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312章

作者:白鸟童子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科举 玄幻灵异

沈鸿在外面端正得找不出一€€丝错处,在家里也是个端方君子,即使蜜里调油也只€€是喂他吃些糕点之类的东西,但卧室是例外。

林飘年纪轻轻,如今终于有了夜生活,入夜之后没有别的事消磨时间,自然要耽误在这件事上。

两人在帐中点一€€盏琉璃灯,消磨上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林飘穿了一€€件薄稠的白色长衫,睡衣一€€般的宽松样式,一€€根系带在一€€侧绑出一€€个结,衣襟半敞,从肩头滑落。

林飘跪坐,伸出手,和那双托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夏夜燥热。

林飘感觉自己吐出的每一€€团气息都是燥热的。

夜风是凉的,却被隔绝在了帐子外。

“夫君。”

“嗯。”

“夫君。”

“我在。”

“夫君……”

“飘儿,我在,可是难受了。”

沈鸿起€€身抱住林飘,翻身将他拥入怀中:“这样可好€€些。”

林飘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抱住他肩背,将头埋入他的肩窝。

……

简单整理之后,两人身上都还余着€€一€€层薄汗,沈鸿俯身拥着€€林飘不放手,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浅吻他额角。

林飘靠在他怀里:“别抱着€€了,我好€€热。”

“只€€是热气还没散罢了。”

“那我们出去吹吹风吧,院子里歇凉肯定很舒服。”

沈鸿思索了一€€瞬,点了点头:“歇息一€€会€€再€€入睡也好€€。”

林飘坐起€€身,勉强套了一€€件白色长衫,自己系好€€系带,沈鸿已经简单穿好€€了衣服,取了一€€件外袍给林飘披上,见他差不多穿戴整齐,便伸手将他抱出了屋子。

夏夜的确凉爽,尤其是青松院这边植物很多,水汽也充足,夜风一€€吹拂便十分的凉爽舒服。

林飘在他怀里左右看了看,指向一€€旁的廊下。

“咱们去廊下坐着€€吧,也不要取凳子出来了,麻烦得很。”

沈鸿依言,两人在廊下坐下,沈鸿将他抱在怀中,林飘见沈鸿的目光落在前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黑夜中青松院的轮廓肃穆广大,青松在庭院中直指天空,林飘抬起€€眼,看向天空中的星星。

“沈鸿,你看星星,这个点倒是很漂亮。”

沈鸿闻言抬头,看见了漫天星星点点的光亮,在黑夜中虽然渺小细碎,但点点积累也恢弘幽美。

林飘搂着€€沈鸿脖颈,靠在他胸膛上,隔着€€两层衣衫,依然能€€感觉到他胸膛的体温。

沈鸿肩膀宽阔,胸膛坚实,林飘坐在他怀里一€€靠倒是刚刚好€€。

林飘看着€€漫天的星辰,院子里树木茂盛,虽然不像蔷薇院,种植着€€蔷薇,夜里有蔷薇香气弥漫,但草木淡雅清新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也并没有什么香气,只€€叫人闻了觉得清透。

林飘想€€到了寒门€€,沈鸿扶持寒门€€,寒门€€士子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的多,没有谁能€€在这片黑夜中格外出挑,沈鸿便像是月亮一€€般,在这片黑夜中杀出了重围。

“飘儿在想€€什么?”

“在想€€你和世家和寒门€€的事。”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突然想€€起€€罢了,你不是整日在忙这些事情吗,听€€得多了心里好€€像也有些记挂上了。”

别的事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这件事如今皇帝在做,白首辅也搀和在里面,林飘担心沈鸿在里面被卷得太深。

尤其是皇帝本€€就出身世家,但为€€了了保证手中的权利足够集中,才动了削弱世家扶持寒门€€的想€€法,白首辅虽然出身寒门€€,却是一€€心想€€要保护世家的。

他受了世家的恩德,娶了世家的妻子,将世家视为€€自己的根基,是不会€€允许别人轻易去动摇的。

沈鸿这次参与进去的不是普通的斗争,是随时都可能€€被反咬一€€口€€的内斗,人家斗来斗去是一€€家人,林飘从不担心沈鸿的智谋,只€€担心他被用完扔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句话能€€成为€€传世名言是不无道理的。

沈鸿听€€见他这样说,便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的,便道:“飘儿,不是我与世家的事,是皇帝与世家的事,我不过在其位谋其职。”

