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懵逼。
“什么‘是不是’、‘好像’,就是他,连着两天出尽风头,你俩居然还没记住?”同学丙相对暴躁。
“我觉得他俩不确定的不是记忆,而是一个人怎么可能集跳跃、对抗、控制、力量于一身?”同学丁思路清晰。
“还有美貌。”同学戊就看脸。
毫无悬念,路祈一次性完成。不知是不是真有颜值分,连设备语音都好像比别人响得快。
“打卡成功。”
紧绷的气氛悄然消散,下面的几十名同学自觉或不自觉地放松,好像沉浸式围观到此结束。
唯有路祈没一秒分神,调动的身体力量也无半分松懈,语音还在回响,他已开始向上攀,和来时一样稳。
蒙老师的惊讶,早已变成惊喜和欣赏。
有身体天赋,还有难得的专注和自信。
“哪有什么天赋,”崖边凑到一起趴趴的丹顶鹤,听见田园犬小声嘀咕羡慕路祈“天生神鹿”,忍不住撇嘴,“他小时候可弱了,光长个不长肉,纸片似的,天天让人欺负,幸亏有我罩着。”
“你罩着?”大黄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幼年仙鹤的战斗力,“路祈打不过,你就能打过了?”
贺秋妍:“打不过我可以飞呀。”
大黄:“带着路祈?”
贺秋妍:“怎么可能,我又拎不动他。”
大黄:“……”很难说“被欺凌”和“目送仙鹤一飞了之”哪个留给幼小鹿心的阴影大。
贺秋妍:“但不管他怎么被欺负,从来不和家里说,后来有一次实在是太惨了,路叔和袁姨都发现了,他还是死活不讲,怎么问都是自己摔的,我以为他是怕被那些人报复……”
“难道不是?”大黄问。
贺秋妍老夫子似的摇摇脑袋:“和我一样,格局小了吧。没过一个礼拜,那几个打过他的全都鼻青脸肿来上课,老师问怎么了,也都说是自己摔的。那时候我们才多大,但老师都吓唬他们要找家长了,愣是没一个敢供出路祈。”
黄冲:“真是他干的?”
胡灵予安静地趴在最旁边,实则仔仔细细听进去了每一个字,此时也忍不住偏过头来。
贺秋妍:“这么说吧,在那之后,一直到小学毕业,那几个家伙只要看见路祈,眼神都是哆嗦的。”
黄冲:“你们和他们不是一个班吗?”
贺秋妍:“是,所以后来只要一下课,那几个就往外头跑,风雨无阻,看着都心酸。”
黄冲:“……路祈到底干什么了,再说他不是打不过他们吗?”
“你以为我没问过,”贺秋妍说,“但不管旁敲侧击还是威逼利诱,臭小子就是不说,后来我拿绝交威胁……”
黄冲:“他才说?”
贺秋妍:“他说随便‘绝’。”
黄冲:“……”一飞了之的仇,记着呢,绝对的。
“你没办法比别人强大,就只能比别人更狠,”胡灵予一字一句,像在念曾背诵过的课文,“当心理上的恐惧建立,身体的强弱就没有意义了。”
贺秋妍惊讶看过来:“你怎么知道。有次他被我问烦了,就是这么说的,不过没这么装腔作势啦,原话好像是‘谁先吓破胆谁输’什么的。”
小学生路同学当然比二十五岁的路队长,单纯质朴多了。
胡灵予意外于自己在兽控局里就没和路队长搭过几次话,竟然还能将某次极偶然闲聊中,对方随口一句,记得如此清楚。
更意外于,原来从小到大,路祈就没变过。
“你们这个迎接阵型还挺独特。”利落上崖的梅花鹿,低头看着“三条咸鱼”,不知该评价他们队列整齐,还是款式新颖。
“
你真是太猛了。”大黄第一个爬起来,由衷赞叹。
路祈一如既往谦虚:“运气好。”
听他骗鬼。
运气不会让小鹿变成野兽,也不会踏空山壁毫发无损。梅花鹿的“运气”,是日复一日在训练中心里做力量练习,做引体向上,做速度冲刺,做耐力有氧。
胡灵予有些费力地歪脖子抬起头,路祈背着太阳,像一抹颀长潇洒的风中剪影。
所有人都看见梅花鹿惊艳漂亮,可他逆着风,也逆着光。
“咱俩一起?”黄冲跃跃欲试向胡灵予发出邀请。丹顶鹤梅花鹿的接连成功,振奋了田园犬的斗志。
胡灵予看看悬崖之下,看看远处风沙,再看看大黄:“你先,我殿后。”
“也行,还是1号稳妥。”黄冲以为胡灵予是为了保险,虽然两人一起进行节省时间,但这样就要选不同设备刷脸了,然而目前只有1号路线经过贺秋妍、路祈两次打卡,是他们最熟悉的。
“呃……对。”胡灵予其实压根没想路线的事儿,完全是恐惧拖延症,此刻只能心虚应和。
不料大黄刚走到“起点位”,正欲踩着崖边转身,崖下忽然传来两声不大的嗡鸣。
“滴。”
“滴。”
像感应片的声音,但又不是危险警告的“滴滴滴”,而且两声好像不是来自一个位置。
声音刚落,又一声“滴”,这回是山顶。
四人循声望,发现草丛里“待机”的同学,有一位正缓缓起身,眉宇间尽是“再战必胜”……并没有。“再试一回吧”、“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反正死不了”的豁达人生观,写满全脸。
第一拨铩羽而归的三小时,到了。
四个人,三个打卡点,这要怎么搞?
