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第53章

如果他真的是玄序转世，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遥想当年，他不过十数年华，那时的他刚拜入师门就能召唤风雪，师尊还曾因为这个夸过他天赋异禀。

后来也只修了短短百年而已，这百年他出手就能冻结一方湖泊，原来这些让他骄傲的东西都是在玄序那里窃取来的。

他是个可悲的小偷，占了别人的万般好处都不自知。

第36章

一吻毕, 姚靖驰头脑昏聩的靠在云烨身上：“怎么这么热情？我快被你憋死了。”

云烨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姚靖驰头发，声音低沉道：“回去？”

“好。”姚靖驰看着山崖方向缓缓伸出了手，一道神火在他掌心腾起。

看着那团属于自己的火云烨疑惑：“你要做什么？”

他们肌肤相亲过, 又有印在，所以姚靖驰能用他的火。

“我要烧了它。”说完姚靖驰就纵着那团火直奔殿宇, 他的眸子被火光映的忽明忽暗。

他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是玄序又能怎样？他不能离开云烨。

云烨在身后环住他, 握住他有些发颤的手低声哄道：“阿驰, 神魔大战早就结束了，这就只是遗址。”

“嗯，我知道, 只不过是看这里不顺眼罢了。”让那些不得往生的魂留在这里，还不如一把神火超脱了他们来的实在。

崖下神火长燃不灭, 姚靖驰再一次看到了那片火中痛苦挣扎的魂灵, 距离那么远他都能听到那股哀嚎声，他们喊着解脱, 喊着怨恨，可最终都化为烟尘。

【你啊你，这只是一些散神和妖魔罢了，你烧了他们是给凌烨添麻烦。】

姚靖驰沉默, 他不认识凌烨，他也不想在听玄序说什么, 直至火光熄灭，他才回身看向云烨：“阿烨，天色还早, 先回去还是去别的地方在逛逛？”

云烨抬头望天道：“应该快寅时了吧？”

姚靖驰道：“差不多了, 你想带我去哪？”

云烨思索道：“回客栈？”

“不想回去。”姚靖驰在云烨颈间蹭了蹭：“现在还睡不着呢。”

云烨又问道：“你想去哪？”

“我以前夜半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偷溜下山去吃孙大娘的小摊。”姚靖驰笑道：“孙大娘和她老伴夜半出摊辰时才收, 什么花样都卖，不过还是抄手一绝，不知道庐川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去找找不就知道了？”云烨拉着姚靖驰踩着树冠向城内方向而去。

不消一盏茶他们就已经回到了城内。

直到踩着青石板时姚靖驰才找回一点真实感，他转头看着云烨，却看见了他被吹乱的发，忍不住笑道：“阿烨，今天的风不太喜欢你，把你的头发都吹乱了。”

说着就抬手帮云烨拢了拢乱糟糟的发：“咱们就这么走街串巷的找啊。”

云烨微微弯下腰配合道：“咱们慢慢找，找不到也没关系，待会也该出早点摊了。”

姚靖驰心下一暖，他十分喜欢这样带着烟火气息的日子：“好啊，咱们慢慢找。”

他们并肩走着，云烨忽然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道：“阿驰，还记得咱们在汝南见面的那次吗？”

姚靖驰仔细想了想才道：“你说的是文府的那次？”

云烨点头：“是啊，就是那次。”

姚靖驰疑惑道：“那次怎么了？”

云烨用手比了比身高：“那次，你大概这么高，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姚靖驰剜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我想的很正经。”云烨补充道：“我还没抱过那么小的阿驰。”

汝南那次他没和姚靖驰确定心意，想抱都不敢抱。

姚靖驰笑道：“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我的阿烨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烨十分上道的说了句：“说不定是近朱者赤。”

“那你就不能出淤泥而不染？”他是不是给云烨带歪了？

云烨义正言辞的摇头：“不能的，相公。”

“……”听见这句“相公”姚靖驰的罕见的没在逗弄，他最受不了云烨喊他相公。

“相公。”云烨似乎是觉得没喊过瘾，又道：“官人。”

姚靖驰用手搓了搓脸，故作淡定道：“你都两万多岁的鸟了，怎么还是这么爱撒娇？”

云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目光含笑的看着自己的爱人道：“我也才两万来岁，仔细算算也就是个少年，撒娇怎么不行了？”

姚靖驰颇为嫌弃：“所以你现在是个两万来岁还未加冠的少年？”

云烨点头，他还记着华钰两万岁时诸神都说她是个小孩子。

姚靖驰很想拍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又舍不得下手，只好纵容道：“是是是，你还是个两万岁的孩子，以后不准碰我，等你加冠了再来。”

“……”云烨心中叫苦不迭，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云烨这副吃瘪的样子姚靖驰的心情几乎是在一瞬就好了起来，他道：“就这么想看啊？”

云烨点头，很想，很想看姚靖驰年少的模样。

得到肯定答复的姚靖驰伸手蒙住云烨眼睛，等那双手拿下来的时候云烨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那个长相标志的少年人。

