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土豆咸饭
市面上从没有一本书教雌虫如何接住雄虫的直球。在此之前普罗从没有想过会有雄虫对自己热烈的表白。当然,他保证自己整个卫星站的雌虫加上他们的兄弟们都没有这种经验。
气氛逐渐尴尬,并令人焦灼。
罗耶奈的表情变得僵硬、尴尬然后委屈到落泪,他真的就是一只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任性小雄虫。
“你不喜欢我!”他马上就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普罗抗议,“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罗耶奈说道。
普罗懵了一下,“好像也,也没有那么快?”
罗耶奈马上就能哭给他看。“你居然不喜欢我!”
他是一只萤火虫种的小雄虫,心情波动大的时候,头发丝就开始冒出点点小金光,看上去就像是散落在草丛中的小珍珠。
普罗终于认知到眼前雄虫,有一种非黑即白的认知。他很想说这太快了。但想到自己长达五十多年的单身生活,甚至可能要一辈子单身的未来。普罗明智地闭上了嘴,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还太小了。”
十七岁,还没成年。
普罗说道:“等你成年了,再谈这个也不迟。”
罗耶奈被唬住了,“真的吗?”他马上就不哭了,但头发上的小光点没有消失,甚至还开心地亮起来,“那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对。”谁会不喜欢可可爱爱打直球的小雄虫呢?
罗耶奈得到普罗的认可马上就高兴起来了。他昂首挺胸,从自己的萤火虫小书包里掏出一个文件,“那你把婚约签了,带我回家好不好。”
普罗感觉今天对他的所有暴击,都不如现在这一句话攻击力强。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那只雄虫离家出走带着婚约书。就在普罗以为这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时候,准备一笑而过时。
他看到了这份婚约书上的国家机构认证盖章。
只要签下名字,他就会成为眼前这只可爱的未成年雄虫未婚夫。可以顺理成章地带着对方回家,和对方分享财产,插手对方未来生活的每一个重要决定。对于每一只雌虫而言,这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普罗又清楚地认知到,这可能是罗耶奈的冲动。
眼前这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个多么重要的决定。
可他的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不断蛊惑他:“拿起笔、签下字。这只可爱的小雄虫雌君的位置就属于我了。”
只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就算李博埃文斯家族追过来,想要阻止这场婚约,也来不及了。
“为什么不签啊?”罗耶奈不满意地嘀咕道。
普罗放下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小雄虫。
实话实话,罗耶奈长得很有活力,是那种元气满满的小雄虫。他和当下喜欢文静的雄虫不一样,皮肤偏小麦色,红褐色的头发,浅金色的眼瞳灵动,总是左看右看,但盯着自己的时候又格外专注。
今天,他穿着一件到膝盖的牛仔短裤,笔直又干净的腿,坐在椅子上都不安分。晃荡来去时,总有雌虫悄悄用通讯拍摄那双漂亮健美的腿作为库存。而上衣衬衫又全部都塞到裤子中,用腰带系上,将他还没张开的少年腰肢充分展现出来。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普罗感觉自己用这样的语气会惹怒雄虫。可他觉得这个问题不问出来,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签下这份婚约是对是错。
特别是,眼前的小雄虫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因为我看到你就喜欢你呀。”罗耶奈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他甚至很奇怪普罗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且啊,我去打听过了。”