不是他与白首辅斗,是皇帝要和白首辅斗,他们之间的事,关他什么事?他不过听€€命办事而已。

沈鸿自然不会€€让自己彻底卷进去,否则白首辅待价而沽,后退一€€步便得到了和皇帝谈判的条件,他会€€为€€皇帝做好€€一€€切事,但朝堂上下都会€€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皇帝是意思。

林飘听€€见他这样说,便知道即使如此紧绷的场面中,沈鸿也并没有因为€€和白首辅对上就上头。

他依然走得很稳妥。

“你行事稳妥,我从来是不担心的。”

*

如今皇帝想€€要扶持寒门€€,白首辅是第一€€个反对的,当然,他面上是不显露的,否则惹怒了这群读书人,平白惹得一€€身唾骂,他的后世名声也不会€€好€€听€€。

但在面对各种决策的时候,他都是站在世家这一€€边的,只€€是在提出理由的时候比较温和,能€€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世家越是这样团结如一€€块铁板,皇帝就越容不下这种存在。

世家的应对是一€€步步升级的,皇帝的野心也是一€€步步膨胀的,一€€开始他限制了世家的后代推举,大力鼓励大家科举,想€€的是五到十年内削减他们的势力,他将世家安抚下去之后,对于当下的世家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世家自然也不好€€跳得太高,显得不给新帝面子。

但是随着€€这温水煮青蛙一€€步步升级,世家也不是傻子,一€€开始退让不是毫无知觉,而是为€€了不授人把柄,说他们拒不配合,新官上位三把火,何况是新帝,自然不去触这个眉头,但走到了现在,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皇帝要对世家进行打压,将权利收拢在自己身上,世家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权利流逝在手中。

他们这样斗着€€斗着€€,一€€个节点很快出现在面前。

白首辅的老€€妈驾鹤西去了。

白首辅的老€€妈在老€€家生活,由家中三个弟妹赡养,白首辅虽然不能€€在跟前尽孝,但房子票子都是统统到位的,白首辅作€€为€€家中的大哥,他老€€妈生育了这么多孩子,在这个时代算是一€€个小长寿老€€人了。

家中长辈病逝,白首辅必须得面对一€€个十分残忍的问题,便是丁忧。

但丁忧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可以弹性丁忧,一€€般来说如无特殊原因,是必须离职回祖籍戴孝的。

但特殊原因这种东西还是不是朝堂上可以商讨的,只€€要朝堂上有人帮着€€说话,扯一€€扯理由,这个时候要是皇帝还很看重,点点头表示言之有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国家不能€€失去爱卿之类的话,倒也是可以留下来的。

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皇帝想€€不想€€白首辅留下来。

白首辅辅佐了他多年,也一€€直是他阵营中的人,无论€€是智谋还是功绩都一€€样不缺,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今白首辅和皇帝产生了分歧。

是夜,白首辅再€€次进入皇宫,求见皇帝。

寝殿中,楚誉坐在书桌后,看着€€跪在下方的白首辅,白首辅有文人风骨,铁骨铮铮,抬头看向皇帝:“陛下,臣此次前来,无论€€是否留在上京,都有一€€言要告知陛下,扶持寒门€€须得循序渐进,若是一€€味的集权,将世家铲除,不过短短几年,寒门€€学子又何尝不是新的世家?沈鸿是狼子野心之辈,他的心从未安定,从未臣服,陛下使用他,是觉得他如利剑,图一€€个干脆迅速,但他是一€€把双刃剑,陛下重用他,让他去对付世家,何尝不是将凌驾在世家之上的权利交给了他。”

楚誉看着€€他,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楚誉道:“继续说。”

白首辅道:“陛下不可轻视沈鸿,不可轻视寒门€€。”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心要将陛下说服:“陛下可知道什么是寒门€€士子?若非有凌云之志,若非有一€€颗想€€要凌驾在众人之上的心,他们生来便活在仰望别人的低洼里,这世上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宫楼阙,他们不会€€软弱,他们不会€€满足,因为€€一€€旦停下来,路途也会€€戛然而止,陛下,沈鸿便是这样的人,他仰望上京时大约就没有畏惧过,如今在上京如鱼得水,他还会€€怕什么?”

