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珑白桃
这些人无疑是好看的,但他们的美大多是相貌秀丽吸睛的美,而不是肌肉发达的健壮美。
司青玄粗略地往人群里扫了两眼就知道,在场没有一个是能打的,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他手里握着刀,面无表情地直接走进了雀鸳馆。在他人眼中,他就像是一只逐渐靠近羊群的野兽。
“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动手!”之前那个穿着旗袍的男人追上来拉住司青玄的衣角,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画着的眼线就已经花了,看起来极为狼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午夜马上就要到了,狱主的选拔还要继续——如果你扰乱了选拔进程,就会引来那些在天上看守着我们的怪物!到时候,不仅是你,连整个雀鸳馆的人都会遭殃!”
“我刚才就觉得有些蹊跷。”司青玄笑着俯视对方,说道,“刚才我一路走过来,街道上怪物肆虐,不断有人死去,但你们这里却是歌舞升平,安静地很。”
男人咬着牙,冷汗涔涔。
“原来,那些怪物不会攻击雀鸳馆?”司青玄说道。
“那是在我们听话的前提下!”男人的声音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眼神里充满了怨愤和不安,“一旦我们这里出了乱子,让选拔仪式无法正常继续,那雀鸳馆就完了!”
司青玄:“为什么一定要保证选拔进程正常进行?”他又扫视了一眼大厅里想要冲上来制止他、却又顾忌他手里那把刀的人们,“你们不知道,淫邪狱主的选拔完成之后,所有人都会死吗?”
“知道又怎么样?乖乖配合,我们还能在极乐里迎来终结;如果反抗,我们只会生不如死!”男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司青玄听到这里微微挑眉,转过身来,单脚屈膝蹲下,用刀尖挑起那个男人的脸,漫不经心地说道:“生不如死?怎么个生不如死法?我看那些被怪物杀死的人都死的很干脆,他们的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怪物没有智商,学不会折磨你们。怎么就叫生不如死呢?”
司青玄的语气淡漠,没有任何起伏,他用最平静的语调和面前的人讨论着残忍的生死,看起来就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的这副做派激起了一些人的愤怒,但被他质问的年轻男人却愣住了。他双眼有些空洞,开始喃喃自语:“是啊,生不如死,什么叫生不如死——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这是幻境强加给这些人的概念。
幻境给他们灌输的概念是【死亡并不可怕】,因为他们都知道,狱主选拔结束后他们的生命也将迎来终点。如果满心惦记着生死,根本无法激起他们心中关于“淫邪”的欲望,选拔也就无法完美地继续下去。于是,幻境刻意弱化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第二个被输送的概念,【配合选拔仪式、成为狱主的,能得到永恒的荣耀;而拒不配合、或是扰乱选拔仪式的,则会被神惩罚,生不如死】。这无疑提高了人们的服从性和配合度。但这概念里提到的“生不如死”却太宽泛了,没有明确的定义。
稍稍往深里去思考这些粗糙的、异常的概念,就会感受到巨大的违和感,从而引起逻辑崩坏。
司青玄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典型的例子。
他先是双眼失神,随后忽然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呼痛一边痉挛。大约五秒后,他又忽然睁开眼睛,满脸痛苦地说:“生不如死就是生不如死!就是……躯体由内而外被撕裂,灵魂被架在行刑架上炙烤无数年!”
司青玄“哦”了一声。
这是幻境在司青玄的质疑之下开始“打补丁”了。
果然,在补上“生不如死”这个概念之后,在场的人们脸色就变了:他们看向司青玄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似乎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司青玄撕个粉碎。
人群忽然变得躁动起来。
但司青玄无意把时间浪费在杀人上。
他收起刀,笑着说道:“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些莫须有的东西的话……倒不如去街上看看。”
男人:“去看什么?”
司青玄:“看那些怪物的尸体。”
男人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
“你杀了那些怪物?”
“完蛋了,完蛋了……神会降罪我们的!会降罪我们的——”
“冷静点。”司青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神没有说,不许杀死那些怪物吧?”
男人瞳孔微颤,虽然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回复道:“是没有。”
“神只是想要你们完成选拔仪式。”司青玄开始循循善诱道,“对不对?”
男人:“是的。所以你不能捣乱——”
“谁说我要捣乱?我是来参加选拔的。”司青玄眨了眨眼,完全就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可是花魁的前三席已经定了!”男人说道。
“那就把他们统统赶出雀鸳馆。”司青玄收起了温和的表情,语气里渗出十足的寒意来,他的阴晴不定让四周的人都不禁有些惧怕地退后两步,“谁敢不照着我说的话做……我现在就能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诡异的黑色火焰在司青玄身侧流淌,鬼哭鸫从虚空的火圈里探出脑袋来。
“怪物……!这又是一只怪物!”
