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柴帽双全
犹豫纠结都没有意义,都是借口,成与不成,并不会因此改变。
江阳想到此,好像找到了一个补丁,把漏气的地方“啪”一下堵住了,他在心里建设一番,踩着打气筒“噗呲噗呲”地重新给自己打满了气,然后放下仍在不断跳出消息提示的手机,走进厨房中。
“老师,我帮你一起包虾饺吧。”江阳没有选择直接开口,他准备先找个话题铺垫一下,让一切不显得太突兀。
“好。”陆时鸣往案台的另一侧让了让。
江阳洗干净手,抹了点防粘的面粉,开始跟陆时鸣一起包虾饺。
“老师,我去买盆栽的时候遇到一个同学。”江阳用一副闲聊的口吻说,“他去给自己女朋友买花,看起来好恩爱啊。”
陆时鸣专注地包着虾饺,没有抬头。
“说起来我们班上有好多同学都谈恋爱了呢。”江阳又说,“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陆时鸣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也没有呢,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真好,做什么事情都有人陪伴,有人分享,老师,你觉得呢?”江阳说。
“嗯。”陆时鸣将包好的虾饺放到托盘里,意味不明地应道。
“老师你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很好吗?”江阳追问说,“那老师你有想过找个女朋友吗?”
“或者……男朋友?”江阳小心翼翼,又带着点期盼地看着陆时鸣。
“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时鸣动作顿了下,他侧头看了江阳一眼,却又很快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包着虾饺道:“等你长大再说。”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江阳内心却是顷刻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他犹如被雷劈了般僵立在原地。
这句话不是直接的拒绝,但某种意义上比拒绝更伤人,毕竟拒绝了,好歹还是认真考虑过,而陆时鸣的回答则代表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甚至在江阳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后,他仍然是这样哄孩子的语气。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过一个同等的成人,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幼崽!那些一切让人误会的关心和照顾也都根本不是对待喜欢的人,而是家长对孩子!
江阳的心已经不止是在下雨了,简直是在飘雪,还是那种眨眼间就冰冻三尺的鹅毛大雪。
他努力坚强地吃完了晚饭,没有在陆时鸣面前表现出异样,但一回到房间,他就把脸埋进枕头里,开始无声地流眼泪。
他不敢发出声音,怕被陆时鸣发现,刚刚那句话陆时鸣似乎是以为他在开玩笑,要是被发现他在哭,肯定会立刻意识到江阳的真实意图和想法,进而会让他已经很难过的失恋处境中再多上一份尴尬和难堪。
不知道是因为没法放肆地嚎啕大哭,还是因为他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爱,江阳越哭越难过,只感觉心里又苦又闷,像是有块石头堵着,发泄不出。
他突然想到酒,失恋的人好像都喜欢喝酒,都说借酒消愁,也许喝酒喝醉了,就能没那么难过了。
江阳立刻拿起手机,在外卖上买了半打啤酒,然后避着陆时鸣偷偷下楼把酒拿回房间,拉开拉环,“顿顿顿”地给自己灌了三瓶。
他一直不喜欢酒的味道,觉得又涩又苦,此刻喝起来也没觉得有多少宽慰,只觉得心里越喝越苦,越喝越闷。
但酒精多少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在江阳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思维变得有些混沌模糊,不再能像平常那样理智思考,做出正确的决定。
正常情况下,江阳会把这件事死死地憋在心里,让今天告白失败的事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不让第二个人知道,但酒精冲垮了理智的防线,他顺着本能,迫切地想要找个途径发泄倾诉。
虽说喝醉了,但他模糊的大脑中还是记得不要哭出声惊动陆时鸣这点,于是他换了个发泄方法,拿出手机,找了个最近的聊天框,打字说:“我失恋了。”
发完又觉得不够,他失恋的难过是很多很多的,所以他也要找很多很多人发泄,于是又是一通胡乱勾选,把“我失恋了”这条消息群发给了所有最近有过联系的人。
发完后,江阳把手机丢到一边,又把剩下的啤酒开下来喝掉,喝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喝饱了,他手里拿着个喝空的啤酒罐子,四仰八叉地歪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在他因为醉酒而呼呼大睡的时候,被他丢在床脚的手机,因为不断有新消息进来而反复亮屏,几乎亮了一夜。
第156章 酒心巧克力
江阳一觉睡醒时,感觉脑袋昏昏涨涨,还有点头痛,像是被大象踩了一脚,他扶着额头坐在床上愣神片刻,看到扔了满地的空啤酒罐子,方才想起自己头痛的真正原因,原来不是被大象踩了,而是他喝醉了。
等等,他喝醉了?!
