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有雁
许廉猛地扯过一旁的纸巾,着急捂住鼻子。
这种情况在他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以至于许廉的脑子数秒空白,他竟然找不到一点点止鼻血的手法,只能下意识抬起头,然后打开智脑搜索。
“牛肉馅儿的包子,大师傅现在越来越阔气了,我看别说士兵,就连布迪几个都想喊他爸爸。”就在这时段筹推门进来,他知道这个点许廉一定醒了,却发现床上没人,身旁有动静,段筹一扭头,看到了姿势怪异的许廉。
鲜血浸透纸巾,段筹看到那抹扎眼的红,瞳孔骤然一缩,放下东西大步走到许廉身边,“手松开,我看看!”
第六十八章 他一个都不想失去
许廉仰着头,感觉有血倒顺着鼻子往咽喉里面灌,他很不适应,轻咳两声。
段筹一看血还在涌,沉着脸给医生拨了个电话,将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医生让他们在房间等五分钟。
段筹一只手托着许廉的后脑勺,神色不善:“流鼻血了为什么不说?”
“刚起来发现的。”许廉察觉到段筹生气了,也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没想瞒着你,我刚用纸巾捂住你就进来了。”
段筹盯着许廉看了数秒,搭在他太阳穴旁边的拇指轻轻蹭了一圈,“相信你一回。”
许廉:“真的。”
医生进来时许廉还在流鼻血。
许廉的情况医生是知道的,血液细胞活跃度惊人,修复力逆天,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尝试了好几种基础止血方法,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医生意识到了严重性,给许廉注射了一针特效止血剂,这东西一般都是创口面积过大受到感染才会使用。
然后某个瞬间,许廉忽然一脚踩在棉花上,耳鸣剧烈,眼前场景旋转摇晃,他闭上眼睛,抱住了段筹的腰,迷迷糊糊再睁眼,人已经到了床上,段筹的五官不那么清楚,他似乎说了什么,声音朦朦胧胧的,许廉没听清楚。
他陷入黑暗,清晰感觉到身体内某样东西正在塌陷崩裂。
“怎么样?”段筹抬头询问,他脸色难看的时候英俊的五官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攻击性不自觉显露。
医生稳了稳心神,说道:“上将知道中校的细胞活跃度为什么那么高吗?您一直没有对我说过。”
段筹似乎懂了,他脸上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就这么安静了许久,段筹将许廉的手放回被子中,起身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常育,实验基地的主教授。
过去的十来年要不是为了女儿,常育根本坚持不了,他的精神一直处于极度奔溃的边缘,早就存了必死的心,但布迪有的是手段,承诺接他女儿回来,先激发常育的求生欲,然后断断续续给点儿水跟食物,常育开始不吃,但他就是医者,一想到女儿就舍不得放弃,从一开始的只吃一点儿东西,到后面什么都能吃干净,有几次还跟看守的人说能不能多加点儿饭,吃不饱。
人的确会在脆弱的时候突然放弃,但人类本身,又具备极强的抗压能力,撑一撑,再撑一撑,万一看到路了呢?
常育较之初见瘦了一大圈,但是精神尚可。
看到段筹,常育不自觉坐直,他已经知道了那日轰炸实验基地的是大名鼎鼎的段上将跟他的心腹。
一路来段筹想了很多,细胞活跃度这个东西只会跟那次实验挂上钩,塞克一直强调许廉是“最完美的初代”,加上许廉卓越的身体素质,段筹逐渐放松警惕,但今日许廉病发,流血不止,段筹终于意识到了一点:实验体绝对存在副作用。
只是发作时间的长短问题。
段筹在常育对面坐下,看上去滴水不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头顶的冷色灯光将段筹的面部条线勾勒得冷峻又锋利,他像一座巍然耸立的高山,常育在这种注视中浑身紧绷。
“你知道……”段筹开口:“实验的第一个初代吗?”
常育的瞳孔瞬间缩成一个点,他整个人正在遭受山呼海啸一般的冲击!
