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两个班总在一起上课,都互相认识,四个男生里三个科属都是狼,还有一个是阿拉斯加雪撬犬。
“要我说你也别白费力气了,天天练这么辛苦干吗。”
“我们也是为你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哎,和你说话呢。”
黄冲前襟都被汗水湿透了,和平日训练回来的样子差不多,但训练场回来是不需要经过宿舍楼后的,也就是说黄冲原本就在宿舍楼后面练习。
胡灵予没想到自己一句搪塞的话,大黄竟然当真了。
其实宿舍楼后能练出什么呢,真正让你变强的永远只有你自己的决心和意志。
“行了行了,还不许我们大黄有理想了。”其中一个打趣地搭上黄冲肩膀,拍拍,“不过话又说回来,心怀理想就够了,做人还得认清现实。”
黄冲克制住了甩开肩膀上爪子的冲动。
但胡灵予克制不了,本来在路祈那儿就憋够呛,现下彻底压不住火了:“谁跟你‘我们’,”他三两步上前,把黄冲从包围圈里拉到自己阵营,“大黄也是你叫的?”
阿拉斯加乐了:“怎么不能叫,申请专利了?”
胡灵予把大黄护到身后。这几个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不敢动手的,偏偏大黄嘴笨,还特容易把垃圾话听进心里,自我扎心,胡灵予每次都恨不能匀出十分之一怼人的功力给老友:“说这些没用,有时间劝别人改志愿,不如想想自己怎么考。”
说完不等四个回嘴,径直看向其中一头狼:“你还行,考上了。”然后再转向另外三个,“你们仨侦查学没戏,趁早改志愿,不然就等着分到管理系吧。”
胡灵予说得过于斩钉截铁,理所当然,以至于四人恍惚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命运之神拍板定案。
被命定可以考上侦查系的那匹狼,率先回过神,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俩一个狐狸一个狗,蹦高也摸不到侦查系,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旁边阿拉斯加不乐意了,踢他一脚。
狼同学连忙安抚:“你不算你不算,你是半狼。”
胡灵予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路祈说的:“报什么专业跟科属没关系,只和你自己想不想有关系。”
狼鄙夷嗤笑:“那你怎么不报?”
胡灵予:“我……”
整个2班,只有大黄报了,这才让他成为大型班奚落的对象。
阿拉斯加又贱兮兮凑过来:“说别人的时候挺能耐啊,怎么一到自己就不行了。”
大黄绕到胡灵予身前,挡住那帮家伙,面对面和胡灵予道:“别搭理他们。”语毕便要拉胡灵予走。
胡灵予脚下没动,伸手拨开大黄,定定看向那四个:“我报。”
四人:“……啥?”
胡灵予:“我报侦查系。”
“真的?”大黄惊喜,“你真决定了?”
胡灵予:“我……”
“太好了!”大黄用力抱住他,兴奋地咣咣拍他后背。
“别光说不练,”阿拉斯加不依不饶,“有能耐现在就报。”
报就报。
胡灵予直接掏出手机,调出已经提交的志愿,选择撤回,再修改成侦查系,重新提交。
阿拉斯加:“别回去又偷偷改回来啊。”
“你瞧不起谁呢,”胡灵予彻底冒火,“明天上大课,我当众宣布!”
阿拉斯加被震住,没想到胡灵予居然这么勇,这等于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
剩下三人也没话了,你看我,我看你,场面一时尴尬。
互怼叫板就是这样,谁下得了狠手,谁就拔得头筹。
胡灵予叉腰昂头,狐仙降临的气势。
黄冲的高兴劲儿一直持续到晚上,躺在宿舍床上了还忍不住问胡灵予:“你怎么就改主意了?”
已经冷静下来的胡同学,仰望天花板,心如止水:“太阳晒多了是会上头的。”
第17章 训练
翌日清晨,胡灵予五点刚过就睁开了眼睛。
黄冲每天晨练闹钟设定在五点半,这会儿的中华田园犬还在自己床上打着小呼。夏日的天已亮,金色晨曦洒下一片温热。
胡灵予蹑手蹑脚下床,声响细微,不料黄冲还是醒了,睡眼惺忪地拿过手机看看时间,疑惑咕哝:“你咋起得这么早……”
“不是起得早,是一夜都没睡踏实。”胡灵予歪着脑袋,有点无奈。
“怎么了?”黄冲彻底清醒,担忧地坐起来。
还能怎么,胡灵予又坐回床上,托腮叹口气:“从今天开始我也要跟着你一起训练了。”
大黄乐:“不是昨天晚上就说好了吗。”
就是说好了才让人头大啊。决心易下,恒心难守,一想到以后都要和自然醒无缘,世界都灰暗了。
“别忘了上午大课你还要当众宣布考侦查系。”大黄在胡同学本就不明亮的前路里雪上加霜。
胡灵予挑眉瞪他:“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笑话呢。”
“怎么可能,”大黄把调侃当真了,立刻严肃起来,“我是高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改主意,但我昨天做梦都是咱俩一块儿训练!”