江阳悚然一惊,昨夜的记忆像是地鼠机里的地鼠一样挨个涌现,他喝醉之后,似乎跟人说自己失恋了,并且因为觉得说一次不够,还选了群发?
他吓得几乎是滚下床,四处翻找自己的手机,最终在床脚的缝隙里找到了昨天半夜就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充电开机后,手机被疯狂涌入的信息搞到卡屏,江阳的大脑也几乎要卡屏了,他他他到底跟多少人说了?!他不会直接跟陆时鸣也发了吧?!!
江阳用颤抖的手点开对话框,先翻到陆时鸣那边,看到还停留在几日前的聊天记录时,犹如劫后余生般,长松一口气,幸好他喝醉时也没有完全糊涂,还记得把陆时鸣勾掉了。
但是,江阳紧接着又注意到那一列表的未读消息,顿觉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他仿佛突然理解了那句话,有些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社死的死。
江阳硬着头皮,先点开最上面的一个看了下,在他昨夜发完“我失恋了”这几个字后,王皓给他发来三个问号:“???”
然后又说:“你什么时候恋爱的?”
在迟迟等不到他回复后,半夜的时候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来,但江阳已经睡死了,没听到。
“昨晚跟齐云学长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这是大冒险发的,后来没看手机,忘记跟你解释了[呲牙]。”江阳反复删改,斟酌语气,终于找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借口发出去。
王皓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给他打的电话,现在是早上八点多,国庆假日的第一天,这头喜欢熬夜的虎应该还在睡觉,所以没有立即回复。
江阳把这句话复制了一下,又去发给下一个人,当然,对待不同的人他也会稍微做一下修改,对齐云的说法是昨晚跟王皓他们玩真心大冒险。
齐云已经醒了,很快回说:“我还以为你真失恋了呢,我还在想你到底是在跟谁谈恋爱,之前完全没听你说过啊。”
“哈哈,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呢,怎么会直接跳到失恋啊,就是大冒险抽到的任务而已[呲牙]。”江阳发的表情笑得很灿烂,内心则忍不住无声流泪,他真的就是连恋爱都没谈过就直接跳到失恋了,堪称一步到位。
他一个一个发下去,有的人信了他的解释,有的人将信将疑,但无论别人如何质疑,江阳都一口咬死,绝不承认。
直到他发消息的对象变成了胡瀚予,对于他昨晚那句话,别人都是一脸问号,问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只有胡瀚予没问,回复是:“怎么个失恋法?”
而对于他此刻这个复制粘贴的借口,胡瀚予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是信或者将信将疑,他是完全的不信,只道:“除非你亲口跟我说。”
说着打了个电话过来,江阳硬着头皮按了接听,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胡瀚予却一秒戳穿他。
“鼻音挺重啊,哭了一夜?嗯,让我猜猜,发完了又后悔,喝酒了?现在是酒醒了?”
