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为什么人类的味觉没有随着兽化而彻底改变,目前科学界还没有被广泛认可的研究结论。
但胡灵予认为兽化觉醒老师已经在课堂上道破了中国兽化者坚守味觉审美的天机——
“八大菜系九州飘香,吃过几千年好吃的,谁还要再回头茹毛饮血?”
慢悠悠地吃完饭,从餐厅出来,胡灵予算着时间,正好是下午一点。
周六下午一点,路祈多半在飞跳球场。
这是胡灵予在本周上课间隙,和班里爱打飞跳球的同学聊天得到的信息,也是他广泛撒网聊天后,唯一获得的有用信息。
班里其他同学的反应都是,路祈是谁?
第一次被这样反问时,胡灵予差点脱口而出“路祈你都不认识?”,幸而多想了一秒,才记起来,路祈的“风云人物之路”是从二年级考入侦查系才开始的。
建校以来第一个考入侦查系的鹿科,第一个以全系第一名成绩毕业的鹿科,第一个进入兽控局行动队的鹿科,第一个三年就成为行动队队长的鹿科……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球场外,隔着围墙也能听见里面激战正酣。
胡灵予犹豫一下,没进场去看台,而是找到一棵离围墙很近的树,灵活地爬了上去。
兽化觉醒课上和路祈的遥遥对视,这些天一直在他脑袋里盘旋。虽然胡灵予试图说服自己,那家伙只是想看看测了5级的人是谁,奈何做贼心虚,总归还是低调点好。
没人注意球场外一棵大叶榕树,茂盛树冠的某处轻微抖了抖,而后密不透风的枝叶被从里面扒开缝隙,露出一双大眼睛。
和那天猫鹿对阵不同,今天不是正式比赛,就是一些飞跳球爱好者聚在一起玩。看台上几乎是空的,只有寥寥几个打累了的在第一排喝水、休息,球场上的人却很多,多到足够分成四支队伍,于是“全场球”变成“半场球”,每两队占一个半区。有些局促,却依然打得不亦乐乎。
胡灵予的眼睛又放在路祈身上挪不动了。
不是他不想挪,那你抬头看夜空,满目星光黯淡,就一个又皎洁又美丽的月亮,谁不望月?
球被传到路祈手里。
旁边立刻有人过来阻挡。
路祈长腿一跃,向上跳起,不想阻挡那人也跳起,应该是鸟类科属,跳得竟比路祈还高还飘,几乎封住了所有前进机会。
胡灵予所在的位置正是球门方向,路祈跳起时,他几乎能看清对方发梢盈盈的汗。
同时,也捕捉到了路祈微微翘起的嘴角。
假动作!胡灵予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果然,看似跳起的路祈突然回撤,根本没认真发力的身体稳稳落到障碍体狭窄的平顶,阻拦者却还在往最高点腾空。路祈轻松从他身侧穿过,一记高抛,球稳稳落进球门。
“路祈,漂亮!”队友立刻跑过来和他庆祝。
路祈却忽然抬头,看向围墙外。
“怎么了?”队友跟着看,只望见一棵棵大树。
大叶榕树里,胡灵予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扒开的缝隙早合上了。
就露一双眼睛也能发现?所以说眼睛太大太水灵也不好,伪装起来难度太高。
索性树冠够茂盛够严密,藏头熊都绰绰有余。胡灵予希望在自己缺氧前,路祈能重新投入赛场。
专心打球不好吗??
“砰——”
一记狠踹让粗壮的大叶榕树都禁不住震了震。
毫无防备的胡灵予差点掉下去,吓得心脏直接漏掉一拍。
树下,傅西昂收回腿,跟班小弟立刻仰头喊:“臭狐狸,下来,我们都看见你了!”
