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ilecat
甄序礼对文甘言的这个事情总觉得有些在意,所以,在回去的时候有些沉默。
杨墨看了眼在沉思什么的甄序礼,没有询问什么,也没有打扰对方。
一直到两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甄序礼道:“明天早上我会回去一趟老宅那边,中午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公司里面去,你等我电话,先别急着送饭。”
杨墨顿了顿,终于还是道:“因为今天文甘言说的话?”
甄序礼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甄序礼其实不确定杨墨能不能听得懂,他怕对方根本听不懂,那么自己说这个……会让对方难堪吧?
没想到,甄序礼听杨墨道:“他是说,冬储市的最高领导也要换人吗?”
甄序礼这下真的吃惊了,毕竟文甘言那话其实说的非常的隐晦,杨墨来自山区,大学也是他们那边一所三流大学里面出来的,更听说这个三流大学对方都没上完。甄序礼没有嫌弃杨墨的意思,他本人根本不看重这些,但他真的认为杨墨听不懂。没想到对方竟然听懂了。
“你听出来了?”甄序礼问的惊讶,也问的有点直白。
这脱口而出的问之后,他才略尴尬,觉得自己的这个问是不是看不起人了。
杨墨并没有在意这个的意思,只是道:“若是政府那边最高领导人换人,对公司影响很大?”
甄序礼老实的点了点头,“影响自然大的,所谓民不与官斗,这自古以来,这话都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公司里面有几个大项目跟政府那边都有关系,也因为这层关系,公司才能越做越大,也算是有政府那边的保驾护航。领导人换了,必定有政策上的倾斜,这又怎么会没有影响。这一任我们市的几个重要领导人,其中有好几个跟我们公司的关系都是不错的,最高领导人跟我们公司这边虽然关系平平,但因为有其他交好的存在,所以这几年,我们集团发展的很不错。”
说到这里,甄序礼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最高领导人换人,若是亲近我们这边的,那自然没有影响。但如果有他自己想要亲近的集团公司,那么我们就成为了挡路石了。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就有点多,不被针对的话,那当然是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最多就是发展的问题。但如果被针对,我也说不好会不会被抓到把柄。”
一个公司太大,尤其像是甄家这样的公司,那是真的方方面面都有涉及的。在税收等等上面,甄序礼自认没有违反法纪过,但这不代表没有漏洞可以被别人抓。一个企业自然不可能做到那么的透明,若是有心人铁了心的找茬,那么不被抓到漏洞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就只有两个选择。坚持那些业务,那么可能到最后根本抵不过。
不坚持那些业务,那就要把别人拱上去,让上头的人满意,那些赚钱又赚名声的项目全都切掉,这损失自然也是很不小的。
杨墨明白甄序礼的意思了,想了想,道:“这事情还没有决定。更何况,只有一个人还影响不了所有的人吧?”
“是啊,这事情得跟爷爷提前商量一下,要提前运作。顶头最大的那个影响也是最大的,如果来的那位对我们不利,那就必须要抓住下面的几个了,如今这一次那些官员调动,有两个跟我们集团很亲近的已经被调走了,哎。”
杨墨心思微微一动,道:“哪两个被调走了?”
甄序礼也没多想,他还在想着这事情要怎么处理,就随口道:“准确的讲,是四个比较亲近我们的都在这一次的风波中被波及到了。”
然后,甄序礼说了那四个人的名字。
“一个被直接撸了职位,一个被平调到了其他的城市,还有一个降级了,被调到了下面的县城,最后的那个更惨,现在在牢里呢,说是要候审。”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变动对他们的影响太大了,才有之前在办公室的会议。
现在政府那边依然有站在他们这边的官员,但是,有的职位不够,有的是用利益堆出来的,有的甚至是墙头草。所以这替补过来的官员真要跟他们公司“没有关系”,未来几年他们生意怕是就没那么好做了。
但事情也没到那一步,毕竟,除了冬储市的这些官员之外,他们甄家真正的靠山其实在帝都。但是那一位只能是靠山,不可能什么小事都帮着解决,像是冬储市这边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除非生死存亡,那都是不可能惊动到那一位的。
否则,一个“官商勾结”,倒霉的绝对不是甄家的那位帝都中的靠山,而是他们自己!
