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芝华玉树
他终于后悔了,他不该来的,这只鸡,根本不正常!
李舸见阿菜竟然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们,像是吓傻了一般,不禁心下恼恨后悔,早知对方如此不成事,就不该带他来了。
李舸脑子一转,如果阿菜被抓住了,再供出他们,入室盗窃,说不定这回再进橘子,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他正想要上前将阿菜拉走,却在这时,大门一开,一抹橙黄色灯光倾泄而出,笼罩了这暗沉的院坝,也照亮了李舸等人的身形。
周文斌顿时大吼一声,“李舸你这混蛋,你大半夜跑来我家干什么?”
“喵......”
周文斌拧着眉扫了过去,就见黑哥蹲在秃毛鸡旁边舔着爪子,而秃毛鸡闭着眼软趴趴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周文斌顿时大怒,“你他妈的竟然敢跑来我家偷鸡,你想死吗?”
他顺手抄起门边的木棍就冲了过去。
李舸下意识就想跑,只是还未走出两步,就被追上来的周文斌打了一棍子。
后背传来一阵闷痛,李舸顿时气怒非常。大半夜跑了这一趟,鸡没捞着,还被发现了,眼瞅着数不清的钞票就这样飞走了,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又被周文斌那混蛋敲了一棍子,新仇旧恨便一起涌上来。他转身正要回击,一棍子又砸在了他肩头。
“老子不就拿你一只鸡,怎么了?你他妈还来真的!”
他转身,就和周文斌打了起来。
若是平时,周文斌大抵不是李舸的对手,但此刻他气怒不已,再加上手中又拿着棍子,自然占了上风,狠狠打了李舸几棍子。
一旁的老三正要上前帮忙,这时,周道文也拎着棍子赶了上来。他顿时觉得不妙,不过犹豫了几秒,最后不舍地瞅了眼那金灿灿的大公鸡,转身迅速地逃了,眨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李舸见状更是生气,都是一群踏马的废物。疼痛和愤怒夹杂之下,气血猛地涌上了天灵盖,李舸失去了理智,他一只手迅速摸进裤兜里,接着随手朝前一挥。
周文斌“啊”地一声痛叫,急忙后退几步,胸口处传来了一阵阵剧痛。他咬着牙低头一看,昏暗的光线之下,一抹血红色慢慢氤氲而出,不过片刻,就染红了他米白色的睡衣。
血红之色那么刺目,不仅灼伤了周文斌,也愕住了脑充血的李舸。
周文斌捂着胸口,死死地瞪着李舸,似乎是不敢置信。
周道文此时拎着棍子上来了,一眼便瞅见了李舸手中握着的刀子,雪亮的刀身上是刺目的血红。
“文子!”
周道文大喝一声,“你这丧了良心的畜生,你伤我儿子,我打死你!”
他举起棍子就冲上去。
李舸也终于意识到什么,他侧身躲开周道文的袭击,转身就要逃走。
只是脚下莫名一痛,他身子一歪,就摔倒在了地上,他慌忙回头看去,就见一只浑身黑色的大猫死死咬住了他的脚。
他顿时大怒,一脚想将猫踹开,那只黑猫却像是有灵性一般往后一跳,躲过了他这一击。
李舸也没空计较了,立刻手忙脚乱地爬起,还未走出两步,凭空飞来一个黑影,罩头扑了过来。
李舸一慌,不过是一瞬间,身上便传来了一阵阵剧痛。
他两手不停挥打,扯下无数翻飞的羽毛,然而那东西始终压在他的头顶,将他罩在一片疼痛的黑暗之中。
背后又猛地传来一阵闷痛,他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接着,便有几只手伸过来,将他牢牢按住。不知是谁,拿出一根绳子,将他手脚并用地捆上了。
李舸顿时没了力气,他想,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明明他们都快要成功了啊。
沈宜从李舸的脑袋上跳下来,抖了抖凌乱的羽毛,看着地上那些被薅下来的羽毛,着实有些心疼。
他瞪了一眼像是败家之犬一般伏在地上的李舸,心情好了几分,这家伙可比他惨多了。
“文子,怎么样了?咋流那么多血啊。快点去医院,赶紧地去医院啊......”
