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好几只鬼闯进他的身体, 想要争所有权。
老领导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疼痛自灵魂深处爬出来, 让他痛不欲生。
这种痛苦不知在身体中盘旋了多久,意识开始模糊。
终于要解脱了。
庆幸的念头刚落下, 压在他身, 不断搅动撕扯他灵魂的鬼怪们发出一阵怒吼。老领导艰难地转头一看, 一根细软的, 会动的长藤将他们齐齐卷住,给拽到了远处。
长藤迅速将他们捆起来, 放置在角落位置。
老领导从地上爬起来, 眼前的人脸都很陌生, “你们是……”他的视线停在清风观的道袍上,“你们是清风观的道士?!”
清风观的大师兄走过来, 对他行了一礼, “别来无恙。”
老领导险些老泪纵横, “总算是等到你们了,我就知道清风观不会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
大师兄尴尬地笑了下。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山,核实真伪是一回事,等待zf主动抛出橄榄枝,提出丰厚条件又是另一回事。
他有些惭愧,明明该是济世的门派,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功利?比章诺那种玩歪路子的都不如。
殡仪馆本就在郊外,阴气重,来到这一带的厉鬼如鱼得水,墓穴被恶意破坏,骨灰撒得到处都是。陆汀从章诺那里借了两名鬼役,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那些恶鬼都收拢回来。
林归用藤将所有鬼魂绑在一起,清风观的道士立刻盘腿画符,将他们原地镇压。
平安寺的和尚也没闲着,以慈悲为怀,希望能化解他们的恶念,让他们放下仇恨去投胎。
“地狱”中遭受的酷刑烙印一般刻在灵魂深处,单靠几句咒语经文根本无法很快拔除。
不得已,只能陆汀将他们周身的污秽之气吸纳入体,经过净化后再返还回去。一个两个还好,鬼怪多了,陆汀有些吃不消。
太阳穴突突的疼,身体里的经脉也在刺痛。
陆汀睁开眼,收回落在最后一只恶鬼头顶的手指。
鬼魂们褪去了狠厉的外表,变得茫然,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过那样残忍的事。可他们的的确确做了,而其中两个还伤害了自己的至亲。
形容狼狈的女鬼捂着脸,按在脸颊两侧的指甲惩罚性的抓着自己脸上的皮肤,“我杀了我的女儿,我杀了我的女儿……”
“我,我掐死了村长……”说话的鬼魂不过十几岁,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起还活着时,村长对自己的鼓励和帮助,内心的悔恨虫蚁一样蚕食着他的心,他用力的抓挠自己的脖子,很快那一块就血肉模糊。
没了戾气和煞气,他们成了最普通的灵魂,随着两派咒文接近尾声,他们的身体越变越淡,最后消失在了原地。
平安寺的大师双手合十对着空地行了一礼,再看向陆汀时,眼神变得复杂。
能轻易吸纳污秽之气是一件可怕的事,除了那位姓林的施主,这位小青年竟然也能做到。不同的是,林归无法净化,只能霸道的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占为己有。
而陆汀,却能将他们彻底净化为纯粹的阴气。
大师没有冒昧的询问两人师从何人,只是对着陆汀道:“接下来,恐怕还要多劳烦施主。”
陆汀指尖微微发麻,他按了按胸口,林归立刻上前,握着他的手问,“不舒服?”
“没有。”陆汀笑嘻嘻地摇 摇头,闭着嘴酝酿了下,最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林归仔细观察青年的表情,只是有些疲惫。
他不放心地把人勒进怀里,摸摸他鬓角汗湿的头发,“不要硬撑。”
“我没有。”陆汀瞥了眼目露惊讶的和尚和道士,不好意思地拍拍小叔叔的腰,示意他放开自己。
林归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掌心顺着陆汀的手臂滑下去,手指挤进对方的指缝,将那只手死死扣住。
现在的年轻人哟,真是看不懂。
一群老古董们摇摇头,其中清风观大师兄清了下嗓子,对工作人员们道:“殡仪馆暂时还算安全,你们最好留在这里,哪里都别去,我们会用符纸保你们安全。”
殡仪馆阴气最重,死人最多,在离开公寓大楼后他们就立刻赶了过来。眼下虽然已经渡化了一些,难保不会其他鬼嗅着阴气找过来。
一想起方才从自家弟子口中得知,市内其他地方的情况比众人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大师兄就越想越气。
忍不住骂出声:“陆鸿畴那个老不死的!”
二师兄拽了拽大师兄的法衣,低声道:“师兄,在外注意形象。你是我们的清风观的门面。”
大师兄仙风道骨,他捏着拂尘深吸口气,平复一二道,“走。”
守在殡仪馆外,负责开车接送大家的林兆琛的二儿子林之风,林之风全副武装,身上挂满了陆汀送的小纸人,为了保护陆汀和林归的安全,他特地开了一辆定制的防弹车出来。
一见陆汀上车,他冲对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刚刚陈队打电话到手机上,我帮你接了,他说他们目前正在医院,局势还算稳定。但是部分居民区的情况很不乐观。”他深吸了一口气。
清风观大师兄忍不住又骂道:“那老不死的到底放了多少厉鬼出来!”
今天见过的厉鬼已经比他前几十年见过的都多了。
陆汀望向大师兄,“宗教协会那边有消息吗?”