不过,虽然这样,毕竟那也是靠山,这提前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些消息也是可以的。
这也是甄序礼打算明天前往老宅找他爷爷商讨一下的原因。也就是让他爷爷联系一下京都的那一位,看能否提前得到什么消息。
甄序礼是随口说的,杨墨却听的很认真,他将那四个人的名字记录了下来,已经有所决断了。
第二天,甄序礼早早的离开了家中。
杨墨在对方离开后,回了书房,他从自己的手机中翻了一下通讯录,然后,找出几个号码,发了几条讯息出去。
发完讯息之后,杨墨甚至都没有等回信,他将手机关机,然后离开了家里。
等到杨墨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在一家甜品店门口了。
杨墨现在确定了一件事情,甄序礼的阴阳眼被自己封印,对方还能看到的鬼魂其实不多,所以能让他看到的,应该是本身就比较特殊。这种特殊在于,这些被甄序礼看到的鬼魂,应该是本身和甄序礼有某种牵系的。
因为那种牵系,所以甄序礼才能看的到。
杨墨掐了几个手诀,然后,一道虚影慢慢的飘了过来。如果甄序礼在这里,他能认出,这个人就是那被广告牌砸死的那一位。
这虚影男子的眼神不是澄澈的,有些懵懂,那是灵智不全的表现。
“为何不去投胎?”杨墨声音淡淡。
那虚影男子身体晃了晃,似乎一个风吹就会随风消散一样,好一会儿后他才慢慢道:“要……报仇……报仇……”
要报仇,灵体没有投胎,那就是有执念,但是但凡有报仇执念的,都会让灵体直接变成厉鬼,眼前这个,却显然不在厉鬼的范畴。
杨墨微微皱了皱眉头,定定看了眼这个灵体,然后询问:“你是怎么死的,仇人是谁。”
“死……广告牌……”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面容都扭曲了一瞬,然后才又道:“许毅安……许毅安……是他,一定是他杀了我……我要报仇……要报仇……”
杨墨又掐了几个手诀,那虚影顿时被杨墨收了起来。
第67章 最坏的打算
收起了那个虚影之后,杨墨直接离开了甜品店门口。
等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在老宅那边。这一次杨墨要找的自然是那一位在甄序礼面前出现过的张爷爷。
那位张爷爷已经不在原地,但是杨墨掐了一个手诀之后,还是把对方召唤了过来。
那位张爷爷的神态也是懵懂的。而这位张爷爷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去投胎,也是因为一份执念,而那一份执念只是故土难离。
这样的故土难离与之前那人要报仇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若是要报仇的话,那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仇人的下场。而这个故土难离的话,那就只需要杨墨这边动一点手脚,让他明白他现在自己的状态就行。
杨墨做起这种事情来已经驾轻就熟,所以每几分钟之后,这位张爷爷就投胎去了。
解决了这两个甄序礼看到的鬼魂之后,杨墨就直接回去了别墅当中。
不过那个青年男子还并不算是真正的解决,但对方的魂魄已经被收起,解决也可以留到之后,这也并不急。
这边的甄序礼回到了老宅。因为杨墨过来的时候直接隐藏了自己的身影,所以甄序礼也不可能会碰到对方。
老爷子看到孙子回来的时候有点惊讶。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也没有提前跟我说一声,是公司里面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杨墨那边有什么事情?”
老爷子这么问着,但是猜测是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他的孙子这么大接手公司以来,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能解决,也几乎不用劳烦到他们。更何况尤其这两年他儿子都已经从公司那边退下了,所以他不认为公事上面有什么事情,他孙子会需要来找他这个老头子。
除了公事和杨墨的事情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了。
让老爷子意外的是还真的是公司上面的事情。
“的确是公司的发展那边有点问题,我们去书房里面说吧。”甄序礼直接说道。
关于官方政府那边的一些动态,自然不适合在这个庭园里面说,还是关起门来在书房里面说比较好。
老爷子这下真的有点惊讶了,然后和甄序礼两个人去了书房。
途中的时候自然遇到了老夫人,但因为两人要去书房里面谈公事,所以甄序礼这边也只是打了一个招呼而已。
老夫人看到丈夫和孙子进了书房,心中有点疑惑,还略微有点不安。在老夫人看来,公事上面也的确没什么事情,能够让自己的孙子麻烦到早就已经休息在家的老头子,所以老夫人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其他的大事。
来到书房里面之后,甄序礼也没有耽搁,更没有保留,直接就说了。
老爷子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最近政府那边的动荡,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也知道对他们公司有一定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但如果真像自己的孙子所说的那样,连最高领导人的那一位都要换人,那么影响是否还在控制的范围之内,就不好说了。
“你的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真的准确吗?我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甄序礼微微迟疑了一下,直接把文甘言说了出来。
老爷子略微簇眉。
“那孩子对于这个消息可确定?我也并非是多怀疑这个消息的确定性,只是在这之前我这里是真的半点风声都没有收到。按理来说,我们这里的最高领导人换人的话,那一位肯定是会知道的,而他在知道之后,以他跟我们家的关系,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透露,这对他也没好处不是吗?”
