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男德第一页 第24章

作者:木三观 标签: 玄幻灵异

去男德学院的时候,篾席也是跟着的。但因为纪玲珑的暗算,篾席得了传染病,不能继续服侍,便被送了去治病。现在已经治好了,又回到白瑰身边。

篾席再回到白瑰跟前,心下便有些纳罕,总觉得白瑰和从前比起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篾席这小脑袋瓜也想不明白。他颇为粗笨,当然是看不透白瑰这莲藕似的心眼子。

不过,季夫人挑男仆,就爱挑这种笨的,因为觉得这样的奴才老实好用。像陈昭眉那样灵动活泼的男仆,在季夫人看来就是倒贴钱都不收的垃圾货色。

篾席确实老实好用,不像陈昭眉那样会偷懒耍滑。他老老实实地伺候着白瑰,因此,迟钝如他也能发现白瑰的状态不太寻常。

首先,白瑰再不用他贴身伺候了,只要他干些普通的粗活就可以。洗漱梳头的功夫,白瑰自己就给自己做了。

对此,篾席很是惶恐:“是不是奴才哪里做得不好?是我梳头手艺退步了吗?还是我的手掌太粗糙,给主子更衣的时候弄不好?”

白瑰笑着摇头:“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自己事情自己做,是男子美德。”

听到“男子美德”,篾席没话说了,感叹道:“公子在学院熏陶了这些日子,思想境界越来越高了。”

除了不用篾席贴身伺候,白瑰也不容许篾席进入他的卧室和书房了。为此,篾席也一样的不适应。白瑰的解释是:“我已经成年了,卧室只能让未来的妻子进入。至于书房,男子无才便是德,我自己都不怎么进了,你就更别去了。”

篾席更加觉得,白瑰的改变是出于他男德水平的提高,自然没有二话。

不过,还有一点,让篾席觉得很奇怪。

白瑰私下待着卧室的时间便多了,很少再和篾席共处一室。不过每天早上,白瑰会在阳台喝茶的习惯并没改变。

只是,白瑰饮茶的时候,总是以悠远的目光望向天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种深远的眼神,是篾席不能理解的……幽怨。

十足篾席在闺阁里见过的怨夫。他们待在窗前盼望妻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

然而,白瑰半步不出闺门,只在男德学院进修,又怎么可能心生闺怨呢?

篾席觉得一定是自己搞错了。毕竟,公子的思想水平那么高,哪里是自己这样的粗笨奴才可以领略的?

白瑰每天喝完茶后,都会把滤过的茶叶细细端详,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放在胸前,表情仿佛在看什么经书一样虔诚而细致。

篾席倒没太在意,因为他是麻瓜。

如果他稍微懂得巫术,就会明白,白瑰是在用茶叶进行占卜。

白瑰每天都在占卜,每次都在问同一件事,每次都是在念同一个人。

而每次,上天给予他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一切安好,将在六个月后再次与你相见。

按理说,得到答案后,他该安心,该定神。

但是,他又控制不住地每天重复一样的问题,没有意义地消耗自己的灵力。

就好像海淘后急切想要收货所以每天不厌其烦地花钱打越洋电话催问跨境快递什么时候到的购物狂一样。

但是,白瑰的表情很镇定,每天都表现得很正常,他的脸上从不浮现半丝焦躁。

只不过,他不允许任何人去碰陈昭眉用唇碰触过的茶具餐具,更不让男仆去使用陈昭眉用过的梳子。

如果篾席是一个细心的巫师的话,他就会发现,白瑰每晚都不在卧室里睡觉。

白瑰夜夜睡在书房,睡在那张陈昭眉睡过的小床上,裹着那条包裹过陈昭眉赤身的毯子,吸取着已经不存的气味与温暖。

白瑰如同海一样宁静,连汹涌得足以吞没一切的漩涡都是无声的。

第28章 六个月后

六个月后。

这片丘陵因为地貌和开发的缘故,甚少有绿色生命。因此,道路两旁人工种植的蔓延的绿色尤为亮眼。就像是拿彩笔刷出的两道绿色,护着中间水泥色的蜿蜒山路。山路铺满旋磁石,可供巫力驱动的悬浮轿通行。