罗耶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是能照顾我一辈子,值得我喜欢的雌虫啊。”
第41章
卓旧和阿莱席德亚一起去看了航空器。
他们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一小股沙暴,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沙土。温格尔已经睡下了,他们就随便用布或者其他东西把沙土拍下来。
温格尔正带着嘉虹坐在小厨房用餐。自从沙曼云掌厨后,温格尔就没有尝过其他雌虫的手艺了。
他进食的时间开始变得规律,食物的摄取量也趋于稳定,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有助于雄虫慢慢疗养身体,调节生活状态。
“白白!”嘉虹一眼就看到卓旧,他对卓旧的好感度很高。
在小孩子眼里,能陪他玩、能照顾他雄父的就是好雌虫。
温格尔也放下餐具,看过去,“你们去哪里了?”有时候他莫名感觉身边的雌虫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但是温格尔有找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说明,他们共同欺瞒着自己。
在这所建筑里,温格尔失去了监控,就像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他只能把所有的关注点放在自己的幼崽身上。
这是他的全部,是他最珍贵的孩子。
“雄父?”嘉虹好奇地歪着脑袋,看过来。两个月的雌虫幼崽普遍身强力壮,嘉虹先天不足体型上吃亏不少,温格尔最近半个月教他识字,倒是让他说话用的字多了起来。
嘉虹将自己的那份水果酸奶推到温格尔面前,吧嗒吧嗒地说道:“雄父,果果,吃了,开心。”
温格尔揉揉他的脑袋,象征性地吃了一块,余下地都还给嘉虹。
他察觉到自己心中对雌虫对自己有所隐瞒,这件事情越发不安。这种强烈的预兆,带给温格尔焦虑、彷徨、踌躇和恐惧。
他不像卓旧那样能洞察人心,也不同束巨那样大大咧咧。但就如同雄虫独特的精神触角一样,多数雄虫在某些时刻会毫无预兆地担忧、警惕一些事物。
阿莱西兽语里有个词非常适合描述这种状态:第六感。
“你们去哪里了?”温格尔感觉自己吃不下的东西了,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不以为然地样子,询问道:“今天的工作很多吗?”
阿莱席德亚若无其事地说道:“是有点,稍微耽搁了一下。”
“是嘛。”温格尔用叉子卷着面条。浓厚鲜红的茄汁顺着面条滚落下来,奶香肉酱混合在其中,食用者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温格尔说道:“最近沙暴天气看上去少了很多。”
“是的。”卓旧上前去小厨房的储物柜里找出酸味的水果,递给沙曼云,说道:“阁下是没有胃口吗?”
温格尔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将餐具摆好,等待嘉虹吃完就退场。他知道雌虫已经开始占据这件小厨房,偶尔温格尔也想过他们是不是策划着越狱,他能想到的越狱方式,也就是如同上次阿莱席德亚那次。
暴力抢夺军雌的机甲,强行越狱。
温格尔怎么可能想到这群胆大包天的畜生,居然在戴遗苏亚山监狱搞到了一艘真正的航空器。
他还没有等到嘉虹吃饱,就看见沙曼云将一杯鲜榨的水果汁放在自己的面前。偏偏当自己投去困惑的目光时,这只冷漠美艳的雌虫就说,“加餐。”
几乎是每天每顿饭后,沙曼云都会做一些非常符合雄虫口味的小佐餐、小甜点或者果饮。在戴遗苏亚山监狱这样匮乏而贫于生存的地方,温格尔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记住那么多甜品的做法。
并且,沙曼云还会别出心裁地在每道甜品或果饮上,做一点无伤大雅的装饰。例如眼前的果汁,他就用剩下的柠檬皮,在杯子边缘做了一只可爱的小蝴蝶。
温格尔现在喝不下,但他不太敢拒绝来自沙曼云的好意。
沙曼云说道:“等下喝。”
他贴心地把杯子放在托盘上,等会儿好拿进去。在确定温格尔没有胃口后,沙曼云就把桌面收拾出来,将空间让给雄虫和幼崽。
温格尔在心里再三提醒自己,眼前所有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并且强迫自己回忆他们前段时间大打出手大开杀戒的凶样后,冷静片刻。他对卓旧说道:“沙暴减少,清洁工作也不多。你和阿莱席德亚去了哪里?”
