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可他还是没搞懂:“既然就差两分,干吗非让我拿这个第一。”
瀑布落深潭,溅起浪花,水汽氤氲。
“本来就是你的。”胡灵予说。
第66章 列车
贺秋妍和黄冲是在沙区冲过终点线的,一个第十八名,一个十九名。
丹顶鹤向往热血青春,非要拉着田园犬摆造型,就是校园电影海报里经常用的,几个男生女生横七竖八躺在草地上,你枕着我肚子,我枕着你腿,仰望天空,画面清新,无限美好。
无奈一犬一鹤只能摆出横一竖一,于是当四人回到保护区门前重逢,赤狐和梅花鹿被迫加入“摆拍”阵容,任由贺秋妍指挥调度,最终抓一名路过的幸运同学,帮他们俯拍合影留念。
路祈全程吐槽,堪称鹿怼怼,结果身体倒很诚实,让什么姿势给什么姿势。胡灵予甚至觉得他比贺秋妍拍得还欢,莫名……有一点可爱。
他们一直在大巴车上等到夜里十点,才等来最后一名完成越野的同学。至此,二年级分专业体能考试全部结束。
随着考务组老师确认完毕,越野成绩从考试设备同步到“好好学习”里,至此,六项汇总完毕,体测总成绩榜也随之生成——
第1名,路祈(梅花鹿)
跑步58分,跳跃80分,游泳0分,野性之力158分,对抗160分,越野160分,总计616分。
第2名,傅西昂(美洲豹)
跑步78分,跳跃72分,游泳57分,野性之力156分,对抗102分,越野146分,总计611分。
第46名,胡灵予(赤狐)
跑步10分,跳跃0分,游泳28分,野性之力160分,对抗102分,越野158分,总计458分。
第62名,贺秋妍(丹顶鹤)
跑步32分,跳跃14分,游泳0分,野性之力96分,对抗132分,越野126分,总计400分。
第70名,黄冲(田园犬)
跑步24分,跳跃0分,游泳34分,野性之力84分,对抗102分,越野124分,总计368分。
前二十名被强势科属包揽,除了第一名,路祈。他的科属同他名字一起挂在榜首,闪耀到刺眼。
野兽群中冲出的梅花鹿,一骑绝尘。
胡灵予、贺秋妍、黄冲对于自己的成绩也都十分满意,考前都以为自己能压着第八十名的线进就不错,没承想分数最低的大黄,后面还跟着十位同学呢。
当然按照能量守恒定律,有人欢天喜地,就有人心如冷雨。
傅香香的四个跟班,都是正常发挥能进前十五的成绩,结果除了对抗考试里福星附体、避开某鹿某狐的跟班1号张琥,总成绩排名第11,剩下仨分别排名第24,第51,第54,全折在对抗成绩上。
大巴车还在归途,分专业考试结束的喜讯已经传回第四大。
苦苦等待长夜未眠的全校同学,奔走相告,举楼欢腾——终于他妈的可以放暑假了!
隔天一早,按比例折入期末考试成绩后,分专业考试的文、体两项总榜,尘埃落定。
路祈双料第一,管你怎么折算分数比例,都当之无愧新一届侦查系榜首,绝对的第一人。
胡灵予和大黄则凭借文化课成绩,又往上窜了十几名,贺秋妍因为是转专业,期末考试仍用的医学班卷子,虽然考了医学班第一,但只按“达标”算,榜单还是按照体测排名走。
大黄抱不平,贺秋妍倒不以为意:“进了侦察班以后考试多着呢,想得第一还不容易。”
这话是四人离校前,在食堂最后一顿聚餐时聊的。
要不是嘴里的饭太香,影响情绪酝酿,赤狐和田园犬当时就能留下羡慕的泪水。
胡灵予是第一个踏上归家列车的——他家就在隔壁的隔壁市,高速列车上没等坐稳当,已经到站了。
好吧稍微夸张了,至少还是能在列车上坐个把小时的。
有时候胡灵予也会想,是不是自己死得太嘎嘣脆了,两世衔接得过于紧密,而且时间差得也不算太久远,七年,以至于除了最初尚未适应的那几天,后面越来越难产生“恍如隔世”感。
比如此刻,他坐在车上,并没有什么近乡情怯,好像就是一个寻常假期,或者逢年过节,照例回家。
再比如,姑妈胡双雪女士照例会发来信息:几点到站呀,用不用姑妈去接你?