站在山顶上的披着黑斗篷的女人俯瞰这一切,目光遮掩在半垂的斗篷兜帽里。她抬起手,虚指着被两条翠绿绿化带包围的悬浮通道,说道:“就是这里。”

站在她身边的是几个穿短打的女人。她们都理着方便打理的板寸,皮肤是一片被日晒的黝黑,脸上长着日晒斑,体格粗壮,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当地的土匪地痞。而穿斗篷的女人恰恰相反,她那件天鹅绒的斗篷触感细滑,从斗篷露出的双手柔软白皙,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不过,她的气质模样却只是中等,没什么大气场。大约是为了弥补这样的缺点,她从头到脚都是十分华贵,金项圈金手镯金耳环等等带身上有半斤重,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她瞥了几个地痞一眼,用一种世家小姐的高傲语气说:“明天这个时候,那个人的轿子就会从这儿经过。你们几个一拥而上,把他的清白毁了。事成之后,我会把尾款给你们,并送你们良民的新身份,让你们在新城市安家乐户,生活无忧。”

几个地痞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连连点头:“大小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这几个地痞都是贱籍,听说能够获得良民身份,别说是带薪强美男子,就是倒贴钱污癞蛤蟆,她们也干啊!

跟地痞交待了具体事项之后,贵女便很快离开。她走到半山坡的时候,等候多时的侍女便上前。侍女低声说:“和那些地痞打交道,实在是有失您的身份。这样的事情,交给奴婢做就可以了。”

贵女瞧着侍女,眼神已不复刚刚对着贱民的那种倨傲,而是看着好姊妹的柔和:“你的巫术天赋不够高,压不住她们。”

侍女惭愧地低下头,又说:“是奴婢没有用,不能替小姐分忧。”

“没事,你要做的事情同样重要。”贵女顿了顿,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已经拿到了。”侍女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盒。

看到药盒,贵女下意识地后退一些。

侍女立即想到原因,连忙将药盒收回袖子里,说道:“奴婢该死。忘了这东西是专克您的血统的。”

贵女笑了笑,摇摇头:“其实也不怕,我身上的多摩罗血统那么稀薄,怎么能跟白瑰相比?真要克死人,也是他先死。”

侍女低头摸着袖子里的小药盒,心里还是有点犯怵:“这可是禁品,伤人伤己……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贵女眼神一冷:“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摇摇头,又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除了这玩意儿,没有别的东西能够伤到白瑰。”

白家的血统起源于多摩罗檀树。此树天生冰寒,遇火不焚,所生的花带奇香。从此间孕育的白家先祖,也是冰肌雪肤、身带奇香。代代后人之中,大部分人都继承得到不流汗的冰凉体质。但是,只有嫡女嫡子才有香气。

而流传至这一代,只有白瑰一人拥有冰肌雪肤以及旃檀妙香两种特质。

“百代单传的嫡亲传人,竟然是个男人。”贵女说到这个,就心生不忿,“难道这是上天要灭亡我们白家吗?我不能允许白家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这个贵女,名叫白汝嫦。她是白家旁系之女,在白家所有庶女中,她的巫术是最拔尖的,为人也非常强势,有当家的风度。因此,她早早就被过继到白家本家。到底一个家是不能没有女人的。

也就是说,她名义上是白瑰的长姐,季夫人的长女。

而她委托侍女去寻的禁药,则是曼殊蔷薇。在长着多摩罗檀树的山谷里,生长得最茂盛的就是红似热火的曼殊蔷薇。这种野花开得漫山遍野,染得山谷一片炽热的红,仿佛山林大火一般。它们围绕着的多摩罗檀树,却是世间最冰冷、淡雅的树。