他目光真挚,是对朋友全然交心的赤诚。
“跟你开玩笑呢。”胡灵予收敛戏谑,声音软下来,“大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黄冲:“以后?”
“就是说,如果我们两个真的都考上了,多半也是压着线吊车尾,”胡灵予说着假设,却混杂着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以后很可能我们每学期成绩都在班级垫底,一直被强势奚落,一直被嘲笑,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黄冲被问愣了:“我没想过这些……”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胡灵予认真看向友人,忍着心疼,说着最刺耳的话,“如果考上侦查系的代价是被排挤、被孤立、自信心被摧毁、人际关系全搞砸,你还会考吗?”
黄冲沉默了。
良久,他郑重而坚定地点头:“我会。”
人们总是用付出与收益来衡量一件事值不值得做,可在追梦者眼中,梦想本身便是义无反顾。
六月的风从半开的窗扇进来,暖融融的生机。
胡灵予忽然不纠结了,甚至对前尘往事的酸楚都释然了几分:“好吧,”他腾地站起来,高举手臂往左弯腰,再往右弯腰,来个战前热身,“我也只能陪你疯了,谁让我交友不慎。”
大黄撇嘴嘁一声:“像谁勉强你似的,昨天明明是你自己立的豪言壮语。”
胡灵予:“我那不是被那四个激的吗,话赶话说到了,我总不能怂。”
大黄:“所以从本心上,你还是不想考侦查?”
胡灵予:“当然。”
大黄:“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好开心。”
洗漱台前,胡灵予一边刷牙一边望着镜中的自己。
大眼睛亮亮的,神采奕奕,小脖子也支棱起来了,根本看不出一点昨夜没睡好的痕迹,反而神采奕奕,满嘴的牙膏泡沫都没影响他的精神抖擞,分明是一只准备出去撒欢的小狐狸。
这么……快乐吗?
如果不是大黄说,胡灵予自己都没发觉。
原来一整夜的辗转反侧,不是因为冲动后悔,而是忠于本心后的兴奋。原来一直以为的“不愿”,只是畏难后的自我催眠。
【一个敢当着八个班的面大喊‘傅香香’的人,没道理不敢报侦查系……】
路祈清朗的声音,萦绕耳畔。
胡灵予忽然觉得路祈看出来了。看出那颗种子一直就埋在他心底深处,被厚厚的土层掩盖,被不断的自我催眠夯实,然而仍旧躁动。
所以他心疼大黄,却还是忍不住羡慕那样冒着傻气的勇敢与执着,所以他崇拜路队长,将一个根本都谈不上认识的人放在仰望的山巅。
晨光灿烂,校园刚刚苏醒,公共训练场已经热闹非凡。
“你以前都怎么训练,我跟着你的训练计划来。”新手胡完全信任前辈黄。
黄冲:“晨练时间短,所以我一般就不练对抗了,只练跑步和跳跃。”
胡灵予:“多少量?”
黄冲:“跑十圈,剩下时间就在跳跃场。”
胡灵予:“行。”
侦查学专业的体能考试,分六大项目——跑步,跳跃,对抗,游泳,越野,野性之力。
其中前三项都可以在公共训练场完成,游泳和野性之力只能去训练中心,越野因为是分组考核项目,以小组成绩为个人成绩,所以除非能聚到足够多的人,不然很少有去户外练这个的。
作为犬科,胡灵予的奔跑能力尚可,十圈,小意思。
一圈后。
胡灵予:“你跑太慢了!”
三圈后。
胡灵予:“前面我冲得好像有点猛……”
五圈后。
胡灵予:“大黄……呼呼……咱们商量一下……”
七圈后。
黄冲茫然回头:“人呢?”
遥远的跑道那边,一个软趴趴伏在地上的人形狐狸:“死了,勿扰。”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信念者面前,假死博同情是莫得用的。最后三圈,中华田园犬愣是拖着赤狐完成了。
待到跳跃场地,别说一个来回,就是一个台阶胡同学都蹦不上去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羡慕那些在耐力上天赋异禀的科属,比如7班的那些“千里马”。
靠着跳跃高台滑坐到地面,胡灵予耷拉着脑袋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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