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夜翔
“哎!”陆修的反应顿时很大,大过了江鸿从前朝他做的任何事,瞬间握紧了内丹,那漂亮的发光珠子就这么消失了。
“啊?”江鸿意识到陆修也许生气了,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不,我确实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你没事吧?”
江鸿预感到自己闯祸了,陆修又背过身去,仿佛在急促地呼吸,片刻后转头看了江鸿一眼,居然满脸通红!
“呃?”江鸿倏然间感觉到奇异的、旖旎的气氛。
陆修:“……”
“怎么了?”江鸿有点尴尬,说,“不……不好意思……”
“没事。”陆修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还有点儿走神。
江鸿乖乖道歉道:“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陆修正色道:“没有,没有生气。”
江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陆修:“我的就算了,以后千万不要乱摸你妖族同学的内丹,知道吗?”
江鸿:“好的,一定!可是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陆修:“这是……内丹是与你的魂魄绑定在一起的,是物质与精神之间的介质,会直接触动你的灵魂。”
江鸿:“哦,触动灵魂是什么感觉?”
人族无法修炼出这玩意儿,江鸿也很难想象内丹被别人摸了的感受。
陆修:“会……总之……算了。”
江鸿:“你刚才脸为什么这么红?反应会有这么大吗?”
陆修不搭理江鸿了,但江鸿一直问个没完,陆修只得说:“你的要害被人碰到了,你会不会反应很大?”
江鸿:“要害吗?”
突然间,陆修以一个闪电般的动作,“偷袭”了江鸿,果然江鸿一声大叫。
那个动作是江鸿上初中时,一群男生最爱玩的,男生们的手总是不安分,喜欢往对方的“那里”招呼,这是一个世界流行的恶作剧。
“啊!”江鸿叫道。
“懂了?”陆修说,“内丹对于灵魂来说,就有点像那里,很敏感。”
“啊!!”江鸿终于明白了,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再给我看看?”
陆修:“没的看了。”
江鸿说:“看看吧!我刚才还没看清楚呢……”
陆修:“谁让你乱摸?”
江鸿:“再看看,我保证不碰它了……”
陆修:“不行!赶紧吃完早饭上路……启程了!”
江鸿:“我是不是像个变态?”
陆修:“有一点……”
原来如此,难怪妖族也不会随便把内丹拿出来给人看,当然,实际上和“那个”还是有区别的,内丹应当是灵魂最深处,保护得最严密的东西吧?
早饭后,江鸿又兴高采烈地开车,前往二连浩特,准备出国了!
“那内丹学,是不是一门有点邪恶的课?”
陆修有时简直对江鸿的想象力叹为观止:“归根到底,是不一样的,只有在精神上的敏感程度有着相似点。”
江鸿:“哦……可是我看电视上,有些妖怪修炼的方式就是把内丹吐出来,吞回去,吐出来,吞回去……”
陆修:“这确实是个很不雅的修炼行为,在学校里是绝对禁止的。”
“嗯嗯……”江鸿对小时候看的那些电视剧上,什么蛇精吞吐内丹的画面确实有点心理阴影。
江鸿:“所以我的每个妖族同学……”
“打住,”陆修说,“不要再讨论内丹了,这事儿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江鸿:“我是想问,我的每个妖族同学,都知道自己的‘天命’吗?”
陆修:“这你要问他们去。”
江鸿:“可是大家都已经修炼为人了。”
陆修:“嗯,都懂的吧?”
陆修又开始出神,看着外头的道路,江鸿苦于自己要开车,不能对副驾驶上的陆修动手动脚,否则现在一定会搭着他的肩背,凑到他耳畔小声说:“哥哥……内丹再让我看一下呗!”
现在想来,方才碰到陆修的内丹的短短刹那,江鸿仿佛也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有点兴奋?
“你想坐车还是自己开车?”陆修突然问。
“啊?”江鸿说,“原定的计划,不是自己开车吗?”
陆修答道:“对,但在外蒙开车,景色不像国内好看,不无聊吗?”
江鸿说:“租车也一样吧?只是多了个司机而已。”
陆修:“咱们可以坐从北京经二连浩特,往莫斯科的火车,在贝加尔湖下车就行了。”
好像也可以啊!江鸿想了想,抵达二连浩特当天,他有点蠢蠢欲动,于是陆修去寄存车辆并到物流公司联系将房车发往西安,然后买了两人的十五日车票,是从北京始发,至莫斯科终点站的软卧火车。
江鸿整理了行李,这是他第一次与陆修一起出国,两人还在二连浩特的特产店买了纪念品,邮寄回学校,等开学了再回去拆。
二连浩特虽小,却因为是通商口岸,所以非常繁华。
盛夏时节,随着一路往北,昼夜温差亦随之变大,江鸿与陆修坐在草坪上,晒着午后的太阳,等待傍晚去坐火车。江鸿不再开车后,腾出手来,可以开始每天扒在陆修身上了。
陆修的长相实在是太好看了,虽然内外蒙地区审美并不钟情于身材修长白皙的男生,但这不妨碍江鸿喜欢,简直越看越好看。
“走了!”陆修说,“坐火车去。”
陆修拖着行李箱,身上还经常挂着个江鸿,半拖半抱把他弄到车站。来自北京的火车在这里停靠,虽是一辆网红列车,今年却意外地人不多,整截车厢只有零星几个人,一对俄罗斯夫妇、一个出门做生意的商人,以及一家四口蒙古国人。
“哇,”江鸿道,“好舒服!虽然没有独立的浴室,不过这床好软啊!”
