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上有烟花
“我想想,有的啊,你去和你们小区三单元一楼那户人家说说,开个棋牌室不要那么明目张胆,上面都来查好几次了。”
陆书北看着这段话,忍不住笑起来。那户人家是警察在外面喊话都能淡定地坐在屋里,死都不出来的主,他一个学生,他去劝人家,能劝得动吗?
但还是姑且去看看好了,闲聊几句还是可以的。
陆书北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很快就拎着垃圾出门了。
他走在路上,离得老远就听见了三单元的麻将声。为着这个,院子里的高考生家长都去闹过几次了。
陆书北扔了垃圾后,慢悠悠地朝着那里走,而当他走到三单元门口时,他站住了。
陆书北闻到了一股烟味。
不是做菜的那种烟味,而是那种烧纸钱的味道。最近不是大日子,现在又是白天,怎么会有人烧这个?
而且好像是在楼上。
于是陆书北径直路过了一楼西户。他将那些麻将碰撞的声响抛在身后,一步一步地上楼,去找这味道的来处。
到了四楼以后,陆书北停下了。
左边那户的门是大开着的,放眼望去,屋里是大片大片的红色:红色的烛,红色的电子灯,还有很多红纸。
屋里还放着诵经的录音,这声音与楼下遥遥传来的麻将声混在一起,令人恍惚。
陆书北先是礼貌地敲了一下门,接着就探头进去看看。
“小伙子,”忽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从卧室里走出,“你是来看事的吗?”
果然,这里的确和玄学有关。
不过和那个世界里的地方比,这里真的很不够专业,陆书北严重怀疑这个老太太就是租个房子来骗钱的。
于是陆书北回忆着昨晚所去的观落阴的地方,诚恳地给了老人家许多意见,上至神像摆放的位置,下至那被打印出来的毫无用处的符咒:
“婆婆,你好歹把打印机拉到屋子里,这机器哐哐地印符咒,这也太难看了。”
然而,陆书北的一片好心并没有得到回报。
老婆婆咬着牙和他说了四个字:“同行莫入。”
看样子阿婆干这行前是开店卖衣服的。
陆书北识趣地打算离开,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帮人从楼下上来了,堵住了陆书北离开的路。
他们是被社区派来查消防安全的。可能是因为阿婆屋里的气味太大了一些,他们就和陆书北一样,直接奔着这里而来。
领头的那男人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他将屋里的安全隐患一一指出,教育了阿婆。
最后,他想起了门口还站着一个年轻人,便转过头来。
这男人看着陆书北,上下打量,眯起眼睛:
“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是大学生吧?
不好好学习文化知识,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书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道:“兼职。”
其实也没错,他确实是来干活的。
但他的这话让男人感到震惊,男人问他:“你在这里打下手?孩子,你这干的是什么封建迷信的工作啊?”
话说回来,这里好像也没有陆书北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时,那阿婆接话道:
“小伙子,我缺个在门口接待客人的。”
陆书北:“迎宾员?”
阿婆:“不是,是少一个童男。”
陆书北沉默了一下,然后他问阿婆道:“那么你已经找到童女了?”
阿婆回答说:
“还没有,目前童女是一个纸人。
等找着姑娘了我还可以给你说亲,把你们俩撮合一下。”
啊,那还是算了。
陆书北:“阿婆,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
第7章 观落阴(7)
如果未来有一天,有人问陆书北,曾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摆在你面前,让你锻炼你自己的能力,你为什么不去做呢?是因为不喜欢吗?