大师兄道:“说是正在和其他门派沟通。”直到现在,他才真实体会到陆汀几人孤助无援时的心情。
B市是经济中心,交通四通八达,一旦术法界的其他人愿意出面协助,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天空弥漫着灰黑色的气体,并非乌云,而是万鬼释放出的污秽。陆汀坐在车里,不自觉眺望远处,一些高楼已经完全被黑气吞没。
倘若B市沦陷,恶鬼们很快就会侵占到其他城市。
陆汀揉了揉眉心,肩膀被林归揽住。男人有些霸道的将人按在自己肩头:“把眼睛闭上,睡会儿。”
陆汀和他不同,他睡不睡觉无所谓,可陆汀肉|体凡胎,时间一长身体会撑不下去的。
“哦。”陆汀抿嘴笑了下,闭上眼睛,额头在男人的颈项蹭了蹭。
林之风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忧心忡忡,就在刚才,大哥打电话告诉家里所在的别墅区发生了凶杀案,好端端的,他们隔壁的女主人拿刀捅死了全家上下。
然而这还不够,她似乎非常享受杀|人的快|感,竟然拿着刀想要从阳台爬过来,袭击他爸。
还好林之炎进来送茶杯时刚好撞见,把人给制住了。
女人磕了药一样张嘴就要往林之炎胳膊上咬,是陆汀给的纸人突然跳出来,一脚将女人给踢飞了。
因为派出所暂时分不出警力,现在那个女人还关在小区的保安室中。
“陆汀,你说这事儿能解决吗?”林之风说完就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抱歉道,“我不该这么丧气的。”
陆汀的耳朵被林归给堵住了,男人轻声开口:“别想太多。”
因为遍地鬼怪的缘故,连扶乩都无法派上用场,林归微微蹙眉,闭上眼睛操控着道路两旁的植被,希望借它们的“眼睛”搜寻。
不一 会儿,几人抵达了目前网络上谣传闹鬼最厉害的小区。
小区里静悄悄的,外墙老旧斑驳。
陆汀睁眼后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刚刚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再醒来感觉沉甸甸的大脑好过不少。
林归拉开门,先一步下车,看着熟悉的四周他冷厉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回头,就对上陆汀同样惊讶的目光。
是苗家夫妇所在的小区。
当初“至暗时刻”app酿出的暴力事件人尽皆知,焦旭良所住的别墅区有一位姓周的先生家中更是闹得人仰马翻,儿子先是进了少管所,后来又进了精神病院。周太太也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没多久就吞药自|杀了。
他记得,调查资料显示,苗家就住在这个小区里。
“陆汀。”林之风有种莫名的担忧,总觉得这个小区和过去那些不好的往事牵扯到一起,会很不吉利。
他顿了顿,看着陆汀道:“多加小心。”然后才有些畏惧的,冲着林归点点头。
小区楼下空无一人,健身区域的转盘自动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清风观的人负责前面五个单元,平安寺负责中间部分,陆汀、林归、章诺负责最后五栋楼。
挨家挨户大门紧闭,却有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陆汀停在苗家夫妻门口,抬手叩门。
门内悄无声息,正想继续敲一敲,下方响起零乱的脚步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飞快冲上来,他像是受到过极大的惊吓,一看到楼上的人就猛得直接滚了下去。
章诺撩了下长发,走下去:“先生,能自己起来吗?”
男人摔了几个跟头,似乎清醒了一点,加上章诺的女装出神入化,他很快就在美女温柔的注视下放松了戒备。
他弯腰爬起来,双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没事。”
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章诺:“你遇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男人思绪被挑起,重新陷入恐慌中,“我看到有鬼影跟着我,他们都躲起来了,一直在偷偷尾随,偷偷看我们。”
他站在地上,仰头看着上方的陆汀和林归转圈,“你,你。”低下头,直视章诺,“还有你,你们都跑不掉的。你们不是这个小区的人,我没见过你们……”
“对,我们……”章诺的话未说完,男人就失控地低吼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来了之后就出不去了。”
章诺看了陆汀一眼,问:“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吧?这里是xx厂的家属院,厂里以前出过一次事故,死了好多人,早几年刚搬来时我就听说,厂里和家属楼都在闹鬼。我一直以为是假的,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可是今天,我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男人说着说着神色变得呆滞,嘴角一咧,笑了,“你们站在苗家门口做什么?他们家就是毒瘤的发源,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家的女儿!”
“苗芯?”陆汀趴在栏杆上朝下看。
听到苗芯两个字,男人打了个哆嗦,哇哇乱叫着捂着耳朵跑下楼去。
陆汀转头看向苗家的大门,当初苗芯和小叔叔做了交易,以镜中世界力量为交换,让林归帮她在短时间内变强,然后化为碎片,通过镜子向“至暗时刻”的所有参与者实施报复。
他以为,随着那些罪有应得的人落幕,事情已经结束了,而苗芯已经消失了。
难道没有吗?
除了刚刚神志不清的男人,小区里还有谁知道苗芯?苗芯在小区里又是充当的什么角色?
咚、 咚、咚。
敲门声在楼梯间中晃荡,林归拍拍青年的肩膀,轻易操控着屋内的植物。
两秒后,他对陆汀道:“他们在里面。”
男人清冷沉稳的声音,通过坚硬的防盗门传进去,“苗先生,苗太太,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我们。”
林归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苗家夫妇怔忪的抬起头,片刻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们冲到门口,几乎是抢着打开了门。
“陆先生,林先生……”苗家夫妻嘴唇颤了颤,苗太太捂着眼睛往后退,好让丈夫将门打开,把人请进门。
一进门,陆汀就察觉到屋子里不对劲。
里面的浊气很浓,所有空间都像罩着一层薄雾,湿润的气体扑鼻而来,令人难受。
章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怨气这么重,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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