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 第200章

作者:予春焱 标签: 奇幻魔幻 年下 玄幻灵异

“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杜嘉塔咽下一口咖啡:“想知道厄瑞波斯能不能离开。”

“你不是说他来到我们这里,就是‘陷进流沙’了吗?”

“陷进流沙也是有办法出来的,而厄瑞波斯因为能操纵时空,依据锚点强行折叠也不是不可能。”杜嘉塔咬了一口薯饼,“比如通过磁场共振、时空场弹射……都是有可能的,我要研究一下。”

差十分钟打卡点过的时候,那三个助理进来了,看起来是赶过来的,着急忙慌地换上实验服,刚吃完饭的杜嘉塔冷冷瞥了他们一样,自言自语:“三个废物。”

切斯顿想说的话都咽回去了,他其实明白杜嘉塔是不会理解自己的,只不过他现在没什么人可说。

“杜嘉塔。”

“嗯?”

“当时米嘉死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杜嘉塔转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想问我有没有负罪感吗?”

“算是吧。”

“米嘉的死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的实验不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虽然现在辩解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声明我不是个刽子手。他死亡是因为实验团队的冒进,那几项甚至都没有经过我的审批,我只是背了锅而已。”

切斯顿总结道:“就是没有负罪感。”

“……我做了我该做的事,也没有犯什么错。”

切斯顿点了点头,想想站起身来,准备去找说话算数的人谈一谈。

辅佐官听他要见少将,就进去通报。切斯顿等在门口,看着周围人来人往。

不得不承认,跟这里比起来,他和杜嘉塔的研究确实已经“过气”了,现在如何保卫联盟才是最重要的。

少将出来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

切斯顿很恭敬地问道:“您方便吗,有点事想跟您聊一下。”

少将看看手表,道:“好,这边来吧。”

进了小办公室,少将把辅佐官留在门外,关上了门。

“你不常来找我啊,急事吧。喝茶吗?”

切斯顿开门见山地问:“联盟要杀了厄瑞波斯吗?”

少将倒茶的手没停,只是转头看了眼他。“杀又怎么样,不杀又怎么样。你想问什么?”

切斯顿一时无语,坐在了沙发上。“……倒也不是想问什么。”

少将倒好两杯茶,分他一杯。

“假如是真的,你打算做什么?”

切斯顿抬头看少将,发现少将的脸色也很差,似乎一下老去了很多岁。这让他顿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无论多么权高位重,终究还是人,疲惫和纠结人人都有。

他舔了舔嘴唇,叹口气:“我有个儿子,厄瑞波斯常让我想起他。”

“厄瑞波斯是个成年人,你儿子才十岁吧。”

“对,但总有些地方让我觉得他们都是孩子。”

“你潜意识里觉得厄瑞波斯太无辜了。”

“不是吗?他好像也没有伤害过谁吧。”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相信联盟直播里他屠杀时间线了?”

“……”切斯顿喝了口茶。

“你心里一直对联盟有怀疑,有戒备,你没办法全心全意信任联盟,为联盟效力,所以才不愿意加入安东尼的团队,才倾向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如果碰上的不是我,而是个有心人,完全可以说你里通外敌,为勒戈雷做事。”

切斯顿猛地抬起头。

“但我了解你,佩里,我们共事多年,你也了解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从来没有真正逼迫过你为联盟死心塌地,你今天来找我问这个,是来责备我们的吗?”

“……不是。”

“论年龄我比你年长,论职级我也高出不少,扪心自问我对你算是尽心的了,因为你是我学弟,我算是够提拔你的,也给了你很多机会。但我是为联盟做事的,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我只会做有利于联盟、有利于人民的事,我考虑的事情你也应当想想,你也是联盟的成员,哪怕你不能全心全意效忠联盟,起码你也是公民,也该有相应的立场。你与其在这里想一个像你儿子的人什么下场,不然回家去陪陪你真正的儿子。”

切斯顿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对面的少将现在才开始喝茶。

过了很久,切斯顿手里的茶喝不下已经放凉,才放下茶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少将见状便站起来要送他离开,他跟着站起来,向少将道别,少将握了握他的手,关怀地问:“我让人送你回去。”说到这里又想起来,“忘了,今天不行,今天让他们帮忙搬东西去了。”

“没关系,谢谢您,我自己回,不远。”他们一起向外走,切斯顿随口问了一句,“搬家吗?”