皇帝看着€€他:“那首辅呢,首辅也是这样的人吗。”

白若先浑身一€€震,看着€€皇帝,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陛下是在挖苦臣吗。”

皇帝睨着€€他:“我若不用这些有才华有傲骨,从低洼里爬出来,只€€要施一€€点恩便会€€深谢明€€主的书生,难道要去用那些被钱权酒色泡软了骨头,整日只€€知道饮酒作€€乐的人,然后让他们碌碌无为€€沆瀣一€€气互相勾结,大宁国将不国,必然破败。”

白若先看着€€皇帝,知道他意已绝:“臣自请辞官,只€€请陛下答应臣一€€件事。”

“什么。”皇帝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白若先毕竟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从他还是个少年时,他负责教他诗书,白若先也算帝师,他们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情分如果不是如今他不再€€和他站在同一€€阵营,楚誉依然是十分信赖他的。

“陛下既然要用沈鸿,还请事成封赏后,便将他诛杀。”白若先想€€要慢慢驯服沈鸿,沈鸿太过聪慧,且过于傲骨,他的认主始终都是浮于表面的动作€€,而没有发自内心的臣服。

他若还在朝堂,便还能€€制衡沈鸿,但若他离开,恐怕再€€也没人能€€制衡沈鸿,他既然要离开,自然要绝掉这个后患。

皇帝听€€见他这样说,神色微讶了一€€瞬:“你便如此忌惮沈鸿。”

“陛下,一€€个人如果有了逐鹿天下的能€€力,无论€€他有没有这个想€€法,都是他的罪过。”

怀璧其罪。

而他们活到今日,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如此才可江山永固。

皇帝思虑了片刻,最终点下了头。

反正来日方长,往后的事谁说得清楚,沈鸿总还有很长的日子可以活。

何况,历朝历代,本€€就是功臣血铸出来的,哪有皇帝不杀功臣。

白首辅见皇帝点了头,便知道皇帝始终还是清醒的,自己并未年老€€,丁忧后筹谋一€€番,只€€要皇帝用得上他,他自然有得是契机归来。

大宁求一€€个稳固并不容易,他要亲自守着€€这片江山,守着€€自己打拼来的一€€切,让这一€€切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白首辅松了一€€口€€气,拜别后站起€€身向外走去,脑海中响起€€好€€友对他说的话。

沈鸿气象非凡,未来手可遮天,必然能€€成把持朝政的一€€代权臣,此后天下将无人能€€出其右,有御龙命格。

他的好€€友多年精于看相,却不敢轻易对外人表明€€自己这份能€€力,因他年轻时说破别人命运,导致一€€些事情出现了变化,他也在那一€€年摔断了双腿,成了一€€个瘫子。

世上高人很多,但一€€心修行的人都不想€€沾染别人的因果,尤其是当今世上非同寻常的人物,他们身上的因果牵扯比寻常人不知大多少。

但偏偏那日把酒言欢,两人喝得微醺,这些话都叫他听€€见了。

以后会€€发生什么白若先不确定,但沈鸿性子过于高傲这一€€点白若先早就知道,知道了这个预言,白若先自然对沈鸿更加提防。

把持朝政的权臣,没有一€€个是不霍乱朝政的,何况御龙。

此话荒谬,朋友也已经离去,白若先不想€€让已经疾厄缠身的朋友再€€卷入事端,这件事由他来结束便够了。

白若先做足了丁忧的准备,之前他将家中的侄子送来上京,如今打算再€€托个人情,好€€好€€扶上一€€把,以后在上京多个自己人要方便许多。

他将人情托出去,正在收拾行李的过程中,仆从进来给他递信,白若先打开一€€看,微微变了脸色,原本€€说得好€€好€€的,相谈甚欢,如今一€€封信写来,却又婉拒了他的要求。

如今他人还没离开上京,便要人走茶凉吗?

白若先将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去查查,怎么回事,是谁在中间动了手脚,这么大的面子。”

没有半日仆从便回来告诉白若先,刮开的答案是沈鸿。

不算意外,但也有些让人惊讶的答案,一€€个是沈鸿不算小气之人,另一€€个是沈鸿即使在厉害,也不可能€€这样吃得开,将白若先就这样碾压在了脚底下。

白若先稍微想€€想€€脸色便有些变了,沈鸿向来代表的是皇上,皇上既然没有管束他的行为€€,便是默认了他的一€€切动作€€。

皇帝答应了他杀沈鸿。

同时也是真的想€€要放弃他了。

只€€因为€€这一€€次他没有站在他的阵营中,而是想€€保全€€世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