两种植物相生相克,却长在同一片地上。

孕育自多摩罗檀树的白家人,对曼殊蔷薇也特别敏感。一般白家人都对曼殊蔷薇过敏,越是血统精纯,越是不能碰触曼殊蔷薇。

在冬城的迷谷里,既生长着白家的神圣先祖树,也长满对白家有害的剧毒花卉。不难想象,迷谷因此成为冬城禁地,被严格把守。

白汝嫦的侍女为了偷摘曼殊蔷薇,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她以代白汝嫦到迷谷朝拜圣树的名义入谷,偷采毒花。然后,她把偷出来的曼殊蔷薇晒干磨成粉末,放到药盒里,一直带到这儿来。

白汝嫦叮嘱道:“控制好药量,我只要他暂时失去能力,不是要他死了。”

侍女紧张地抿了抿唇,看向白汝嫦:“如果让白瑰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啊!而且,您要做的事情,对他而言是多大的侮辱啊!还不如杀了他罢了。也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不能死。”白汝嫦摇头道,“他死了,白家就没有嫡系了。”

侍女愣了愣,点点头:“小姐的意思……”

“我只是不能让他嫁人,他一旦出嫁,白家就是被吃的绝户了。”白汝嫦道,“仅此而已。”

侍女却不解:“白家不是还有您这位长女吗?怎么会是绝户?”

白汝嫦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按着白瑰现在的模样性情,能够嫁的必定是豪门贵族。这样的家族以势压人,我一个过继入门的庶女根本扛不住。怕不是等白瑰成了贵夫之后,我们白家也成了嫁妆了。”

侍女嘴巴动了动,一脸呆滞,过了一会儿,才问:“那我们能不能和白瑰打商量,劝他不要嫁人?”

白汝嫦讶异说:“你疯了?哪有男人不想嫁人的?……就算有,你看白瑰像那种新时代独立男性吗?”说着,白汝嫦又皱起眉:“再说了,主父也不会允许的。他知道我劝白瑰不结婚,不打死我才怪。”

当然,白汝嫦心里还有一层私心。如果白瑰被“玷污”了,她从天而降,帮忙遮掩周旋,她就是主父以及白瑰的唯一依靠了。从此以后,她就能真正拿捏住白家本家,而不再是需要事事小心的过继庶女了。

一切安排好之后,白汝嫦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和主父季夫人聊天说话。季夫人一边编织着绣品,一边对白汝嫦说:“明天就辛苦你送瑰儿了。”

白汝嫦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上个月,白瑰就从男德学院毕业了。男子毕业之后,便要开始说亲。

现在巫星也不流行盲婚哑嫁了。世家大户的男孩子一般都去男德学院进修,毕业之后就进入社交季。在社交季,他们会参加各种群体相亲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自由恋爱”,只是恋爱对象也限定在贵族大户之间。

季夫人也考虑到白家只剩一个嫡子的现状。但他和白汝嫦的想法不一样,白汝嫦唯恐白瑰嫁入豪门会被吃绝户。而季夫人则希望白瑰嫁得越高越好,这样就能庇护没有女人撑腰的白家了。

是的,季夫人觉得白家现在还是没有女人。虽然他认了白汝嫦为继女,但其实根本看不上这个旁支的庶女。

季夫人动用了不少关系,把白瑰的社交季安排到皇城。在那里,白瑰能认识到这颗星球上最高贵的女人。他相信,以白瑰的资质,一定能够嫁给贵女……说不定能嫁入皇家、或是圣家呢!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季夫人就心潮澎湃。

要把白瑰送去皇城,季夫人也考虑到安全问题,便安排白汝嫦护送白瑰上京。

说来好笑,季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不太需要保护。不仅是他,白家大部分人虽然知道白瑰血统精纯,自小就学习巫术,他们也知道白瑰的巫术应该是不错的。但因为白瑰很少在人前显露巫术水平,所以大部分人都只当他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巫术师。没太多人把他当一回事。