如果你回复肯定:三点五十五就到。
就会触发标准句式:火车站太难停车了,姑妈想来想去,还是在家里做一桌好吃的等你!
肤白貌美的胡双雪女士,平生最怕晒,绝无可能顶着盛夏四点的太阳,出来接任何人。
收了手机,胡灵予嘴角还扬着。
姑妈之于他,是和父母一样亲的人。
胡灵予父母是同一个单位搞科研的,常常一外出就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不回家。具体研究什么,胡灵予也不清楚,问就是搞气象,可是谁家研究气象这么神神秘秘啊。胡灵予小时候还真信过一段时间,后来长大了,猜测应该是一些需要保密的研究,反正是为国家做贡献。
小时候的胡灵予,大部分时间都是姑妈在照顾,但也没有和父母生疏,反而因为父母过于神秘,使得他更加崇拜,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坚信父母是超级英雄,不在家是为了出去拯救世界。
关键他爸妈还真敢应。
胡母:“对呀,爸爸妈妈就是去拯救世界。”
胡父:“……天黑了,爸爸拿望远镜带你看星星去。”
现在想来,他爸还算有点良心。
列车驶过一片片田野,生机广阔。
胡灵予望着窗外出神,不知怎么,思绪又飘回昨天的瀑布深潭。
他和路祈在那里躺了很久,后面还说了一些话的,一些只有他们两个明白,见了大黄小贺后,却默契闭口不提的。
路祈问:“你怎么知道岩羊不是老师?”
两人一横一竖,都仰躺着望天。
山谷的枝叶很密,夜空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有时候不看脸,只听声音,好像更容易聊。
胡灵予:“我就是知道。”
路祈乐了,很轻。
胡灵予:“笑什么?”
路祈:“高兴。”
胡灵予:“高兴?”
路祈:“你终于不拿瞎话骗我了,感动。”
胡灵予:“……你要求还真不高。”
路祈:“是吧,我很好说话的。”
胡灵予:“路祈。”
路祈:“嗯?”
胡灵予:“你总说我编瞎话,那你拿瞎话骗过我吗?”
没有回答。
瀑布吵得厉害,还真不是一个适合交心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一刻,他生出了冲动:“如果我以后都不骗你了,你还骗我吗?”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路祈四两拨千斤。
“那就不假设了,”胡灵予说,“我以后都不骗你了。”
路祈怔住,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胡灵予:“真讲不了的我就不说。”
……扎早了。
路祈笑出声,低低的,身体轻抖。
“腿别动。”胡灵予被颤得头晕,向“枕头”发号施令。
“行,都听你的,你说了算。”路祈弯着眼睛,稳住腿,尽职尽责给某只小狐狸提供舒适的休憩场所。
月上夜空,皎洁的光一束束透下来。
蝉鸣此起彼伏,响亮得敢和瀑布叫板
。
“再不骗我了是吧?”路祈忽然出声。
胡灵予警惕:“干吗?”
路祈:“问个问题。”
胡灵予:“你先说来听听。”
路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防贼呢。”
胡灵予:“你比贼难对付多了。”
路祈:“今天你是真想抓那只岩羊吗?”
“当然,”胡灵予不假思索,“可惜我俩没摁住他,不然他现在就应该坐在兽控局里交代问题。”
“闯考场,攻击学生,是得好好交代。”路祈同意。
“还有……”胡灵予斟酌一下用词,“他兽化后的身体机能,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但这不是我们搞得清楚的,”路祈淡淡道,“你就别想这些了。”
月光引来不知名小虫,在一束束银色里飞舞。
路祈只想确认胡灵予和岩羊,和李倦,那所有那边的家伙都没关系,如果非要有,也是“我要找兽控局抓你们”的关系,那就够了。
只要胡灵予和那帮家伙不是一路,其他的,胡灵予的秘密,胡灵予的心思,胡灵予跟踪他的目的……路祈都不在意。
路祈:“记住没,别琢磨这些了。”
胡灵予望着上方突然出现的漂亮脸,真心询问:“说话就好好说话,为什么要特地坐起来掐我脸?”
路祈:“这样记忆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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