云烨呼吸一滞，呆呆的看着他忘了言语。

姚靖驰道：“我怎么觉着你痴了？”

因着少年身形的原因，姚靖驰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的惑人，云烨回过神来自嘲道：“想不到我也有一天会被皮囊迷住。”

姚靖驰微微一笑，拉着云烨的衣带漫无目的的带他在街上走着，连带着话起家常：“总感觉庐川没有我们江陵好，在江陵晚间也是灯火通明的。”

云烨道：“这里地处边关，自然没有江陵繁盛。”

云烨刚回完话就觉察到一丝不对，姚靖驰也感觉到了，二人对视一眼，云烨点头，姚靖驰伸手。

一股寒气无声无息的没入地底，霎时这方天地就被一道冰墙圈了起来。

与此同时云烨速度极快的出现在跟踪他们那人身后，一脚把他踹到姚靖驰面前，烈极快的窜出来将那人绑的严严实实。

那人一抬头姚靖驰就愣住了，唇瓣轻启道：“师尊……”

云烨听见这句师尊快步走到文瑞真人身侧拉住了他的手腕。

文瑞真人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痛苦哀嚎，云烨下意识收手，又将烈收回。

失去束缚的文瑞真人呆呆地站了起来。

姚靖驰看着他道：“阿烨，我师尊他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死了啊。”

云烨观察一会心里有底后才道：“他是死了，但体内有蛊虫，咱们离他远点。妖族的蛊虫受不住神格威压，离近了蛊虫该往他身体深处钻了。”

这下姚靖驰彻底不敢触碰文瑞真人了，他看向云烨问道：“有办法让我师尊变回来吗？”

“妖族的蛊，把他肢解就好了。”

“不行。”姚靖驰疯狂摇头：“都说入土为安，尸骨不全之人会永不超生。”

云烨：“……”他不是固步自封迷信这种说法，而是关心则乱。

他就不信姚靖驰不知道尸骨不全之人不会永不超生。

还没等姚靖驰说些什么文瑞真人就动了。

姚靖驰盯着文瑞真人的动作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恨声道：“我们刚在东庐回来，那个妖女就等不及了。”

“嗯。”云烨道：“看来她挺想见咱们。”

“去吗？”姚靖驰转头看着云烨，他愿意把选择权交给云烨。

“当然要去了。”云烨握住姚靖驰发凉的手：“她都让你师尊给咱们领路了，不去怎么能行呢？”

姚靖驰心中恨不得将纱绫千刀万剐，他何尝不明白这种手段的低劣。

文瑞真人木讷的向南方走去，他们跟在文瑞真人的身后谁都没说话。

姚靖驰的思绪随着步伐走回千年前。

千年前的流华要多穷有多穷，他们没有校场，师兄弟也少得可怜，文瑞真人几乎是万事亲力亲为，平日里除了教他们还要下山去讨生活。

那时候的姚靖驰是个纨绔，还是姚世昌之子，平日只需舞文弄墨就够了，哪里吃的了练剑的苦？

他还记着自己初到流华时应为娇惯，不肯好好练功，气的文瑞真人拿戒尺打他掌心，那时候他死犟，宁可咬牙挺着都不肯服软，不肯上药。

还是文瑞真人亲自板着一张脸来给他送药，他不肯接，文瑞真人就别别扭扭的和他旁敲侧击说自己错了。

姚靖驰才屈尊降贵的将自己的手伸到文瑞真人面前。

后来姚世昌，也就是他的父亲看不惯他在山上过苦日子送来大把大把银钱给他，这让他在为数不多的师弟中成了所有人都追捧的对象。

只有楚言和文瑞真人不为所动，这让姚靖驰有些低落。

后来文瑞真人告诉他，银钱是好东西，可有些东西是银钱买不来的。

直至文瑞真人死后，楚言背着自己抽出文瑞真人这一生的功德与气运时他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银钱是好东西，可再多银钱都买不来一个修行高人的功德气运，这关乎他的投胎转世，没有高人愿意苦修这一生后来事也过得不好，但师尊会愿意为徒弟拿出这些，只是为了抵消他祖祖辈辈所犯下的孽障。

文瑞真人虽是看上姚家银钱才收他为徒，可临到最后时却将气运和功德给了他，还对他说要是想离开流华就走吧。

一个时辰后，文瑞真人将他们带到一片石林中，他的脚步忽然加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姚靖驰面前。

姚靖驰还没反应过来，想追都无处可追，他摸着一处石壁喃喃道：“人呢？师尊！”

云烨一把将姚靖驰拉到身后，警惕道：“别碰，小心点，这里魔气太浓郁了。”

他话音刚落，来时的路就被移动的石头堵上了，他们被围在了正中心。

“啧。”姚靖驰道：“只能走走看看了。”

云烨不置可否。

半个时辰后。

走累了的姚靖驰回头一看，一块石头卡在了十分古怪的位置，他对那石墙道：“你继续动你的，我们只当没看见，这么卡在半路你不难受吗？”

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