甄序礼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也不知为何我心里就觉得这个消息可能是准确的。如果那一位知道却不通知我们,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可能上面对于我们家有了什么看法也不一定。而如果那一位不知道的话,这就纯粹是政治层面的事情,我们要想的也就简单一点,只要想办法保持住我们现在和政府那边的关系就行。”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总归是没什么的,但既然有这个消息出来,我们即便是在询问的时候也不能有所隐瞒,到时候可能会把那孩子说的消息讲出来,这一点你可明白?”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子。
甄序礼点了点头。
于是老爷子也不再说什么,他端正的坐到了书桌后面,拿起了其中一个联系本。片刻之后,老爷子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接电话的并不是那一位本人,只不过是那人的秘书而已。老爷子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样子,电话的那一边终于换了人。
甄序礼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老爷子的这个电话打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却从对方的神情之中看到了凝重。
甄序礼的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子这边很快就挂了电话。而甄序礼已经看出他这边会挂电话的原因,是因为那边已经先挂了电话。
甄序礼的心里头微微一沉。
“那一位知道是吗?”
老爷子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然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就是那一位知道这里的最高领导人要换人,不过那一位并没有通知他们。这就代表了那一位已经不愿意再做他们的靠山,要跟他们撇清关系。
这还代表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新上位的这一位恐怕对他们不会怀有善意。
更坏的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集团很有可能变成了上层之间的一种交易。
比如说本来是他们家保护伞的那一位,把他们家“卖”给了别人。
想到这里甄序礼的脸色也为时难看了起来。
“那一位不愿意说原因吗?这些年来我们跟那边的关系一直都不差,每一年都有厚厚的礼往那边过去,这忽然这样也太突然了吧?”
老爷子摇了摇头。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我们家的跟底终究还是差了一点,那一位就是不愿意说原因,我们也没有办法,更何况我能够从那一位的口吻当中感觉到他态度上的冷淡。从那边恐怕已经找不出突破口了。”
甄序礼的脸色冰冷,“虽然说民不与官斗,但是从我们这边过去的礼,我这边都有确实的记录,受贿这样的事情,对于他那样的大人物来讲,恐怕也是致命的污点吧?”
老爷子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孙子,片刻之后叹息了一声。
“你的那些记录如果能让他变成一种石锤,直接把那个人拉入尘埃里面,那就没什么问题,可一旦不能把那人拉入尘埃,或者那人有一两个知交好友,我们要面对的恐怕就不只是商场上的一些风险,还有牢狱之灾了。”
这些道理甄序礼又怎么会不明白,正因为他太明白了,所以才脸色冰冷那一番话,如果不是太过气愤,他甚至都不会在自己的爷爷面前讲出来。
生气的又何止是甄序礼一个人,老爷子也很生气,不过毕竟多活了几十年,所以不管怎么生气,至少从他的表面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祖孙两个沉默了,片刻之后甄序礼开口:“既然那边已经指望不上了,我们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现在是活动其他的门路,还是探查一下究竟会是何人过来这里早做准备,都得行动起来了。”
老爷子缓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然后轻轻说道:“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主动退让,不管怎么说之前我们这些年都做的挺好的,在上面那边也不会有明显的把柄。等到新官上任的时候,我们主动退出就行,如果主动退出那边都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偌大的家业也不是吃素的,想要我们完蛋,那就扒下他们一层皮来。即便他们是做官的,又如何,这毕竟是法治社会。”
甄序礼闻言顿时笑了,很喜欢他爷爷的这个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