陆修订了个家庭房包厢,就像东方快车的场景一般,里头一张大床,书桌、衣柜等一应俱全,装修充满了俄罗斯的华丽风格。江鸿把老孙拿出来,放在窗前的桌上。
“可达老师是蒙古人吧?”江鸿打算拍照发给可达。
“他是蒙汉混血,”陆修答道,“他的老家在海拉尔,不在这里。”
列车上有漂亮的餐车,终于不用自己动手做饭了,江鸿有时怀疑陆修是不想做饭才提议改坐火车的,但现在还没有开餐。大家查过手续,通关后随车进入蒙古的扎门乌德,又要纷纷下车,在黄昏中等待列车换轨。
及至再一次上车,K3缓慢开动,餐车才恢复供应餐食,都是便宜又大份的俄餐。
“这是你们的扫地机器人吗?”一名金发碧眼的列车员问道。
“呃,老孙你又乱跑。”江鸿把它抱起来,放在座位一旁。
明天终于不用查路线看高速了,也不用为了开车早早睡觉养精蓄锐了,晚上江鸿喝了点酒,与陆修睡在大床上,从火车的窗户里朝外,看着夜晚的星星。
“以后咱们可以每个假期都出来玩,”江鸿说,“哪怕没有事情做,逛逛也挺好的。”
“嗯。”陆修侧头,认真地注视着江鸿的双眼。
那一刻,江鸿突然有种默契,仿佛陆修下一刻,就会亲一下他的唇。
但他等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去过欧洲吗?”江鸿问。
“没有,”陆修说,“我一百多年来,没有离开过中国。”
江鸿又想问一些问题了,一百多年来都在中国,是因为寻找我吗?一定是的,但人为什么不会转世到其他国家去呢?转世是整个世界互通的吗?这一世在中国,下一世会不会转生在迪拜或者非洲?
他有许多问题,最后却都没有问出口,只笑着说:“下回我带你去欧洲玩,我去过。”
“好。”陆修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去印度。”
印度江鸿没有去过,他想和陆修去巴黎看展,让他穿黑色的风衣,在冬天阴冷的天气里围着围巾,牵着手,站在漂亮的画前。
他在星光下渐渐地睡着了,翌晨醒来时,就像每一个太阳依旧升起的早上,抱着陆修,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离开城市,列车飞驰于铁路上,手机常常近乎没有信号,他们只能看着彼此,或是看窗外的景色。陆修大部分时候在看江鸿,江鸿则常常在笑,找些话来与他说,总有说不完的话,陆修却不嫌江鸿话多,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复他。
直到抵达乌兰巴托,蒙古国的首都,亚欧大陆的心脏腹地,江鸿便下去租了辆车,约定前往鄂尔浑河。
时值短暂的夏季,到处都是野花绽放,大片大片的草原,保持了原生态的自然景象。
“是这儿。”陆修突然说。
“嗯?”江鸿答道,“距离哈拉和林遗址还有四十五公里呢。”
陆修答道:“就是这附近了,相信我,没有错。”
陆修对灵气的感知虽然没有低阶妖怪般敏锐,但天地脉交汇之地还是能明显感应到的。
于是江鸿让司机在鄂尔浑河畔停车,与陆修从河畔的小路进去,陆修不时回头看他们的车,说:“到山坡后头,我载你飞过去。”
清澈的鄂尔浑河畔是绽放着野花的平原,铺满野花的大地就像一张巨大的、色彩缤纷的毯子。
腾空而起之时,俯瞰大地上的景色,江鸿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仙境一般。
“我看见了!”江鸿说,“是那儿吗?”
大地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白塔,千余年的风吹日晒,白塔几乎已被植被所掩盖,地基下沉,曾经哈拉和林的一部分,逐渐沉入了泥土中。
“就在这儿吧。”黑龙停了下来,却没有变幻为人形,而是匍匐于无边无际的草地上,江鸿先是抱着黑龙,想打个滚,奈何黑龙实在太重了,搬不动它。
“过来点儿。”江鸿吃力地拉着龙尾巴,又过去弄龙角。
黑龙于是像蛇一般在大地上游移,带着江鸿接近中央的白塔,同时不断缩小,从数十米不断变幻,直到接近十米长。
这还是江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地打量陆修真身的模样,它的龙头一点也不像壁画或是画册上描绘的模样,曾经看到的龙脑袋既大又呆萌,眼睛还瞪得像铜铃。
但陆修的真身,龙头并不像它们突破比例般地大,而是非常合适,鼻孔也不喷张,隐藏在鼻梁之下,不呼吸时只有一条线,呼吸时才稍稍张开。整个龙头就像鹿或马的面孔,居然显得很帅很优雅。
然而较之马儿,龙的表情却是冷静的,它的瞳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双角则是柔和的流水状。
依稀带着西方龙的一点点气质,却不显得邪恶,只令人充满了尊崇之情。
冷峻又帅气的龙。
当它全身鳞片收拢时,平滑的龙身就像丝绸般,折射着阳光。
“啊哈哈哈哈。”江鸿已经把此行目的给忘了,抱着它的脖颈,想看它收在身体下的爪子,说,“再变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