第9章 作死
藏在树上的胡灵予一听这熟悉而幼稚的威胁,努力克制住想把白眼翻上青云的冲动。
一阵窸窣,大叶榕茂密紧簇的树冠里探出半个脑袋,像碧海里一条小鱼冒出水面吐泡泡。
“嗨,傅香香。”胡灵予先跟傅西昂打招呼,考虑到不能厚此薄彼,又热情洋溢地看向另外四位,“嗨,你们。”
四个不配拥有姓名的跟班小弟:“……”
傅西昂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把那个该死的“香香”忘了,万万没想到始作俑者居然还敢提,他真是用了最大忍耐才没立刻上树把胡灵予掐死:“滚下来。”
傻子才听话。胡灵予果断抱紧树杈:“不用,这上面挺舒服的。”
“想清楚了?”傅西昂说,“你自己下来和我把你逮下来,可是两个待遇。”
“少来,”胡灵予嗤之以鼻,“‘惨’和‘很惨’之间的区别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好吗。”
傅西昂被这么快的回怼弄得愣了一下,继而微妙的眯起眼:“我发现你现在不光胆儿肥了,嘴也能叭叭了。”
“我一直这么聪明伶俐。”胡灵予夸起自己,毫不心虚。
傅西昂又踹一脚树:“滚下来,我不喜欢仰头说话。”
胡灵予心说我管你喜欢不喜欢,但安全起见,还是别在作死的路上滑太远:“傅香香,”他缓了声音,语重心长,“你能不能找点别的娱乐活动。天天堵我,你不腻啊?”
真诚沟通没问题,但胡同学错就错在不该用“傅香香”当开场白。
傅西昂直接黑脸,耐心全无:“死狐狸,再叫一次信不信我让你三个月都下不了床!”
跟班小弟们虎躯一震,本能交换错乱眼神,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拿的不应该是黑道风云剧本吗,这是古惑仔的台词?!
不想他们刚面面相觑,就听见胡灵予在树上回:“信——你个鬼,你要敢给我打到住院,你爸又得给学校捐楼。”
“捐啊,”傅西昂无所谓地笑,“我老子又不差钱。”
无缝丝滑的对话让四跟班彻底傻了。
你俩是怎么做到整齐划一地默认“床=病床”的??
“捐完呢?不揍你?”胡灵予根本没注意另外四位同学,全神贯注于扎美洲豹同学的心,“没准到时候你在病床上待的时间比我都长。”
傅西昂他爸打傅西昂,胡灵予是见过的。那么一个体面的老总,一脚就给傅西昂从校长办公室蹬到了走廊,力道之大,下脚之狠,傅西昂那么一个大个子愣是脸色煞白得半天没爬起来,给当时藏在楼梯口墙后看热闹的他们全吓傻了。
胡灵予的话让傅西昂僵了半秒,随即嗤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胡灵予给他一个“你就装吧”的眼神:“行了,我又不是没见……”
“见过什么?”傅西昂突然狠戾,脸上彻底冷下来。
胡灵予在陡然危险的气氛里怔住,终于意识到自己嘚瑟过头,犯了个致命错误。
傅西昂他爸揍他是二年级,傅西昂捅了那个大篓子之后,现在的胡灵予根本没理由知道傅家的“亲子关系”。
一个分神,树下已传来跟班小弟们短促而错愕的惊呼:“老大?”
等胡灵予反应过来要糟,已经晚了。
兽化成黑色美洲豹的傅西昂两下就窜上了树,完全攻击性地扑进树冠!