“犬科的——”安全网内突然传来呼唤。
大黄低头:“谁?”
一个盘腿坐在网垫远端的男生,也是崖下两个到时的其中之一,半长的秀发随风飞扬,飘逸如马鬃:“你刷你的,我再酝酿酝酿——”
郑迅,对抗考试第三轮输给黄冲的,普氏野马。
第59章 曾经
“你俩刷哪个?”安全网里另外一个到时间的男生,走到崖下,抬头问上面。
黄冲和草丛里过来的同学对视一眼,诚实道:“我想刷1号。”
“正好,”草丛同学心仪另一条路径,“我要刷3号。”
“我俩想刷1号和3号——”黄冲大声将结果向下通报。
“没问题,”底下人爽快道,“那我就来2号——”
黄冲有些意外对方的好说话,毕竟一个选不好,又要三小时:“你确定吗——”
“放心吧,”草丛同学一脸复杂羡慕,“他们从底下往上爬,选哪个都容易。”
对于安全网内的同学来说,这次只需要一路往上攀就行了,刷脸难度和第一回比完全两个维度。
黄冲这才意识到崖上崖下的根本差距,难怪全挤在安全网里坐足仨小时:“那你们怎么不在下面等?”
“脑子不够用呗。”草丛同学悔到泣血。他和草丛里那些都是失败比较早的,当时崖上崖下都还没啥人,然后风大,安全网晃悠得人头晕,他们想当然就爬回来等了,待到后面意识到底下更有“二刷”优势,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谁也舍不得时间成本,跳下去再重零计时,最后就是现在这样。
“没事,”大黄鼓励地拍拍他肩膀,“这回一定行。”
一分钟后。
“咚——”
草丛同学爬得潇洒,摔得利落。
才下探一米的大黄,紧抓岩壁,没敢回首低头,总觉得是自己的祝福给对方送走的。
底下往上爬那位却是截然不同风景,一步一步稳稳向上,发力舒适,抓壁顺畅,越攀越来劲,没多久,便到了2号设备前。
牺牲三小时,二刷三分钟。
“打卡成功。”
胡灵予看得疯狂心动,如果他也能从下往上爬,一不用频频下望,恐高抵御,二不用上下折返,节省体力,地狱难度瞬间变成休闲模式,想想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事实上胡同学已经咧了,只是他自己没察觉。而且不光嘴角上扬,狗狗眼也亮得一闪一闪,如果他此刻是兽形,路祈相信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早就支棱得不要不要。
“别想了,”路祈低声开口,虽不忍心,但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消磨斗志,“如果你在这里浪费三小时,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小心思被拆穿,胡灵予有点脸热,掩饰性地咕哝:“我没想……”但又有点不甘心,“其实呢,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你看大家都在这里付出三小时,等于还是同一起跑线嘛……”
路祈:“你只是和这里的几十个同一起跑线,沙区什么情况,还有林区在我们之后的同学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沙区胡灵予的确不清楚,但:“林区的话,我们后面的不就和我们待遇一样?”
“不会,”路祈耐心道,“随着完成打卡的同学越来越多,每个打卡点的情况和任务或多或少都会传开,打卡效率一定是逐渐提高的,就像你趴在这里看了这么半天,和你一上来就直接打卡,成功率已经天差地别。”
胡灵予知道路祈说得全是道理,但真正进耳朵的就“你趴在这里半天”几个字,强烈怀疑梅花鹿在内涵。
路祈还真没有,他是公开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对了,大家全在相同起跑线,你就一定跑得进前八十吗?”
“……”胡灵予怔怔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一针见血到极点,反而不扎心了,只会真切感觉到彼此差距,为什么别人一路耀眼成为队长,而自己只是个文职科员。
“别想那些不靠谱的了,最好把山顶、悬崖还有上面下面我们这些人都忘了,”路
祈的目光柔和下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力量,“在哪里打卡,你只需要看着它。”
崖下又响起一声“滴”。
短短几分钟内,到时间的人也已经增加六七个了。
胡灵予低头,黄冲此刻已经偏离了垂直最短路线,而是下探到了1号位的斜上方,距离可以刷脸位置的距离,至少还有三米。
造成路线偏移的原因只有一个,路祈可以攀的位置,黄冲搞不定,只能去远处寻找更容易落脚的凸起。
“总算——”打卡成功的安全网同学终于爬上崖面,翻身在地上歇息两秒,就一个鲤鱼打挺,奔赴下一地点,“老师再见,兄弟们回见!”
草丛里几位看看彼此阴霾的脸,再想想刚才一分钟阵亡的“草丛派”,回见可以,就是渺茫。
黄冲的动作比刚下探的时候明显已经慢了,除了加倍的小心翼翼,还有体力在时间流逝中的消耗。
从崖上看不清大黄的脸,可在阳光照射下,田园犬短发里的汗水无所遁形。
上一篇:当凶宅成为万人嫌以后
下一篇:本座真的没有弃养灵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