“救命!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宁愿滚回街上去,至少那里已经没有怪物了……”
少部分人在看见鬼哭鸫出现的瞬间就想逃命。
“站住。”司青玄的视线轻飘飘地瞟向了他们,“谁敢逃,我就先杀谁。”
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人们瞬间住了脚。
“只要好好配合我,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司青玄挥了挥手,让鬼哭鸫维持着原形蹲在一边,而他则几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桌子边上,不慌不忙地坐下,说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做狱主。杀光你们,让这里只剩我一个,我自然就是狱主了——只是这种方法太累人,我不乐意做。”
“所以,别惹急我。”司青玄随手把桌上的茶盏举到面前,轻轻嗅了嗅,然后一脸嫌弃地把盖子扣了回去,说道,“安分一点,我就放过你们。”
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来个人,跟我讲解一下选拔仪式的流程,咱们争取一遍过,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司青玄随便从人群里指了个人——对方并不愿意配合,于是鬼哭鸫用自己的喙直接把人给叼过来了。那人脸色一白,差点当场昏过去。等他发现鬼哭鸫并没有吃掉他的意思,这才缓过神,忙不迭开始跟司青玄讲解狱主选拔的规则。
规则很简单,今晚之前,雀鸳馆的十大花魁自由揽客,流动排名。而今晚就是决定前三位排名的最后时机。前三名确定之后,再举行一场“压轴竞演”,让三名魁首带上伴侣在公开场合进行“现场表演”,由所有人投花票选出最后的狱主。
而花票,则是这里所有人安身立命的本钱。淫邪地狱的规则是,睡过一个人,可以获得一张花票。花票越多,也就代表这个人越抢手。
在最后的竞争里,魁首们是禁止把自己的花票投给自己的。他们只能吸引别人为他们献上花票。
司青玄听完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知道这个异空间的规则很变态……但没想到会这么变态!
跟司青玄讲解规则的那人看司青玄陷入了沉思,还以为司青玄是真心想要加入狱主的选拔,于是想了想,轻声建议道:“其实,您真的没什么希望在竞演里胜出……表演嘛,这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排名前三的花魁们资历和经验都是最深的,他们的表演也会优先吸引到平时就支持他们的那些人。所以,虽说是现场投票、公平竞争,可这拼的也是人脉嘛……”
司青玄翻了个白眼:“谁说我要参加竞演了?”
对面的人:“啊?您不参加?”
司青玄皮笑肉不笑地抽出刀来:“怎么才能让那些花魁都失去选拔资格?”
“把、把他们赶出雀鸳馆就好了。‘花魁’必须住在雀鸳馆里,离开就等于直接失去资格。”
司青玄点了点头,伸手把刀抛给对方。那人慌慌张张地接刀,然后就听见司青玄说:“就你了,帮我把那些花魁全都撵出去。”
在场的人:“……”
“还有你们。”司青玄的视线化作凛冽的眼刀,把人群剐了一遍,“到时候,记得把你们身上所有的花票都投给我。”
在场所有人:“…………”
在场的其实大多都不是花魁,他们注定和狱主的位置无缘。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司青玄风轻云淡地下着死令,他们心中却隐隐地涌现出不甘与愤懑的情绪——这种情绪很淡,却不是之前那种想要杀了司青玄的恨意。
“他凭什么不让我们看竞演啊?”
“就是,我还准备把花票投给问我喜欢的人呢!呜呜呜,我盼着这场竞演好久了……”
司青玄听力超群,听见这些抱怨,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失了智的人类吗,真是开了眼了!
第122章
雀鸳馆内。
所有人按照男女排成两排,整整齐齐地站在一楼的大厅里,把大厅的两侧几乎挤满了。
但没有人敢往中间走。
因为中间坐着一尊杀神。
雀鸳馆的整体色调是暗红色的,暧昧的灯光激起人心底的火热和躁动。而在大厅的正中,银发青年坐在有些古旧的中式椅上,手边摆着青色的茶盏,身上有种霜雪般的傲慢和冷彻。他像皇帝一样注视着雀鸳馆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有任何人敢触碰到他的忌讳,他就会一刀把在场的风月彻底杀尽。
可怕。
淫邪狱里怎么会来这样的人?
人们纷纷露出绝望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而司青玄则冷笑着看着这群人,觉得它们就像是一排排爬上悬崖准备跳崖找死的企鹅。
几分钟前,司青玄把自己手里的刀给了一个年轻人,让他去把雀鸳馆里排名前十的花魁全都轰出来。
几分钟过去了,楼上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似乎是一楼的骚动还不足以扰乱楼上那神秘的、旖旎的世界。
司青玄脸上的杀气越来越重了。
“咳咳,那个,楼上的花魁都是有专人保护的,所以,想把他们都带出来,可能要费点时间。”一个胆子大的凑到司青玄面前来,揣摩着司青玄的脸色,有些忐忑地说道,“尤其是排名前三的那几个魁首……他们离狱主的位置就一步之遥了,现在要他们放弃,他们恐怕也很难答应——”
司青玄盯着那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给了蹲在远处的鬼哭鸫一个手势,让它上楼逮人。
鬼哭鸫唳鸣一声,马上照办。
鬼哭鸫的效率非常高。它刚爬上二楼没多久,二楼就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喧闹声。
乖乖站成两排、大气都不敢出的人们:“……”
这动静也太耳熟了。之前他们不就是这样么?
他们在心里感叹着花魁们的不识趣。
很快,位列于整个淫邪狱最顶端的十个花魁都被鬼哭鸫跟押送犯人似的扯了下来,个个花容失色,问题还衣衫不整。
司青玄有被辣到眼睛。
但他也能理解,这个时间段,花魁们肯定是在努力营业赚花票呢。
雀鸳楼很高,据说越是排名靠前的花魁越住在高的地方。所以花魁们被赶下楼的顺序也有先后之分。
最后出场的,据说目前最有希望成为狱主的人,排名第一的传奇花魁——
对方是被鬼哭鸫揪着衣服硬拽下来的。
“干嘛,干嘛呀,你放开我!我的裤子要掉了!……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言灵对你不起作用,你不是诡异生物吗?!”
司青玄:“……”
他有些惊讶地挑眉,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看一眼。
只见一个披着红色长袍的少年扒着楼梯边上的柱子,正在奋力挣扎着。他胸前的衣带已经散乱,如果按照正常的姿势站着,那必定要走光。他紧贴着柱子遮掩自己的身体,身后却有一只虎视眈眈的鬼哭鸫在用力地拽他的腰带——
这不是束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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