑进来!”
修仙之人本就不该贪图情|欲欢爱, 按照仙规, 道侣契约也只能同一人结。所以对于有了伴侣还到青楼场地做出那等邪|淫之事的对象,只要有人向仙宫护法举报,他们能够前去逮捕强行打断。
一般都是给予一些资源上的处罚,以及对外公开此事。毕竟很多是表面爱家爱夫人忠心耿耿的好夫君,甚至在仙士之间也颇有声望,此事一旦曝光于他们而言会有极大的影响, 甚至可能遭到宗门降职等等。
倒不至于死罪。
即墨尘今日确实是接到了举报过来逮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代表仙宫护法队处理这种琐事,应该要很知分寸。失手杀人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所以只能是他故意的。
路明遥刚走进大堂,就见到地板上的女人越说越生气, 冲上前又要去打没身份地位的叶离。
最后被即墨尘拦了下来。
即墨尘抓住她的手劲儿重得仿佛能听到他捏住了筋骨的声音, 吓得女人挣扎怒骂:“干什么?原来这就是仙宫仗势欺人的态度吗?说不过人家, 就想靠蛮力叫人屈服!”
即墨尘把她甩开后冷声回道:“只是想阻止被丈夫背叛的女人,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事情被揭发后,另一伴哭啼着给自己伴侣找理由的场面,他也见得很多。
似乎很少会有清醒的,能第一时间看穿事情真相的人。他不觉得那些人愚蠢,包括现在这位在歇斯底里边缘的,他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真正做错事的是哪方。
只是不愿意面对与承认罢。
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女人瞬间恼羞成怒,马上就喊自己家里带来的人想要闹事。
结果她叫了半天都没叫动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她带来的那些侍卫全都跟鹌鹑似的缩在边上,视线惊惧地看向从大门走进来的一名男子。
男子生得很是好看,俊美而又不显阴柔。
好看得她下意识以为他是这家青楼的老板,或是极有话语权的花魁,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道:“我夫君死在了你们春日楼里,今日不给我个交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路明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轻飘飘地挪到有些惊愕的即墨尘身上,微微抬了抬下巴问:“听到了吗?”
即墨尘顿了顿,旋即就听见路明遥接着说:“听到的话,还不赶紧给我解释怎么回事?”
闻言,即墨尘低头单膝跪地:“抱歉宫主,是我一时冲动了。”
边上的女人在听见他对路明遥的称呼时愣住了,傻傻地盯着他,脑中还在消化着此时此刻的情况,都忘了要给他敬礼。
路明遥没有搭理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即墨尘,什么也不说,就等着他解释。
墨眸中平日里的温和,都被浅淡的冷冽取代。
然后,路明遥才知道即墨尘这些年,其实还私下调查着另一件事。
他家中原本还有一对双胞胎妹妹,也曾是似他这般天赋了得未来可期的小姑娘。但多年前一场意外,使得他们落入歹徒手中,差点遭到控制,此生再无缘与家人相见。
即便即墨家的人第一时间就去追踪搭救,奈何最终只救回其中一个,另一个妹妹还是死在了歹人手里。
歹徒们虽是团伙作案,但根据当时即墨家抓到的人的说法,是有人雇用他们这么做的。
而那人似乎是有恋童的癖好,专门盯着成年以下的孩子下手。在他们抓着人后,那些可怜的孩子就会饱受他的摧残,惨遭他折磨之后还被夺去仙根,最后再被他杀死。
即墨尘在说这些话时,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是气的。
就连边上的叶离也听得瞳孔微缩,对着躺在地板上的人露出更为嫌恶的表情。
路明遥听完,问道:“依你之意,林沐就是当初雇了那些下手的幕后人?”
即墨尘还未回答,林沐的妻子就先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你们这是诬陷,是污蔑!”
“我夫君他家世确实不如大部分的仙士,却是个善良正义且明理的君子!你若不信可以到他所在的宗门,甚至是我们墨家镇守的城池询问那里的子民,看看提起林沐,哪个人不赞扬着他的好?!”
女人心痛地捂住心脏:“自成亲以来,他除了跟随宗门去帮助仙宫完成任务与大业,余下的时候都在家中关爱亲人,将我们母子几人照顾得妥妥当当。他也很注意礼仪与形象,甚至腼腆得从不与外面的女子有过于亲近的接触,他怎么可能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定是你们误会了,是你们认错了人!”
“我家郎君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即墨尘眼中滑过一丝冰冷的悔恨,寒声道:“我们当时差点就抓到了那个人,最后被他逃走了。为了避免此事败露,他甚至选择改名换姓改头换面,之后再追查便是查无此人,彻底失去他的消息。”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语气重重地说:“不过他应该做梦都想不到,我在他身上……在他魂魄里留下他作恶的记号。”
“就算化成灰,我都能将他认出!”
