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沈弃摇头,双臂展开搂住他的腰,调整成能正好将人抱在怀里的姿势才不动了:“师兄陪陪我么?”
他的个头要比慕从云高,将头搁在慕从云颈间时,清瘦的脊背只能委屈地弓起,衬着他没什么气色的面孔,格外叫人心软。
慕从云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心头软成了一片棉花,自然不忍拒绝,无奈叹气说:“好,我们先去客栈?马车里也休息不好。”
沈弃正想应下,但想起一路上吵吵闹闹的金猊等人,心里便涌起一股不快来。他抬起脸,唇若有似无地蹭了下慕从云的耳垂,刻意压低了嗓音央求道:“刚才路过了一片湖泊,景色不错,师兄带我去看看好不好?”似是怕慕从云拒绝,他又神色委屈地补充道:“一路上师兄只顾着其他人,和我拢共就说了三句话。”
那明明是你犯困嗜睡……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慕从云抿了下唇,最后只说“好”。
他给金猊传了讯,便御剑带着沈弃去先前经过的那片湖泊。
湖泊不大,但三面环山,兼之水清见底,风景也算是秀美。此时天色渐暗,一弯明月倒映在水面,周边四五星子闪烁,倒也适宜赏景。
“就在这里?”慕从云询问。
沈弃挑剔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算满意,但想到不用和金猊那群人呆在一起,又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块皮毛垫子在草地上铺好,又摆上小几和酒壶酒盅,才请慕从云坐下。
等慕从云坐定,他便挨着对方坐下,又黏黏糊糊地蹭上去。
€€€€先是将头靠过去,然后身体也跟着贴近,直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后,才满足地吁出一口气,安静地不动弹了。
慕从云被他紧紧圈着,只觉得身上仿佛缠了个大型动物,沉甸甸动弹不得。他艰难地侧脸去看沈弃,就见对方半垂着眼眸,神色安逸满足,原本想让他松开一些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只能默默按下了羞赧,红着耳朵扭头去看平静的湖面。
偏偏耳边却传来湿热的呼吸,是沈弃低声唤他:“师兄……”
“嗯?”慕从云耳朵发痒,心跳也跟着快起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沈弃便倾身靠过来,贴上了他的唇。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但并不粗鲁,像是渴水之人遇见甘露,先是大口豪饮,解渴之后,便转为浅浅地啜饮。
那是另一种缠绵缱绻。
慕从云难以抵挡这样的温情,他微微仰起脸,睫羽颤抖着,像风中簌簌的秋叶,轻而又轻地回应他。
胸腔里却活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刻也不安分。动静大得他耳旁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听见心脏剧烈的搏动声,震得他头晕目眩。
沈弃叫了他的两声,见他恍恍惚惚没应,嘴角便勾了下,故意往后退了些。
尚且沉浸的人果然追了过来。
沈弃轻笑一声,在他红润的唇上啄了下,哑声道:“师兄还要么?”
慕从云没明白,睁开眼茫然看他:“什么?”
偏冷的声线因沾染了世俗的欲望,变得低哑撩人。
沈弃笑了下,没有回答,随手端起边上的酒杯饮尽,又凑过去亲他。
慕从云下意识启唇,便尝到了满口辛辣的滋味。
他咳了声,想躲开,却被沈弃按住了后脑,迫着他将酒液咽了下去。
辛辣酒液刺激得慕从云眼角发红,连眼睫都被沁出的泪水沾湿。等沈弃终于松开他时,连眉目间都染了湿漉漉的水意。
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原来师兄也会动情。
原来师兄动情是这样的。
沈弃着迷地看着他,一直压抑着的难言躁动又沸腾起来,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化出龙身,将人密不透风地缠起来。
手背上泛起一片红鳞,沈弃赶在慕从云发觉之前又靠过去,将人抱在怀里轻蹭,一声声的“师兄”从唇齿间溢出,裹着叫人脸红心跳的意味。
慕从云轻吸一口气,推了下他:“够了。”
沈弃不动,反而更贴近他,手指顺着纠缠的衣袍探入,轻碰了下:“师兄明明没够……”
慕从云身体一颤,脸瞬间就红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推沈弃,想要逃跑。但沈弃早有所料,手臂困住他,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唇轻触他的耳朵,笑得兴味盎然:“……我也没够。”
慕从云面红耳热,大约是方才压下去的酒意翻涌上来,连嗓子也变得干涩火辣。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只能满目无措地看着沈弃。
沈弃亲了亲他的眼睛,又亲他的鼻尖,最后才落在唇上,带着浓烈的安抚和讨好意味:“师兄若是不知该怎么做,就闭上眼睛……”他的嗓音低沉和缓,带着蛊惑意味响在慕从云耳边:“我来就好。”
慕从云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
而后便是他从未尝试的颠倒幻境。
……
等他再睁开眼时,沈弃已经整理好了两人的衣着。
慕从云抬眸看他,目光不经意与他的眼神对上,霎时便如同烫着一样挪开眼睛,再不敢多看。
他用力抿唇,极力维持大师兄的冷静,但烧红的耳朵还是泄露了他不轻易示人的内心。
沈弃喜爱地摸摸他的耳朵,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道:“今晚的月亮真圆。”
“……”
慕从云没有回答他,只有满山虫鸣。
