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有雁
“操!”之前威胁常育的皮夹克老大咒骂一句,他被许廉射中后腰,虽然穿了防弹衣,但疼也是真疼,他左手拿着一个红色的遥控器,右手提着常育,拔腿往另一头跑。
许廉跟段筹同时动了。
常育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体弱教授,现在化身完美拖油瓶,这老大眼瞅着身后两人追了上来,心跳加剧,他不傻,手下人全死了,就说明来者身手不凡,尽头还有一个秘密出口,他打算从那里离开,但常育挣扎得很厉害。
男人眼中闪过狠厉,他将遥控器往口袋里一别,猛地放开常育,掏出枪就打算给人杀了。
常育掌握的实验资料绝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砰——
老大吃痛,枪掉在地上,他捂着冒血的手腕往金属墙壁上一撞,消失在拐角。
“杀了他……”常育上气不接下气,判定许廉二人就是塞克所说的救星,他指着老大消失的方向,“孩子,遥控器……”
许廉一看到常育的脸就呆住了,是他……
他怔愣的功夫,段筹在身侧刮起一道劲风,迅速追上,这老大刚把门打开,正要躬身出去,衣服就被人一把攥住,他原地猛地一转,想通过强大的绞力让对方松手,但是太小儿科了,段筹松开的同时往他膝弯上狠狠一脚,男人闷哼一声最后跪在段筹面前,T恤上的红色大嘴简直在刺激上将的神经。
“吞噬。”段筹几乎是从后牙槽挤出这两个字。
实验确定是内阁先启动的,所以吞噬的人怎么会在其中?
“你知道我是谁的人?”男人冷哼一声,“小子,吞噬可不好得罪,你放了我,我回头不找你麻烦,否则在这件事情上,你能被吞噬追杀到天涯海角!”
“是吗?”段筹嗤笑,枪口抵住男人的额头:“吞噬参与了实验,跟内阁一起。”
笃定的语气,男人嗅到不对劲儿,神色一惊:“你是谁?”
“边防军最高指挥官,段筹。”
一听到“段筹”二字,男人眼底闪过惊慌,“别……”
鲜血飞溅到窄小的铁门上,男人脸上的神情如同定格住一般,他手指微动,像是极为不甘的挣扎,但最后还是僵硬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许廉跟常育随后赶到,看着已经死去的男人,常育竟然低低笑出声,带着癫狂跟痛快,但马上他就不笑了,而是指着另一头的走廊,催促道:“孩子!带上孩子们从这个出口走!”
“孩子们”指的是尚未实验的那一批,然而从男人口袋中夺走遥控器,等打开运输箱的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常育瞪大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只见运输箱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目测十几个,有些孩子睁着眼睛,期间的迷茫绝望还未散去。
“他按下了遥控器。”常育喃喃:“这里面装着短效剧毒气体,来不及了……”
许廉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捏拳,他拽住常育的衣领,狠狠一拳砸了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进行这种实验?”许廉撕扯住常育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看那些孩子:“他们才多大?畜生!”
常育口鼻喷血,满脸泪痕,情绪奔溃地吼道:“我也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啊!但是我女儿在他们手中!我不实验他们就把我女儿也变成实验体!我是畜牲!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留着。”激撞的氛围中段筹低沉开口:“把这人交给军.队,有用。”
段筹摸出一根烟点上,他的眉眼藏在墨镜后,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下颚线绷得很紧。
“走了。”段筹将运输箱的大门合上,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他能看到一排排竖立的玻璃容器,期间装着什么不用再说,段筹已经见识过了。
常育瞳孔轻颤,他忽然去够许廉腰间的枪,像是做足了赴死的准备。
“啪!”段筹离得近,手腕一动,都没看清动作,常育又是喷出一口血,被打得眼冒金星,想爬都爬不起来。
“没这个道理。”段筹冷冷开口:“死是最简单的,而你不配,你得活着赎罪。”
常育不仅掌握着目前实验的核心数据,他还深知内阁跟吞噬千丝万缕的联系,段筹收拾内阁不错,吞噬他也一样不会放过。
常育呜咽出声,他得不到救赎,看不到希望,教授说的不错,这个实验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荒谬跟悲剧。
段筹嫌他烦,直接一手刀打晕,而从他点烟开始,许廉的目光就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现在更是直接盯着看。
段筹有些心虚,他扛起常育,露出一个欠扁又自恋的笑:“怎么,发现了我的帅气?”