卓旧笑了一下,他察觉到雄虫非常的紧张。
可他的笑容,在瞬间点燃了温格尔的神经。
温格尔不高兴起来,声音不自觉大起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阿莱席德亚马上接过话,“确实。我们有事情瞒着你。”他和卓旧都笑起来。温格尔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在眼前这两位面前总有这种感觉,说实话,被娇宠的雄虫不喜欢这种滋味。
束巨最见不得温格尔伤心难过了。一是他前几日挨着雄虫的枕头睡觉,总觉得那枕头里充满了眼泪的味道。二是雄虫不高兴了,最终四个人里面,挨打挨骂的还是自己。
这个憨憨上前,刚想要出口成脏,就被阿莱席德亚笑眯眯地堵住话口。
阿莱席德亚说道:“我同卓旧说要怎么教你上课。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小蝴蝶,别一副生气的样子啦。”
“我才没有生气。”温格尔反驳道。但随即他感觉这是欲盖弥彰,狡辩道:“我才没有生气呢。”
阿莱席德亚自然是顺着他来,“好的,没有生气。我又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来晚了,也是总看着你吃,自己又吃不到太难受了。所以,我和卓旧就踩着点来了。”
温格尔感觉这就是鬼话。
“骗人。”雄虫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道:“那你们干嘛把罗耶奈收起来。”
“罗耶奈太大了。”阿莱席德亚笑眯眯地说道:“沙曼云说,还想把花做的更好看一点。是不是沙曼云。”
沙曼云正在洗碗,敷衍一样的点点头。
撒谎的事情,还是交给擅长的人去做。
“好吧。”温格尔说不上来哪里变动太多,但在他眼里,整个屋子都在藏匿着什么。
可他找不出证据。
甚至阿莱席德亚说,这是沙曼云和大家一起决定打扫做清洁,将不必要的东西都收起来、丢掉了。
“那你也要和我说一声啊。”温格尔抱怨道。随后被卓旧和阿莱席德亚劝说着,带着嘉虹离开了小厨房。一雄一幼两雌朝着屋里走,基本上都是阿莱席德亚在胡编乱造,卓旧查漏补缺。
等走到雄虫房间时,他们已经将整个事件补得天衣无缝。
而温格尔进到房间里,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像是听了一堆废话,可是想想感觉这堆废话好像又不是废话。
他总感觉自己又被人忽悠了,可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要上课了吗?”阿莱席德亚亲切地问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吧。”
温格尔想起自己在走廊上听得一堆话,终于在其中筛选出关于现在“上课”的预告内容。
“是先解决我最要紧的问题吗?”温格尔心里嘀咕,我最要紧的就是怎么离开戴遗苏亚山监狱。
可他嘴巴上却说道:“那就……回信吧。有几个家族的信函,我已经拖了快一个月了,现在都想不明白要怎么回信比较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信函取出来。
这些信函样式精美,有一部分还是手写的,上面用火漆印着每个家族的纹样。温格尔如数家珍,“蛛族的裴德西妮多家族,蚯族的迪力巴尼家族、金龟虫科的李博埃文斯,蜓族和蝉族也有……还有圣歌女神群绡蝶。”
他看向阿莱席德亚,说道:“你真的可以吗?”
阿莱席德亚听到自己家族的名字,眼神黯淡一下,但很快他将这些低落的情绪掩盖起来,“这都是小意思呀。我和卓旧对处理这些东西,还是有经验的。”
他们接过温格尔手中的信件,很快陷入了沉默。
一瞬间,两只雌虫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雌虫的社交世界。但是为了接下去的计划,他们都硬撑着头皮往下看。
“亲爱的温格尔阁下,祝贺您得到雌子……一个雄虫养育幼崽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像您这样珍贵的雄虫应该永远享受阳光。您为孩子做出的牺牲实在是伟大……我们家族中的优秀军雌,真诚地表示,他原因收养这个孩子,并且单独保留他雌父的姓氏……同时,我们希望您能早日走出阴霾,并为您举办舞会。”
可该死的阴阳怪气。
阿莱席德亚一眼就看出这封信函里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