“嗯。”

“怎么突然想起来搬家了?”

少将没答话,切斯顿转头看他,他这才笑笑说:“不突然,正好看上了新的地方。你走吧,我不送了。”

切斯顿点头,看着少将走远,但刚才那一秒钟的沉默,刺激得切斯顿脑袋嗡嗡作响,他有预感刚才他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秘密,联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会是什么事,为什么连少将这样的人物都会紧张。

他说是要走,但步子迈得心不在焉,这栋大楼他来过一万遍,高层的权限他没有,只在下面徘徊,假如真的有什么计划,那就应该在高层。

要去找找吗?明明少将已经让他回去了,明明这件事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要做简单的事,做正确的事,他现在就应该回家去。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以前为了向他示好拉他进入安东尼的团队,少将给过他高层的权限。

他尚且还没有决定,脚步已经上了电梯,保安看了他一眼,就放他上了98层,他看着梯外景物迅速下降,心跳如雷,他迈出脚步的时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里的气氛肃杀庄严,他手里只有一张权限卡,他凭着卡刷开两道门,来到少将以前说过的“汇报室”,这里现在已经不是安东尼的团队筹划室,这里门牌一片空白,切斯顿把眼睛对准门禁。

门开了。

他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是命运还是联盟的信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预感的征兆下,决定来到此处,在胸腔剧烈的跳动声中,他迈步走进去。

这是他本不该来的房间,是他本不该做的事。

所以为什么要进来。

二十分钟后,少将冲了进来,气喘吁吁,脸色发红,在门边抓住门框,少见地露出慌乱的神情,和里面的切斯顿对看了一眼,切斯顿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和绝望。

少将当机立断关上门,自己走进来。

切斯顿看着眼前巨幅屏幕上的首府地图,手里还死死地捏着厚厚的计划书,问出来的话,声音都已经走了调:“你们……你们要杀掉两百万人?”

少将没有说话。

“搬家,是为了从城东路搬出来,即便你不在东区,也要搬走,我以为是担心东区□□,但其实是因为你们要把整个东边一起炸掉……”

少将走进来坐下,很平静地看着切斯顿。“你坐下,我们谈谈吧。”

“我以为你们只是要杀厄瑞波斯……不过也是,杀厄瑞波斯一个人有什么用,现在谁还相信他有什么作用?‘联盟是基于恐惧建立的’,你们要杀两百万人,嫁祸并抹除厄瑞波斯,一方面清除掉大批可能支持勒戈雷的人,一方面迫使地方重新意识到厄瑞波斯的威胁而转头求助联盟。”切斯顿的双眼通红,“算盘打得真好啊,真好啊……两百万人……”

少将只是说:“请坐吧,佩里。”

“什么叫做‘有利于联盟,有利于人民’,只是因为东边的人穷,更有可能支持勒戈雷,就把他们都杀了吗?”

少将抬起眼看他,声音平平:“你喊什么。”

切斯顿因为声音过大,气血冲脑,眼前一片眩晕,自己晃了晃,又扶着桌子站稳。他看少将都出现了重影,不得不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少将给两人倒水喝,把自己的那杯拿起来,举到面前吹气。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切斯顿大吼大叫的责问没得到任何回应,少将也不急于辩解,也没承认,慢吞吞地喝他的水。

切斯顿的呼吸逐渐顺畅下来,那种气血攻心的症状慢慢消失,他眼前的少将变回了一个。

“你知道昨天死了多少人吗?”

切斯顿抬头看发问的少将,狐疑地皱起眉,回答道:“什么意思?”