这话纯属强行贴金,段筹这张微调的脸委实不咋地。
许廉眸子深邃,又盯着他看了一阵,嗓音极其低哑:“走吧。”
许廉去擦溅在手背上的血,好几次才成功。
一分钟后,巨大的爆炸像是从地底蓦然冲出的猛兽,火光咆哮着泼向天幕,地面震颤,耳朵里更是一阵鸣音,所有的东西都在这种威力下归于沉寂,内阁跟吞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段筹已经抓住了深渊中的那条罪恶尾巴,他会一个一个揪出来。
走出去很远,段筹忽然放下常育,喘着气说:“稍等,我喊个兄弟来。”
谁呢?蓝星的那个光头。
光头现在彻底归服于段筹,接到信息马不停蹄开车过来,段筹信息里叮嘱了,让他抵达后一句话都别说,并且快速拍了张自己目前的样子过去,角度死亡,差点儿让光头以为上将的智脑被偷了。
常育躺在地上被太阳暴晒,方圆百里就段筹身旁这颗歪脖子树,枝叶不算茂盛,但稍微等挡挡烈日,他喊着许廉一起,许廉也没推辞,两人隔着一米远,开始尬聊。
多数时间都是段筹起头,许廉时不时应两句。
某上将脑子一转,见许廉这样就想逗逗他:“看着年龄挺小,谈恋爱了吗?”
许廉点点头:“嗯。”
“豁!”段筹发出惊叹:“关系好吗?”
许廉这次沉默许久,然后抬头看来,“关系……好吗?”
段筹愣住。
怎么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了?
许廉紧盯着面前的男人,跟那张脸截然不同,但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例如他的呼吸频率,他跟自己在某个瞬间所表现出的默契,他抽烟的习惯,还有他生气时所散发出的气息……
许廉一路自我洗脑,告诉自己想多了,不可能,不应该,但微调只是改变了容貌,改变不了身形,他望着行走在前面的背影,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下连自欺欺人都显得牵强,脚下如同千斤重,许廉胳膊上的伤口停止愈合,因为他开始变得胆怯而情绪化,疼痛以此为中心,很快蔓延到全身。
之前男人说了些什么许廉已经没印象了,他只是在听到那个问题时立刻拉响了已经麻木的神经,以前关系好,现在呢?还好吗……
许廉根本不敢细想段筹为何来此,看到那些实验体后又会作何感想。
他是从血海罪孽中长出来的,体内有段筹最痛恨的异种基因,一切来得突兀,却又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许廉眼中不仅有无声的质问,还有即将断弦的脆弱,他站在的悬崖边上,决定权在眼前人手中。
许廉做不到配合段筹,或许上将在用平静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旦他实验体的身份暴露,他们的关系会发生本质变化,许廉固执地这么认为,又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回答,他嗅到了深渊中腐朽冰冷的气息。
段筹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引擎声由远而近。
光头依靠坐标找到段筹,同行的还有一个手下人,他把自己开的那辆停好,跟段筹示意钥匙放在了车座上,然后挥手再见,果然一言不发,毫不拖泥带水,最后跟手下人乘坐一辆,“嘟嘟嘟”又走了。
“先把这人交给军.队。”某上将心慌得厉害,他打开后座,见里面有一捆绳子,顺势将常育捆成一个蛹,扔上去关闭车门,绕去驾驶座,“出发。”
没动静。
段筹脚步一停,下意识转身。
许廉站在原地,双手垂落,眼眶发红,他头顶的天幕被逐渐涌来的乌云覆盖,许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顿时将段筹的防线打得溃不成军。
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明白就该回去看看脑子了。
段筹心尖似被烫了一下,他快步上前,轻轻抓住许廉的肩膀,紧张地盯着他:“怎么了?怎么哭了?哪里难受?!”