胡灵予方寸大乱地往后躲,一个不稳失去平衡,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惊慌间,他本能兽化以减轻落地伤害。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四个跟班别说脑子,连眼睛都要跟不上了,只觉得上一秒老大突然暴走,下一秒树上就掉下来个狐狸。
毛茸茸狐尾在空中划下赤红色残影。
“趴”一声,狐狸落地。
犬科身体结构和运动习惯里就没有高空跳跃这一项,胡灵予借由尾巴贴到身下给自己缓冲,仍灰头土脸滚出去好远。
树上扑空的黑色美洲豹没有迟疑就追着跳下来,体长近一米五、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大猫,矫健落地几乎没有声响。
小狐狸还在骨碌碌滚,落地的美洲豹便再度扑过去一爪子就将狐狸拍下。
“大哥!”四个跟班慌了。两个一年级双双兽化斗殴已然匪夷所思,再真弄出伤害事件,就是捐十栋楼也摆不平。
胡灵予也没想到傅西昂这么疯,被厚实豹爪扣住的瞬间,灭顶之灾的战栗真真切切颤抖了他每一根神经。虽然傅西昂的野性之力比他低1级,但在天堑一样的绝对科属差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傅西昂没有真的失去理智,压着自己的爪子还是克制住了只用一分力,所以胡灵予惊恐地“嘤”了一声就赶紧闭嘴,怕弄出动静再进一步刺激这家伙。
黑色美洲豹像是用了极大忍耐力,虽然不动了,却急促呼吸。
胡灵予清楚意识到自己这回是作大死了。鬼能想到“被亲爹暴揍”这种事会是傅西昂的死穴。他发誓,如果今天能逃过一劫,以后绝对不再嘴贱了。
“砰!”
凌空飞来一个不明物体,砸在一豹一狐身旁的地面上,距离之近,砸起的沙土溅了傅西昂一爪子,胡灵予一脸。
“对不住,打飞了,”明朗声音轻松打破窒息空气,“谁受累帮忙捡一下?”
四人两兽同时循声望。
只见一个人笑盈盈地从围墙后露出上半身,两条胳膊随意搭着,悠哉地像趴墙头看风景。
砸过来的不明物也清楚了——一个飞跳球。
“路祈?”一个跟班认出那张脸,不自觉脱口而出。
围墙后的人惊讶:“我们认识?”然后语气中立刻流露出一丝不小心将对方忘了的愧疚,“同学你是?”
“我叫……”跟班差点顺着气氛自报家门,幸亏及时回过神,立刻瞪眼,“谁他妈跟你认识,我们今天是来教训你的!”
“教训我?”路祈困惑歪头。
胡灵予呆呆眨了下眼睛,敢情这帮家伙出现在球场附近是来找路祈麻烦的,自己只是不幸撞到了枪口。还有比这更冤的吗!
围墙上的人信息消化完毕,理解似的“哦”一声,然后看向豹爪下的小狐狸:“听见了吗,找我的,没你什么事儿了。”
胡灵予听见了,但他也得跑得了啊!死鹿站着说话不腰……咦?余光忽然捕捉到什么,胡灵予不着痕迹向旁边转移视线,发现刚被飞跳球砸过的地方,浅浅土坑里露出半个小洞。
学校里有很多喜欢“打洞”的小型科属同学,不喜欢跟大家在主干道挤,也讨厌走灌木丛,索性发挥特长技能,东刨西钻,给自己挖出一条条专属“捷径”,再在洞口盖上浮土做伪装。这些捷径就像“地下铁”,在第四大的土层之下交错复杂、四通八达。
傅西昂被路祈分神,爪子不自觉懈了力。
胡灵予看准时机,突然用力一顶,硬生生从豹爪下面呲溜出来冲进土坑,连钻带挤拼命把自己往不大的洞口里塞。
傅西昂一个激灵,豹身跃过去飞快伸爪。
“啪”一声,豹爪只拍到了毛绒蓬松的尾巴梢。
赤狐成功进洞脱身,唯一证明他来过的仅有漂浮在空中的几根狐狸毛。
美洲豹掏了几下洞,未果,上头的情绪终于开始冷静,身体慢慢变回傅西昂。
四个跟班这才发现老大在衣服里面还穿了一整身的兽化觉醒课运动服,黑色的,兽化之后动作太快没看清。
“老大。”一个跟班机灵的把傅西昂兽化后落在地上的衣服抱起来,献殷勤地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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