于婆婆拉着周文斌,满脸的惊慌,那胸口的血,仿佛让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沈宜连忙抬头看去,也是吓了一跳,周文斌满胸口都是红刺刺的血,看着就让人害怕。
周文斌忍受着胸口传来的一阵阵刺痛,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白着一张脸,喘气道:“不妨事,就看着可怕,伤口不深......”
“怎么就不深了,流那么多血呢!”
周道文难得也慌了神,“咋流了这么多血呢,万一有什么感染,就不好了......”
周文斌勉强笑了笑,“伤口真的不深,我叫个救护车,没事儿,医生来了包扎一下就好了。”
伤口不深,却很长,而且流了那么血,不可能没事。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不让两个老的担心,其实他心里头也慌得很。
周文斌抖着手摸出手机,先拨打了急救电话。
周星海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地狼藉,吓得眼泪直掉,却不敢发出声音,只眼泪汪汪地看着周文斌满身的血,小脸蛋白得跟纸一样。
“老婆子,快把星星带回房间里,莫吓到了他。”
于婆婆担忧地看了一眼周文斌,这才牵着小孩的手,轻声哄着将他带回了房间。
沈宜凑到周文斌身边,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好在血已经慢慢止住了,看伤口,估计得缝针了。
周文斌脸色很不好,他捏着手机,看了李舸和阿菜一眼,低声道:“爸,咱们报警吧!”
周道文恨恨地点头。
阿菜惶恐地看了他们一眼,整个人抖如塞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舸却慌道:“别......文子,别报警......”
周文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别报警?你怎么有脸说得出这话的?”
李舸脸色惨白,“文子,我求你了,别报警,我一时糊涂,我就是想偷一只鸡去卖钱而已,我没想那么多的......”
沈宜拧了拧眉,盯着他的目光含了一丝冷意。这混蛋在撒谎!
“文子,你忘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吗?虽然那个时候是我叫你去吃东西的,可那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个事情啊。我也坐牢了啊,我之前跟你吵,我就是气不过,我在牢里吃了那么多苦,咱们兄弟几个,只有你没什么事......你要是报警,我就完了!”
“交情?我们之间还有交情吗?”周文斌指着胸口的血说:“在你带着人跑来我家,朝着我挥刀子的时候,我们的交情就彻底没了。”
“李舸,你早就完了。你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你还不知道吗?”
说完,周文斌再也没有犹豫,拨打了报警电话。
“周文斌,你好样的!你是一点不念兄弟情啊,早知道我刚才就该捅死你!”李舸大声叫骂,“你他妈是什么好玩意儿啊?有本事弄死我啊!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出来了要你好看!”
周文斌脸色更沉了。他直接上去,一耳光甩在李舸脸上,“那就等你出来后再说吧!”
气得李舸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在等待救护车和警察到来之前,周道文将家里养的都查看了一番。好在那些晕过去的鸡都没啥事,只是睡得比较沉。
他又去屋后的羊圈里数了数,见没少什么,才算微微松了一口气。
家里渐渐富裕了起来,看来是招人惦记了。他心里打定主意,之后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了,得留人守夜才行了。
警车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之下格外醒耳,也吵醒了熟睡的邻居。
众人纷纷打开门出来,惊愕地看着警车呼啸而来,又飞驰而去。大家好奇地低声交谈了几句,又意兴阑珊地回到房间睡了过去。
周文斌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周道文陪着一起去了,果然如沈宜猜测的那般,缝了针,当晚便住在了医院里。
家里只剩下了于婆婆和周星海两个人,沈宜不放心,后面都没有睡觉了。只蹲在窗台上,盯着远方黑洞洞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李舸几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可惜抱错了鸡,将秃毛鸡认成了他。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李舸想报仇?还是有人指使?