“初代”,这个词对常育来说是另一场噩梦。
……
许廉感觉不到段筹的气息,中途醒来了好几次,他下意识往身边抓,扑了个空后露出痛苦煎熬的神色来,如果许廉的细胞这阵子在最清晰的分辨镜下,就能看到红细胞正在慢慢分裂,异种基因遭到了驱逐,它们开始报复。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被推入更深的梦境中。
一阵清脆的鸟鸣,鼻尖是阳光晒干稻草的气味,许廉在田野中奔跑,夕阳还未沉入地平线,晚霞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谧,他是唯一的动态,正拽着一个风筝跌跌撞撞。
“哎呦!”小许廉撞在一个人身上,对方跟他身高上差不多,跟着跌倒了,许廉的风筝一角磕在埋在路边的石头上,本就脆弱的翅膀摔断了,他立刻收回怀中,这里的孩子能玩的不多,小许廉很喜欢这个风筝。
他看起来似乎想哭,但最后也只是瘪了瘪嘴,红着眼眶起身,将另一个倒地的小孩扶起来。
“你的衣服真好看。”小许廉一脸羡慕,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谄媚恭维,就是单纯觉得好看,小男孩打量他片刻,点点头:“谢谢。”
微风吹着稻田如浪潮般涌来,许廉像是被吹高了,他看到两个小孩站在原地,天地广袤。
那是……谁?
“小廉!小廉?”温柔又有些着急的嗓音,跟梦中的安静融为一体,听得人心里发软。
许廉看着那个站在幼年时期自己面前的小男孩,脱口而出:“段筹……”
“小廉!”大力将灵魂撤回来,许廉在段筹话音刚落后猛地睁开眼睛,他怔愣几秒,然后冷汗从每一个毛孔中蜂拥而出,许廉抬起手臂抱住段筹的脖颈,拼了命往他怀里钻,“哥……”
段筹拍抚他后背的手一顿,愈加温柔。
段筹年长许廉三岁半,一声“哥”挺合适,之前也喊过,但都是两人胡闹,段筹折腾过了许廉招架不住、慌乱情动中叫出来的,这种情况下倒是第一次。
“做噩梦了?”段筹亲吻着许廉的耳廓。
“没。”许廉嗓音发哑:“是好梦,梦到了还没去实验基地前的一些事情。”
“梦到什么了?”
“放风筝。”许廉说着笑了,“我的风筝磕坏了。”
“我回头给你扎一个。”段筹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汗,“难受吗?”
“不难受。”许廉摇摇头:“但是想洗澡。”
“等这波汗出完就带你去洗澡,稍微缓和一下,不然要感冒。”
许廉枕在段筹肩膀上,“医生怎么说?”
“有点儿上火。”段筹气息沉稳:“不用害怕,已经开了药,每日按时吃就行。”
许廉微微睁开眼睛,他心知不对,应该是体内的异种基因开始反噬了,毕竟自己最近太像个“人类”。
段泽去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愣是自己亲哥跟许廉一个都没等来,于是沉着脸“啪嗒嗒”上来,彼时段筹刚放好热水,打算让许廉洗澡,房门被拍得震天响。
许廉下意识裹紧浴袍:“谁啊?”
“水热,快点儿洗。”段筹示意许廉不用管,整个边防线上敢这么敲他房门的,除了那个兔崽子找不出第二个。
从浴室退出来,段筹四下搜寻一圈,墙角立着根木棍,忘记是做什么用的了,他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趁手!
房门打开,段泽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先发现了段筹手中的木棍,他眨眨眼,然后拔腿就跑。
段筹从楼上一路给他撵到楼下。
说是哮喘病人不能这么跑,但段筹很清楚段泽的身体情况,点到即止。
“哥!”段泽嗓子都喊劈了,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示意段筹冷静一下,“你答应爸妈好好照顾我,怎么忽然动手?”