所以,绝对不可能会认错人。
即墨尘说完后的当儿,同样在旁边听见那名女子拥护自己夫君言论的叶离勾了勾嘴角,对着她笑得讽刺。
“关爱亲人,注意仪态?”叶离轻笑着,笑得无情,“那可能是你方才没有在场,没有见到他是怎么把我按在身下,没有听到他是怎么么说……”
叶离眯着眼睛,眼神迷蒙地回想了一下,才接道:“……说他有多厌倦家里的妻子,说这才是他真正向往的‘极乐世界’。”
说完,他嘲讽地轻笑着,声音又逐渐冷下:“真恶心啊。”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女子目光凶狠地冲上前想要堵住叶离的嘴,还恨不得把他给杀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下贱货,就是有你们这种出来勾引别人的家伙……你,你们,肯定是你们先对他下了什么迷药,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对,这样就解释得通了,这样的话是能够原谅的……”
叶离无情的声音再次破坏她的希望:“我们春日楼可是正经经营的酒楼,讲究的向来是你情我愿。”
他高傲地轻笑着问:“况且,我是春日楼的头牌,每一夜多少人抢着要与我度春宵,我还需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下药?”
“你应该不清楚我的规矩吧?”
“我有三不接的客人。”
“不接有妇之夫,不接已经招待过三次的人,不接企图以此来双|修练功的人。”叶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女子,“所以你得清楚,是他今日砸了重金点的我,还伪造了自己没有伴侣的虚假证据。”
“你还能给他找借口吗?”
路明遥默不作声地听他们把话说完,见林沐的妻子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才对即墨尘说:“她说得没错,你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面之词,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更改过面相,甚至就连你所谓的记号也只有你一人清楚。”
“按理而言,倘若真有此事,你也应该先把他押回仙宫做审查,而非如此冲动行事。”
即墨尘紧抿着嘴,又低了低头,俨然已是一副做好接受严惩的准备的态度。
而至今仍对自己夫君人品抱有一丝希望的女子暂时止住了哭泣,面带期许地抬头看向路明遥。
却只见到路明遥负在身后的一只手,拿出一份泛黄的纸卷。
“你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不久前恰巧让我找到了林沐盗取他人身份的证据。”
同样是从藏书阁密道里拿出来的牛皮纸。
它就被藏在一堆凤族的宗卷之中,若不是他心血来潮想仔细把凤族的资料归类整理好,也不会那么凑巧发现被夹在某个竹简里的它。
林沐原名叫木行君,算得上是小有能力的修士,曾为太玄宗的弟子。
他在犯了即墨尘说的那些事后,担心被发现遭到处决,恰巧他与前宫主谢遇安曾是同门关系。虽天赋不如他却在前期帮了他很多,于是他在谢遇安成为宫主后找到他,半威胁着请求他帮自己这个忙。
林沐这个人也是真实存在的。
是木行君假意与他接触获得他的信任后暗算了他,将他带到谢遇安面前让他帮忙施行偷天换日之术。木行君抢走了林沐的面容,顺理成章地继承他的身份享受着他拥有的一切,而真正的林沐早在术法结束后被他给害死了。
因这术法存在一些因果关系,谢遇安当时才要木行君陈书,先把他找谢遇安帮忙的事情完整记录下来,再落下宫主的花印,天地为证。这份纸卷,是谢遇安以防万一将来木行君倒打一耙时的自我防护,而且也要木行君独自承担这份因果,唯有将这些事亲自写进仙宫记载里,方能为他施法。
该说不说,要不是因为风涅,路明遥指不定就不会发现这份东西。
就是没想到那么巧会当场用上。
纸卷里还记载了木行君当年所犯的恶事,似乎是落印之后,仙宫意识借着天地记录而补上的。
他不仅确实做过即墨尘说的那些事情,甚至在出事更换身份后,丝毫没有悔过之意。他虽然有了家室不再继续自己当年的变态嗜好,但他自己却成了能为与他有着相似癖好之人,提供受害者的‘渠道’。
他成了中介,一边继续雇人捕捉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孩童,一边将他们卖给别人,从中获取利益。
路明遥说着,看了眼被人弄碎了元丹的尸体,冷声说:“像他这种人,这般死去属实有些便宜了他。”
即墨尘还是过于耿直。
若换作是他,他应该会先让此人去感受那些被他所害之人死前遭受的痛苦,要看着他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现在发现了,也不算太迟。”路明遥漫不经心地说着,又重新把牛皮纸卷起,“他元神还未消亡,待回了仙宫,还得抹除他的福报给他降下轮回的责罚。”
他没有立刻把纸卷收起,还贴心地递给听得脸色苍白,甚至有些犯恶心的女人问:“为免你认为仙宫随意污蔑,这是有仙宫认证之印的罪书,你要亲自过目吗?”
女子吓得坐在地上后退了几尺,不知是想到什么,竟一阵反胃想要作呕。
她犯恶心地捂住自己的嘴,再看向身旁的尸体时眼神变得万分复杂,最后眼含泪光崩溃地逃出了春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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