到时候陆书北就可以坦诚地回答说:
“是的,是真的不喜欢。”
理由非常充分。
*
之后陆书北和那几个人说明了自己真的只是路过,那些人也就放他走了。陆书北下了楼,顺便去棋牌室那家看了一眼,闲聊了一句。
先前到这里的时候,陆书北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慨,但是今天,当他看着桌上的麻将,想起了自己和盛知微胡编的名字的含义之后,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这里就是他宿命的归处。
然而老板并不给他打麻将赢得找不着南的机会,和他闲聊了几句就让他走,说都是些年龄大的过来消遣着玩几把,你一个小孩子,出去多干点正经事。
的确,这会儿是下午三点钟,正是很好的悠闲的时间。
回到家里以后,陆书北坐在电脑跟前,开始查阅各种资料——说是查资料,倒不如说是在看那些无限流小说。
他想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并没有谁能回答得了他。
他搜索“去了无限流世界以后回来了,然后又穿越过去”,弹出来的页面都是些推荐小说的,他点进那些小说里,走马观花地看,倒是看见了几本主角最后成功逃离的,可并没有人像他这样反复横跳。
陆书北就这么看着,一直看到了晚上。话说这些作者真的是不靠谱,居然没有一个是根据亲身经历的写的,在这点上,就很不如写盗墓的。
后来陆书北放弃了,胡乱地搜些别的东西,最后,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观落阴”这三个字。
这次搜到的东西也并不是很多,有些信息还是完全雷同的,看上去是一个抄一个。他继续看下去,只见有一个前不久发布的帖子,那楼主呼吁大家千万不要去观元辰宫,更不要花钱让别人代观:
“我就是被人骗了的,他们收了我的钱,还从我的元辰宫里偷我的命数!从去年起,我一直掉头发,做事情也总倒霉。
我去找庙里的师傅看过了,说我被人阴了。真的太可恨了。”
陆书北看着这个帖子,想起了自己昨晚观落阴的经历。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师傅应该都是鬼,那么他所看到的那间院子,真的是他自己的元辰宫,还是幻象?
大概只要是选了观元辰宫,都会被忽悠着到这种地方,然后去借米吧?
陆书北头疼起来,他关了电脑,朝后一仰,闭上眼睛。
——滴答,滴答。此时,屋里钟表的声响愈发清晰。迷迷糊糊中陆书北看了一眼,发现快十一点了。
今晚他还会不会再次被拉入那里?
想到这里,陆书北一下子清醒了,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再看看墙上的钟表,默默地等着。
十点四十二分。
十点五十三分。
终于,时间过了十一点。那种熟悉的困意没有袭来,他还好端端地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
而就在陆书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通常情况下,像这种深夜打来电话的应该都是骗子,所以陆书北直接挂了电话。但没过多久,这个电话又执着地打来了。
于是陆书北有些疑惑地接了。电话刚一接通,一个刻意压低了的男人的声音响起在陆书北的耳边:
“你好,是陆先生,对吧?
我们在网上聊过你的梦的,你还记得吗?”
这下,陆书北想起来了。
第一次从那里回来之后,陆书北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做了梦,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上出了问题。
焦虑中陆书北随便在网上找了一个心理医生,用零花钱“看病”。
不过距离那次问诊已经过去好久了,陆书北都快忘了这事。
陆书北问他:“我和你约了今晚?”
“那倒不是,是我比较担心你的精神状况。”
这话就很奇怪。
当初陆书北说的话看上去确实像是胡言乱语,但是,这位心理医生见过那么多病人,应该不至于对他这么上心吧?
看来医生应该是还遇见了别的事。于是,陆书北稍微等了一下,等着医生自己讲出来。
而那医生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后,小心地斟酌着措辞,说:
“其实我昨晚还给你打过一次电话,那天是想做一个回访来着。”
昨晚……
陆书北捏住了手机,问他:“是深夜吗?”
“不是,我是六点给你打的,但是没有打通,”医生的声音开始逐渐颤抖,“后来等到了半夜十一点,你给我回拨了电话。”
关于这些,陆书北毫无印象,他的手机里也没有相关的通话记录。
他不记得了,可这位医生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接了电话,喂喂了几声以后,听到的是空洞的风声。
“那个,你是在地下室吗?”医生问道。
回答他的,是吃吃的笑声。
无论医生再去问什么,那边永远是这样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大,甚至,医生恍惚中觉得这声音是从自己家的卫生间里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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