许廉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上将。
第六十一章 出去玩不带我?
段筹跟来前有想过“可能暴露”,但他没想到仅仅撑了半天。
“认出我了?”段筹轻轻抱住许廉,“好快。”
熟悉的怀抱,但许廉不像从前那么依赖,他下意识抬起手,又本能地放下,所有的挣扎跟解释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上将何等聪明,他绕不开“实验体”的真相。
天幕上乌云翻滚,刚才还燥热无比的温度在顷刻间凉下来,微风送来雨水的味道,段筹瞥了一眼,沉声道:“估计要下暴雨,我们先找个地方。”
许廉跟梦游似的坐上车,状况令人担忧,车子在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上驰骋,身后的狂风暴雨紧追不舍,好在眼前出现了一片荒废的房屋,段筹迅速扫了一圈,找了间看起来相对没那么破旧的,先将常育丢在门口的空地上,然后回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将木愣的许廉带进去。
段筹找了些废旧木板,在壁炉中生起火。
许廉安静地坐着,眼神跟着他来回游.走。
忙完这些,段筹脸上的微调也失效了,他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峻模样,摘掉墨镜,落在许廉眼中像一个公正严肃的审判者。
段筹很自然地在许廉身边坐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交叠着放在自己膝盖上。
壁炉中响起木头燃裂的“哔剥”声,除此以外四周静悄悄的。
有些东西没办法避开。
段筹的指腹在许廉手背上轻轻摩挲,等到这一片起了热,他才轻声开口:“是不是很痛?”
许廉眼底闪过迷茫。
什么……
不是“为什么隐瞒我”“你现在算人类还是异种”这种足以让他血液都冻住的犀利问题,而是痛不痛。
“那种实验,作用在身上的时候,痛吗?”段筹又问了一遍。
许廉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收回手,却被段筹一把握住。
段筹强硬而缓慢地跟他十指相扣,像是要把某种坚定通过这种方式清晰地传递给许廉。
许廉心上的巨石因此微微摇晃,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开始很疼,但是慢慢的就适应了。”
说完这句,许廉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抓来的这个男人叫常育,他所掌握的技术不太成熟,是主教授的副手,我见过他……”许廉说完一句总要停几秒,浅浅吸口气再继续:“那个时候异种基因不会造成身体异变,只有能否融合成功这一说。”
段筹跟上他的节奏,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融合不成功呢?”
许廉接道:“活不了……可一旦融合成功,就是……”他闭了闭眼:“就是我这样。”
许廉将心中的浊气跟苦涩一股脑吐出,他终于说出口了。
段筹“嗯”了一声,又问:“十三年前的实验基地是你炸的?”
许廉一惊,察觉到段筹竟然已经精准定位到了十三年前,他低声:“是教授,他开启这个实验的初衷,一是源于对研究的疯狂与热忱,二是被内阁说服了,以为研制出来的是‘人类希望’,可死了那么多人,他开始逐渐清醒,我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教授带我离开,炸了实验基地,当时内阁很相信他。”
段筹点点头:“算是做了一件人事。”
他的语气过于平和,总让许廉恨不能将每一个字都嚼烂嚼透,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上将只是这样的态度吗?
“段筹。”许廉很少称呼他的全名,“实验体是见不得光的怪物,你如果接受不了……我、我可以离你远远的,但是别让我离开边境线,我战斗力强,能为你……唔!”
段筹不等许廉说完,倏然掐住他的腰,青年太瘦了,哪怕他们没有做过,但这人身上有什么敏感的地方段筹都清楚,他照着许廉某处狠狠一捏,成功让他闭了嘴。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你说离开。”段筹语气冷硬,很不高兴,“许廉,不过是在身体内植入了一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生下来就是人,你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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