大概白瑰也有意藏拙。因为在白瑰换了五个老师的时候,季夫人就有些惊讶,说:“你学得那么快?现在连皇城高中退休的教师都教不了你了?”旁边有长辈笑道:“这孩子倒是很有天赋啊,比我家女儿还强些。”

季夫人却摇头笑道:“别看男孩现在学得快,等上了高级,还是女孩儿更强。女孩儿的劲儿都是留在后面的,男人不行。”

另有长辈又笑道:“既然孩子有心学,就送他去皇城圣宫学习呀!”

季夫人一听连连摇头:“男孩子还是学家务和男德是正经!要是去了外头,怕是心大了,就不好了。再说了,巫术学好了有什么用?要是他巫术太强,以后嫁人也不好嫁。哪有女人喜欢男人巫术比自己还好的?”

……

白瑰自然没有去皇城圣宫进修巫术,跟第五个教师学完之后,便没有继续请教师,而是选择看书自学。长辈问他学得怎么样了,他也自谦说看不太懂。

倒是这个过继来的白汝嫦对此留心,心里明白白瑰就是白家的最强战力。这也是白汝嫦不愿意让白瑰离开白家的原因之一。

她私心希望白瑰能留在白家,同时白瑰还能为自己所用。她会让白瑰招几个赘媳。她会精心挑选愚蠢贫穷好控制但是健康好生育的女人,使得她们多生育,直至诞生出足够多的拥有多摩罗旃檀香气的女孩儿,在那之后,她才会除掉白瑰和孕母,将新一代的嫡女据为己有……啊,不,是视如己出。

她的算盘真的打得很如意了。

翌日清晨,白汝嫦便以白家长女身份带队,送白瑰上京。

皇城是一座漂浮城,海陆两路不通,只能上天才能入境。因为交通管制的问题,得是非常有权势的人才能拖家带口地坐飞船上皇城。一般人只能攀天梯。

而家道中落的白家正好处在“有权有势”与“一般人家”之间,他们可以坐悬浮轿。悬浮轿顺着修好的山路一直前行,行到山顶后等待指示,当飞行塔显示放行信息后,轿子就会以直线距离飞速冲向天上的皇城。

因为轿内空间有限,一行人轻装简从,仆人只有四个,侍卫也就两个,都是步行。漂浮的悬浮轿内则坐着白汝嫦和白瑰两姐弟。

轿子不需要马力,而是用巫力驱动。前后站着的两个侍卫主要是负责操控轿子的,使轿子平稳推进。

轿内麻雀虽小,但也放得下茶桌和长椅。白汝嫦倒茶,茶叶里已预先掺了曼殊蔷薇的花粉。她早已想好,这个毒茶,她要和白瑰一起喝。为此中毒,也在所不惜。她必须要装作一切事情与自己无关。在土匪来袭的时候,她还要装作奋不顾身,不顾身中剧毒也要拼死保护白瑰,以博取白瑰的感激与信任。

她把茶倒了两杯,一杯移到白瑰面前,笑道:“这个是春城那边送来的新茶,味道可好了。”

长姐所赐,白瑰自然不会推辞。他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白汝嫦自己也啜了一口,问白瑰:“这茶还合适吗?我知道,你品茶的嘴巴特别刁……也不知这个新茶合不合你口味。”

这话说的,白瑰自然还得多喝两口,并称赞茶买得好。

白瑰一边饮茶,一边挑起轿子窗帘,眺望远山。山林阻隔不住的日光晒在白瑰的脸庞上,更显花容月貌,日月增辉。白汝嫦想到即将发生在这个美人身上的事情,也暗暗可惜。然而,如果不这么做,这样一个大美人进了皇城的社交季,白家哪里还有白汝嫦说话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