沈宜思索了片刻,决定等天亮后把这件事告诉高盛和陈随,让他们帮忙查一查。
黑哥乖巧地趴在他身边,时不时喵喵叫两声,嗓音要多夹有多夹。
沈宜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后抬起翅膀摸了摸他的脑瓜子。
“黑哥,今晚干得不错阿,给你记一个头等功!”沈宜夸赞道,这小家伙,平时除了吃就是和秃毛鸡打架,关键时刻,还挺有用的,没白养。
黑哥得了夸奖,越发的来劲儿,在地上打了个滚,喵喵叫着,脑瓜子使劲儿在沈宜的翅膀上蹭了蹭,怎么看怎么乖巧粘人。
这要是哪个爱猫人士见了,非得把脸埋进他的肚子里狠狠吸一口。
不远处,秃毛鸡蹲在石头上,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们。时不时发出一声委屈的咕咕声,确是没了往日的威风。
秃毛鸡甩甩头,索性将脑袋瓜子埋进了翅膀底下,唉,谁叫他着了道,实在太丢鸡脸了,以后还怎么跟心机喵争!
第115章
周文斌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就出院了, 胸口缝了二十几针,包的严严实实。短时间内都干不了什么活。按理来说住在医院里更方便一点,但家里刚养了一群小羊羔, 又只有老人孩子在家, 还得有人往返医院照顾他。
老人家不会骑摩托,要是来镇上,还得走一段路,去柏油公路上坐汽车,实在太麻烦。周文斌哪里能让老人家那么折腾,于是就非要出院回家。
于婆婆也心疼的不行, 连宰了几只老鸭炖汤,直把周文斌都快喝吐了。
周星海也忽然安静了许多,天天地围着周文斌打转, 一会儿递这个一会儿递那个, 整个一任劳任怨的小童子, 把周文斌都给整不好意思了。
在周星海又一次端着水碗凑到周文斌嘴边的时候,他摸了摸小孩的头发, 低头稍微喝了一口,就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星星,快放下吧,舅舅不渴了, 你要不要自己去找同学玩吧,别整天围着我,多无聊啊......”
周星海捧着水碗小心地放到一边,然后摇了摇头, 坐回了小板凳上, “星星要照顾舅舅呢, 舅舅流了好多血,要吃很多好东西补回来!”
周星海的眼神落在周文斌裹着雪白纱布的胸口,眼神里还有几分后怕。
周文斌沉默了片刻,知道自己这次是吓到小孩了,他安慰道:“星星别担心,舅舅已经没事了,过两天就能好了,到时候再带星星出去骑摩托。”
周星海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那舅舅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要听姥姥的话,吃很多肉肉,这样就能好的快了!”
周文斌一窒,想到了那顿顿的大鱼大肉,嗓子眼里都腻得慌。他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孩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眼睛微微弯起,小脸蛋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晕。
周文斌默默地注视了小孩一会儿,眼眸里莫名划过一丝苦涩,忽地就抬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小孩捧着头挣扎出来,撅着嘴有些委屈,“舅舅你干什么呢?”
周文斌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语气,他哈哈笑道:“还不是星星太可爱了,舅舅也没忍住......”
一旁正在打瞌睡的沈宜白了他们一眼,张开翅膀抖了抖羽毛。
恰在这时,桌子上忽地便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周星海反应最快,二话不说就跳了起来,吧嗒几步就走了过去将还在桌子上震动的手机拿了起来。他顺手接通了电话,就那么凑到了周文斌耳边,可谓是服务周到至极。
周文斌欣慰一笑,“喂......”
“周文斌?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吧?”
熟悉低沉的声音让周文斌神情一顿,下意识就要坐正身体,忽地胸口一疼,又急忙躺了回去,脸上露出几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