*
两人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后半夜。
其他人早已休息,金猊还特意给慕从云传讯,说让掌柜给他和沈弃留了饭菜。只是那时慕从云根本没有心神去留意传讯玉符。
慕从云捏了下腰间的传讯玉符,又烫着一样松开了手。
即使竭力维持表面的镇定,但回客房时,目光却不敢在其他人的房间多做停留。
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轻轻吁出一口气,庆幸这会儿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不然若是金猊来问他们去做什么了,他怕是难以应对。
沈弃将床铺好,又去叫小二送了沐浴热水,回来见他还在出神,便叫了他一声。
慕从云回过神来,见他衣袍整齐,没有露宿的意思,反而有些疑惑:“你……”
不等他说完,沈弃便明白了。他眨了下眼睛,无辜道:“今夜再和师兄共眠,我怕师兄休息不好。”
“……”
慕从云这回立刻就听明白了,他抿唇看了沈弃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沉默绕到屏风后去更衣,准备沐浴。
一副你自请便的模样。
沈弃从慕从云的房间里出来,唇边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回房之后,他掀起衣袖看了眼手臂上不受控制冒出的小片红鳞,眉头不快蹙起。
今晚他其实有些失控了。
好在他还未彻底丧失理智,死死压制住了化为龙身的本能冲动。
其实这些日子已有苗头,除了疲倦嗜睡之外,他变得格外渴求师兄。时时刻刻都想亲他,想抱他,想和他肌肤相贴……
那种冲动如同潮水一样不断冲击他的理智,在无法得到满足后便化为一种难以忍受的疲倦,如此循环往复。
他只能强迫自己陷入昏睡来压制这种本能。
将慕从云骗去湖边,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却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更没想到的是……师兄竟然没有拒绝。
只是稍微回忆起先前的缠绵,沈弃的瞳孔便控制不住地竖起,手臂上的红鳞也蔓延开来。他垂眸神色难辨地看着臂上鳞片,良久,右手拢起一团蚀雾在鳞片上抹过,强行压制了身体的变化。
只是当红鳞褪去后,那种十分熟悉的疲倦感又涌了上来。
沈弃有些烦躁地拂袖,将火精取出来,压着怒火道:“你就是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待我将你彻底融合,你连一点灵识都不会留下!”
已经看不出龙形的火焰猛然在他掌心闪烁了一下,只是苦于无法说话,闪烁几次后又无趣地团起来不动弹了。
沈弃见它安分下来,以为威胁起了作用,蹙起的眉头略微舒展,又将之收回了体内。
第75章 波澜生
一行人在镇上休整了一夜,次日一早补给过后,又重新上路。
五日之后,马车进了重阆城。
金猊掀开帘子朝外张望,奇怪道:“怎么看起来冷清了不少?”
按理说年关将近,重阆城中应该会十分热闹才对。
慕从云闻言也往外看了眼,大街小巷确实比他们离开之前冷清不少。街道上倒是还能看见叫卖吆喝的小商小贩以及行人,只是神色多少有些瑟缩不安,像是在害怕什么。
“聆月和观音应该先到了,等会问问她们就知道了。”慕从云皱了皱眉道。
“她们昨夜应该就到了,一大早我就给她们传讯了,但都没有回讯。”提起这个,金猊更加奇怪,不由犯嘀咕道:“不会是学宫又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倒是不担心两人的安危,二师姐和小观音的修为不低,背后又有玄陵和师尊两座大靠山撑腰,谁要想在重阆想动她们,多少得掂量掂量。
慕从云思索片刻,看了看依旧在昏睡中的沈弃,道:“回学宫看看就知道了。”
这段时日沈弃一直嗜睡,刚开始两日还有清醒的时候,但到了后面这几日,几乎是整日整日的昏睡不醒,与昏迷无异。慕从云也算懂医术,但几次探他脉象却都看不出所以然,一行人只能加快速度赶回重阆,想着请学宫的医修给他看看。
马车驶向学宫,远远就看见两队披坚执锐的人马守在门前。看穿着打扮,像是钟山龙族的人。
“怎么又是钟山龙族的人?真是阴魂不散。”金猊小声嘀咕了一句,放下了帘子,准备直接驾着马车通行。
但车到了近前,却被拦了下来。领头之人硬声道:“下车,一个一个过。”
“这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对方来者不善,金猊自然也不会客气,瞪了对方一眼,扭头看慕从云。
慕从云向他摇了摇头。
眼下学宫情形不明,还是避免多生事端。他打起车帘,看向隐在一旁未曾出面的学宫管事道:“我师弟昏迷不醒,可否由我带他一道?”
那管事没想到他竟发现了自己,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
一行人下了马车,排成一条长列步行进入学宫。
慕从云背着沈弃走在最前,其他人紧随其后。
金猊东张西望,也没有看出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学宫大门前两头石雕异兽面孔狰狞,一如从前威武。他快走两步到了慕从云身后,小声道:“没发现问题,这钟山龙族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慕从云抬眸扫了右上方一眼,眉头紧蹙,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从踏进学宫大门之后,他就感觉有一股令人不适的视线投了过来,但却寻不到根源,只能凭感觉猜测应该是在右上方的位置。
背上沈弃还在昏睡着,学宫情况又诡异难言,他心里蓦然生出些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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