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你不适合和蔼可亲,”路祈继续说实话,“你不笑或者冷笑,比较有气质。”
“哈!”李倦乐了,咽下牛排,随意拿过高脚杯灌了一肚子白水,并不在意高档西餐厅的环境,我行我素的状态仿佛他们就在学校食堂,“你小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惜,你怎么没学医呢。”
路祈说:“我脑子不好,学不来。”
“滚吧,”李倦嗤笑,“你他妈这回期末全年级第一。”
“运气好,”路祈说,“大仙儿保佑。”
胡灵予以为经过“傍晚一役”,他能睡个安稳觉。
万没料到,美洲豹居然追进梦里。
暴雨滂沱,水汽氤氲了教务楼走廊。
一群学生挤在转角墙壁后面,探头探脑往向走廊尽头。
那里是校长室,半小时之前,二年级最不受欢迎的同学——傅西昂,被侦查班辅导员周展遨领来,进门时身后还跟着两个走路带风的陌生脸孔。
据说是兽控局的人。
“这回他死定了,退学都是轻的,说不定得进去。”
“兽控局都来人了,他还跑得了?”
“也不一定,他爸能量多大啊。”
“哎哎,别挤别挤……”胡灵予扎在人堆里左拱右拱,终于拱到墙边。
旁边同学都无语了:“就你挤得最欢。”
“什么情况?”无视吐槽,胡灵予一门心思打听。
“啥都不知道你挤什么,”旁边同学说,“傅西昂又兽化伤人了。”
胡灵予:“又?”
“之前就伤了一个,这次下手更重。”
“通知他爸了,估计马上就来。”
“要我说,上回就该把他抓起来,还能少一个同学受害,这种有暴力倾向的多可怕啊。”
“他爸在本地吗,高端人士不得到处飞啊。”
“就是飞着也得紧急降落,再晚儿子就看不见了。”
“哎,我怎么好像听出幸灾乐祸?”
“你不也龇个大牙。”
“嘿嘿嘿……”
一道劲风席倦走廊,皮鞋在大理石地面碰出冰冷声响。
墙角后的同学们甚至没看清来人正面,定睛望时,只剩一抹穿着黑色大衣的宽阔背影。
胡灵予打了个喷嚏,赶紧把脸颊远离冰凉墙壁。
天真是说冷就冷,他走神地想。
“咣当——”
傅西昂父亲进去没多久,傅西昂就从里面出来了,被踹出来的。
高大的男生重重撞到走廊墙壁上,捂着肚子,后背佝偻得像虾米。
傅西昂父亲从办公室里出来,伸手对着自己儿子脑袋狠狠一扇,扇得傅西昂身子一偏,头咚地撞墙,闷响在空旷走廊甚至有回音。
扇完,又是一脚。
坚硬皮鞋踹在傅西昂膝盖,踹得傅西昂直接跪下了。
墙角后面几乎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即便乐于见到傅西昂遭殃的,也为这暴虐画面胆寒。
屋内人终于反应过来,两个兽控局的迅速冲出,一个拦傅西昂父亲,一个护傅西昂。
走廊窗户忽然被狂风吹开一扇。
雨水呼呼往里灌。
胡灵予吓一激灵,醒了。
空调凉风习习的宿舍,舒适,干燥。
大黄睡得歪歪斜斜,一条腿搭在床沿,不时舒服地哼唧一声,想必在做什么美梦。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
胡灵予翻身,换个姿势重新闭上眼。
好像还能听见雨声,闻到水汽。
第78章 野性之力应用
第二天上课,胡灵予以为傅西昂还会来找茬,没事儿就往教室后排瞟一眼,结果美洲豹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拿着笔在课本上画,虽然从描龙画凤的动笔轨迹上看,百分百和标记知识点无关。
看来昨天的教育还是或多或少触动了傅香香干涸的灵魂。
胡灵予很欣慰。
但他一无所知的同桌并不这样想。
“你总往后看什么呢?”第二节下课,路祈状似随意提了一嘴。
见他随意,胡灵予也就企图蒙混过关,装傻应一句“有吗”,然后立刻转移话题。
路祈静静看他表演,末了点名:“傅西昂昨天又堵你了?”
脑子快的家伙真烦人。
“应该说是围堵未遂,”胡灵予是这么给这件事定性的,“我一看他态度不好,立刻对其进行了严厉的口头批评和深刻的思想教育。”
“你教育他?”路祈上下观察,像在找胡灵予身上有没有淤青受伤,“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他深受触动,我全身而退。”难得光辉一次,胡灵予说得底气十足。
路祈看小狐狸那得意劲儿不像说假话,但转念:“要是像你说得这么成功,你今天还总看他干吗?”
“也没总看吧……”胡灵予还真反思了一下,忽然发现不对,纳闷儿地看梅花鹿,“我回头你也管啊。”
“重点不是在回头,是在看谁。”路祈说。
胡灵予没懂:“看傅香香不行?”
路祈想了想:“最好谁都别看。”
“……”胡灵予这回懂了,美洲豹没来找茬,梅花鹿来了。
“上课就要专心听讲。”路祈还振振有词。
胡灵予翻个白眼,合上课本放回背包,再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这才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他了。”
“梦见谁?”路祈问完就反应过来了,但很不喜欢这个答案,“傅西昂?”
胡灵予点头。
日有所见,夜有所梦,想到这里的路祈,语气软下来,不自觉带上一点哄人的温柔:“梦里也被欺负了?”
“那倒没有。”
“也是,”路祈点点头,“我总不能在你梦里还跑出去吃饭。”一想到梦中可以帮小狐狸解围,多少弥补些许昨天缺席的遗憾。
胡灵予噗嗤乐了,终于轮到他打脸:“不好意思,梦里没你。”
路祈一愣,渐渐皱起眉头,明明是不满,却愣是让人读出几丝委屈。
“也没梦见他欺负我,”胡灵予赶紧说明,托住某鹿的玻璃心,“是他兽化攻击别人,被退学了。”
“退学了?”路祈眉心稍微平展,正色起来。
“嗯,”胡灵予叹口气,“被他攻击的同学受伤很重,兽控局都来了,退学是最轻的处罚。”
路祈观察着胡灵予说这些时的神情:“又是预知梦?”
“算是吧。”上辈子发生的事,这辈子再梦回,“虽然我很希望这些不好的事情别发生。”
路祈更关心:“他攻击了谁?”
“不记得了,”胡灵予脱口而出,说完才察觉这话听着像真经历过似的,连忙找补,“梦里的事儿,一觉睡醒谁还能都记得。”
这不算骗人,上辈子傅西昂伤害的那个同学到底是谁,他真不记得了。
“反正不是原来犬、猫科班的,也肯定不是兽化管理班的。”胡灵予又说。
“管理班?”路祈语调轻声上扬。
“对啊,”胡灵予确定,“如果是一个教室上过课的同学,我不可能印象这么模糊。”
路祈笑,淡淡的,很微妙:“你什么时候和管理班一起上过课?
”
胡灵予怔住。
路祈好整以暇等着回答。
胡灵予眨眨眼,再眨巴眨巴眼。
“哦——明白了,”路祈仿佛读懂小狐狸的心灵之窗,“你在梦里是管理班的。”
也不算错。
胡灵予松口气,点头说“对”。但又总觉得路祈那个“哦”,别具内涵。
上课铃响前的最后半分钟,路祈忽然说:“下次做梦,也梦一梦我。”
胡灵予说:“怎么没梦你?涅槃,李倦,走上犯罪道路,都是你。”
路祈抗议:“就没有美梦?一个都没有?”
上课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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