“局部冲突交火不断,光是九区昨天一上午就死了四十多人,还有十六区……”

切斯顿不敢置信地又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他道:“你他妈说什么屁话,我问你是不是要屠杀,你跟我他妈的算人头账?接下来你不会要告诉我长痛不如短痛,舍一部分人保全大局吧?!”

少将不说话了,又喝了口水。他似乎想了想,也站了起来,不过不像对面的切斯顿那样站得仿佛一头冲上场的斗牛,他只是很普通地站立着,为了跟切斯顿的视线保持平行。

“联盟需要考虑的确实更多。”少将说,“事实上你对东区的人了解有多少呢?你去过东区吗?你有接触过东区的人吗?假如你真的到了东区,见到我们曾在东区见到过的,你还会……”

“打住。你当我傻逼?”切斯顿盯着他,有点不敢相信少将说出口的话,“你觉得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谙世事,不懂社会的黑暗面’?我不是初中生,将军。你觉得我现在去到东区,假如看到人们互相残杀、当街烧杀□□抢掠,我的世界观就剧烈震动,就会对东区人性失去信心,认为他们死有余辜?你当我傻逼吗?我就他妈是风中一根草,见好就爱,见坏就恨?你当我傻逼吗?”

其实这时少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自从认识切斯顿以来从来没听到他骂过脏话,今天听了个够。

“我想你应该跟中将谈一谈,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少将把一次性水杯拿起来,向门口走,“稍等下,我请他来。”说着把水杯扔进垃圾桶,拉开门离开。

在门口,他对保卫说:“留心里面的人。”

少将出了门,一路直奔战情室,不仅中将,最高长官也在。

听了少将的报告,长官问:“他怎么进去的?”

少将想了想,说:“闯进去的。”

长官转头看自己的秘书:“现在连这里都他妈漏得像个筛子。”然后他摆摆手,示意中将去处理,并简单地指示道,“他既然敢闯不该去的地方,就把他抓起来。”

中将和少将应声离开,出了门中将问:“他不是有通行证吧?”

少将想想,回道:“他没有。”

中将多看了他几秒,没有说什么。

而这边,切斯顿原地站了一分钟,就开始回过味,拉开门说要去洗手间,保卫“送”他到洗手间,站在门口等,他则左拐右拐,走进了应急楼梯。

于是中将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他看了眼少将,少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看保卫:“叫你看着他。”

保卫没敢回答。

中将伸出手,拍了拍少将:“去找他。或者起码让他闭上嘴。这事你总不会再办砸了吧。”

少将身子一挺,利索地敬了个礼,中将看也没看,走了。

***

这群人走进城市的时候,看见公路的一侧竖着的高大城牌被画满了乌脏的涂鸦,城里有此起彼伏的枪声,街道空无一人,商家悉数闭门,马路上拉起了隔离栅,栅顶尖刃闪着银光,地面有未被拖走的尸体,还有两条野狗在嗅。

很明显,有两拨人在这里打得不可开交。

红血人中负责跟安德烈沟通的人走上前来,问他们能不能换条路走,这里不安全。安德烈告诉他,这已经是绕过的第三个进城口了,到处都在打,也不会更危险了。红血人知道这也是事实,便回去安抚同胞们。

安德烈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城,和上次进小镇不一样,这些人明显更加有组织,他们可以看到在废墟楼宇中观察的先头兵,而路边没有埋伏的人。

他们顺着路走,红血人被护在中间,安德烈和彭加列走在前面,板甲兵持大剑殿后。这群人看起来就非常危险。

路尽头通往市政厅的分叉口前,一条路通向已经残破的市政厅,厅前高楼最顶端倔强地悬着一面被烧过的联盟旗;另一条路则通向一处连成片的废墟,中间有座5层的小高楼看起来是中心所在,一群人正在忙碌,搬运着吃喝的物资和枪械。

彭加列把抽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问安德烈:“住哪儿?今天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