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堂放逐者
约翰知道这可能是火山岩浆在活动,也有可能是石头在高温里炸裂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实在太可怕了,就像是一头巨兽在呼吸,气息逐渐变得粗重。
它在苏醒。
它在伸懒腰。
“轰隆!”
远处又是一排房屋塌陷,众人根本不敢回头,跑得更快了。
约翰的眼前又出现重影了。
他不知道这是怪声的影响,还是地底冒出的毒气导致的。
耳鸣、心跳加剧,迈步的动作变得沉重、迟缓。
不知道跑了多久,嗡嗡的耳鸣声忽然停止,约翰感觉自己像是聋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了,就在他惊疑的时候,一个低低的吟唱飘了过来。
像海面飘浮的雾。
像荒漠里遇到的绿洲泉水。
这声音美妙得难以想象,让人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不由自主地追索着它的踪迹。
“不对!”
约翰狠狠一捶脑门,阻止自己的意识迷失。
他发现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侧过脑袋,茫然地呆立着。
这景象诡异又恐怖,无论男女老少,都像失了灵魂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
阿贝尔医生手里抱着行李箱,酒馆老板扛着卷心菜,亚尔松警官搀扶着一个老妇人……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侧头,然后缓缓转身,梦游一般地往那边走去。
“醒醒!”约翰拽住酒馆老板,用土豆砸他的脑袋。
酒馆老板一个激灵苏醒了,然后他看到周围的情况也吓了一跳。
约翰又去砸医生,酒馆老板也立刻用卷心菜砸警官。
清醒的人逐渐变多,但是还有更多的人梦游着往回走。
亚尔松警官身边的老妇人慌张地喊:“海妖……这是海妖的歌声,不能去,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这时街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挡在了那些梦游的人前面。
披着灰色旅行斗篷,戴着一顶黑色丝绒礼帽,就像刚走下四轮马车,要进入伦敦的歌剧院。
是詹森!
约翰的心脏咯噔一跳。
但是詹森出现之后,一股寒风卷着雪花猛扑过来,直接把梦游的人冻醒了。
“怎么回事?”
“我好像听到了歌声?”
詹森快步走来,越过了那些还在迷糊的人。
“你是谁?”亚尔松警官本能地问,满眼警惕。
“离开这里,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詹森简短地回答。
他的声音沉稳、平静,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听从了他的命令。
约翰悄悄拉开与他的距离。
詹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约翰怀疑这个家伙不是人,可是在这个忙着逃命的紧要关头,对方又明显救下了大部分镇民,他没法提出质疑。
很快,大家都跑出了黑礁镇,前方是积水与泥泞的山坡。
“快了,就在前面,找一条船划过去,或者翻过那道山坡……”
阿贝尔医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条深不见底的壕沟出现在前方,它像蜿蜒扭曲的巨蛇,宽度超过了三十英尺,还在不断扩大,同时一路延伸到了远方,把整个黑礁镇与外界彻底分割了。
一路跑到这里,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结果看到了这一幕,很多人崩溃了。
他们抱着脑袋,瘫在地上,哭声一片。
约翰用力踩了几下地面,对着呆滞的阿贝尔医生说:“震动好像停止了,火山爆发也会像雏鸟出壳那样,闹出一阵动静然后躺着休息半小时再接着爆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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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是火……单纯的火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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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青霉素要到1928年才被发现,这已经是最早的抗生素了。
第7章 看不到的人
下午四点,天色昏暗得像是夜晚。
空气里的硫磺味正在变淡。
一直从地底裂缝里传出的怪声也消失了。
人们搞不清这是灾难开始前的安静,或者灾难已经结束。
“可能这个火山……确实没到爆发的日期。”阿贝尔医生结结巴巴地说。
然后他真的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整个人又变得自信起来。
“对,在火山彻底爆发之前是会出现一些异状的,地层的压力找到一些薄弱口,然后就有裂缝、喷气孔之类的东西出现。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三天到一周不等吧,我在科学期刊上看到过。”
约翰心想,这些科学期刊挺有意思的,就是订阅之后可以送到冰岛黑礁镇这么偏僻的邮局吗?
不过这不是讨论科学的时候,约翰追问:“黑礁镇只有这一条出去的路?”
阿贝尔医生的自信瞬间消失,他脸色苍白地说:“这里是一个海岬,三面环海,除了走海路,就只有这里了。”
约翰思考了一下,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直接丢进前面的深沟。
“等等!”
阿贝尔医生吓得伸手阻拦,只是慢了一步。
他的表情惊恐,好像担心约翰会吵醒地底沉睡的怪物似的。
“有缓冲。”约翰提醒,刚才深沟形成时,附近的山体塌方,泥石流卷着较矮的树木一起冲进了深沟。
这些泥浆的黏性应该很大,还会带着石块在泥浆里流动。
这时下方深沟传来了沉闷的响声。
约翰抓起树枝,在泥浆上划了几笔,然后用鞋底抹掉,叹气说:“深度至少在四十六英尺,如果现在搭桥风险很大,这条沟也许还会变宽、变深,只能等明天再看。”
阿贝尔医生气恼地说:“你太鲁莽了,石头砸下去的力道可能会破坏脆弱的平衡,导致岩浆喷出。”
“你刚才说了,没有别的路。”约翰提醒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火山什么时候爆发重要吗?反正都跑不了。
而且这里不是火山口,喷也喷不高,没准还能缓解一下地层压力。
阿贝尔医生坚持着说:“肯定有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造一个热气球。”
约翰:“……”
是他小看了医生。
热气球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制作需要技术与时间,而且搭乘的人数有限。
约翰正要提出这点,忽然看到了远处隐隐绰绰的树影以及站着的人。
詹森。
这家伙没有走!
理智告诉约翰,不要接近这个危险的人物。
可是谜题摆在眼前,就像美食放在流浪汉鼻子下面那样——想要装作没看见,真的太难了。
康纳尔牧师、詹森、幽灵船……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联系?
詹森又为什么要出现救下那些被歌声迷惑的镇民,救完了还不趁乱消失,难道詹森不知道他那身衣服站在这里就跟珍珠混进石子里一样显眼吗?
约翰还没想出答案,那边阿贝尔医生已经凑过去了。
“你好,先生,我是镇上的医生阿贝尔,您是从外面来的吗?”
问得好!
桥梁与道路被洪水冲垮好几天了,如果詹森是外来者,他是怎么来的?
约翰悄悄挪近,打算偷听他们的谈话。
詹森伸手抬了一下帽檐,然后微微低头(跟他相比,阿贝尔医生太矮了),声音沉稳:“我是几天前搭船来的。”
“是吗?”阿贝尔医生面露疑惑,他试探着问,“那一定是一条很大很不错的船吧!”
“不,那是一艘很老、很旧的船。”
詹森回答得平静,约翰却冷汗直冒。
如果詹森指的是幽灵船,那确实老旧,像是两百年前的西班牙船。
“啊,我就说!如果有那样的船靠岸,我怎么会没听说过呢!”阿贝尔医生仍然没有放弃试探,“很难想象阁下这样的绅士会搭乘破旧的渔船,那上面的气味可不好闻。”
“黑礁镇附近只有小型渔船能靠岸,不是吗?”詹森反问。
他微微扬眉,宛如石英雕刻的脸部轮廓在侧头时,竟然透出一种剔透的冰冷。
约翰终于意识到詹森身上最大的问题。
——他不像一个活着的人!
苍白的肤色,无论说话语气还是眼神,都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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