段筹皮笑肉不笑:“那你怎么不惦记一下你哥的好?说了去找布迪玩,你老缠着许廉干嘛?”
“我嫂子我缠缠了怎么了?”段泽嘴硬:“有本事你娶了布迪,那我跟他天下第一亲!”
布迪从拐角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跟段筹尴尬地四目相对片刻后,两个大老爷们同时移开了目光,呼出的气都带着“嫌弃”。
“你们继续。”布迪贴着墙根离开战斗现场:“我还有事呢,就不陪了。”
“过来。”段筹招招手。
段泽:“你别打我。”
“不打你。”段筹一脸鄙夷:“什么时候动过你?不是拉着你玩会儿?平时让你锻练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段泽上前,先从他哥手里拿过棍子扔杂物间,然后捣了捣段筹的胳膊:“心情不好?”
“算是吧。”段筹很少将心事剖出来说给别人听,也说不着,但段泽不一样,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加上段泽年龄小,有些事情听完就忘了。
“小泽,边境即将面临寒流入侵,哥比较忙,你帮哥一件事。”段筹开口。
段泽:“你说。”
“我如果不在,你帮忙盯着点儿许廉。”
段泽眨眨眼:“你不带他一起?”
“平时都会带着,但一些很危险的地方就不带着了。”段筹摸了摸段泽的头,“记住了没?”
段泽似懂非懂:“记住了。”他跟着也伸长胳膊拍了拍段筹的头:“你是最强的战神啊,你不会输的。”
段筹笑了笑:“嗯,我不会输。”
他只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弟弟跟许廉,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
晚上段筹开会,许廉开着飞行器跟着内围的巡逻部队出去溜达了一圈,因为战斗状态中的他大脑放空,想的全是如何一击制敌,身体的稳定性会大大提升。
许廉跟体内的异种基因展开了拉锯战,他以为段筹还不知道,他想慢慢尝试,如果真到了无法控制的时候,再告诉段筹。
“中校,中校,您的航行速度超出规定数值,您能听到我说话吗?中校?”
耳麦中忽然传来巡逻队长的声音,许廉猛地抬头,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紧蹙的眉心,眼中的森冷,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生气。
“抱歉。”许廉立刻减速。
“通知各小组!通知各小组!”另一道声音急促插进来,“前方检测到大型不明物体,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吼——
接近三米长的黑尾在稍有光亮的地方游.走而过,上面的黑色鳞片清晰可见,泛出森冷的白光。
“是异种!”
第六十九章 他非要给许廉改了这个毛病
这里虽然是边防线内围,但能见度非常低,从天幕到宇宙全是漆黑,只有偶尔的极光漏进来,这是异种十分喜欢的环境,平时也会遇到,但是像这种体型的却极其罕见。
一道重物摩擦金属的巨大响动充斥着耳膜,左前方的飞行器被异种用锐利的尾翼从中间削开,花火伴随着烟雾升腾,在爆炸所带来的光亮中,那只异种的样子展露无遗——它像是一只放大数倍的蜥蜴,浑身漆黑泛着冷光,两侧露出尖锐的獠牙,生物保护鳞片严丝合缝地贴在腮的位置,它的眼珠像是蛇瞳,冰冷地瞥了眼众人。
今天出行的是一个新小队,顶多绞杀过跟人一样高的异种,十几发弹药下去足够将对方脑袋打穿,生物鳞片跟着碎裂,但今天这只明显高出一个量级!
“015号牺牲!重复,015号牺牲!”
许廉瞳孔中闪过寒光,他端坐在驾驶舱里,似乎连呼吸都停了,如同一个冷硬的雕塑,许廉盯着异种消失的方向,心中有什么情绪擂鼓般狠狠捶打,一下一下,让他浑身血液很快涌到头顶!
“都散开。”许廉沉声,嗓音如金石相撞,小队长乍一听到就头皮一麻,下意识应道:“是!”
许廉驾驶着飞行器没入黑暗,小队长以为是大家一起散,见状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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