“……没、没有。”江阳狡辩道。
“真的没有?”狐狸的声音带着些许玩味,犹如已经洞察了一切,“老师明天就出门旅游去了,你现在说,老师还能帮你参谋参谋,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你要是执意不说,那老师可是也没办法帮你了。”
江阳对着电话沉默半晌,心底一番天人交战,终于还是为那一丝转机松口说:“胡老师,你在家吗?我去你家说吧。”
房间虽然也隔音,但到底不能完全隔音,江阳怕被陆时鸣听见。
“在啊,你直接来就行。”胡瀚予道。
江阳挂掉电话,收拾好房间里的空啤酒罐,又洗了个澡洗掉身上的酒味,佯装无事地下楼吃掉陆时鸣做的早饭,然后就找了个借口出门,为防被陆时鸣发现他的真实去处,他还特地走远了一些,再从另一个方向回来,做贼一样地拐进胡瀚予家。
“叩叩”两下,江阳在门口敲门,过了会儿,房门被打开,站在门后的却不是江阳平常所见的人形胡瀚予,而是一只蹲坐着都比人高的白色大狐狸。
江阳看着用爪子替自己按开门锁的大狐狸,不由愣了愣:“……胡老师?”
“嗯,怎么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原形。”胡瀚予一副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语气,他拖着蓬松柔软的大尾巴,迈着优雅的狐狸步走到客厅的地毯上趴下。
江阳跟着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说:“……你今天怎么是这副样子?”
“我在美毛啊。”大狐狸撑起一只爪子,用一个即便是狐狸形态也分外妖娆慵懒的姿势侧躺着说,“柔顺的毛毛当然是要打理的,我每个月都会固定涂精油养护一次,你之前没见过吗?哦,好像是没见过,你在我家还没住到一个月。”
江阳确实闻到了一股香香的类似香水一样的味道,原来是精油吗?胡瀚予还真是只精致的狐狸啊,毛毛也确实被打理得很好呢,那条大尾巴真是让人……
江阳发现了一点不对,问说:“胡老师,你不是有九条尾巴吗?”
他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九条呢,眼前却只有一条。
“嗯,就是九条啊,你再看看?”大狐狸笑眯眯的,他身后的尾巴突然抬起,犹如折扇般那样一展,江阳眼前顿时出现了九条柔软蓬松的狐尾,但是一晃眼,仿佛折扇再次合拢,九条狐尾也全都消失,只有眼前的一条。
“哇!”江阳惊叹道,他有个下意识想伸手摸摸的动作,但随即又意识到不合适,于是克制地把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说,“胡老师,你怎么把尾巴藏起来了?”
“太多了拖在身后不方便,还容易弄脏。”大狐狸注意到江阳的动作,突然把九条尾巴全部放出来,尾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江阳的小腿,江阳立即把腿往旁边挪了挪,眼睛却忍不住盯着望。
胡瀚予眼睛狡黠地眯起,狐嘴里吐出惑人的话语:“想摸吗?”
“可以……不想!”江阳警觉地否认。
“真的不想?”狐尾又一次擦过江阳的小腿。
“不、不想!”江阳艰难地拒绝。
“摸一下又没什么的。”狐尾又一次靠近,胡瀚予用爪子撑着头,循循善诱,“说起来,大一第一学期你上我的课,当时老师就答应给你一个奖励,期末考到95以上可以变成原形给你摸十分钟,你考了一百分,现在摸个尾巴也是凭自己实力摸到的。”
这么说来,确实是自己凭实力摸到的呢……不行不行,他怎么能随便摸胡瀚予呢?这不就跟齐云一样,对老师的毛毛心怀不轨了吗?虽然他确实有点不轨的想法,但这件事绝不能承认啊!
江阳内心反复拉锯,手却在无知无觉间悄悄抬起,等他骤然惊醒的时候,掌心已经被狐狸毛柔软的触感填满了。
“好摸吗?”胡瀚予笑眯眯地问。
江阳沉默着,犹如堕落进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深渊,一边在心中忏悔,一边忍不住又摸了两下。
“嗯……”这一个字出口后,便仿佛丢掉了最后一点坚守的底线,江阳将整个手臂都埋进胡瀚予松软香香的毛毛里,放纵地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感觉心底的难过一下都被治愈了许多呢。
不,他还是好难过。江阳想到失恋的事,顿时悲从中来,手里的狐狸毛也一下不香不软不治愈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胡瀚予把一条尾巴放进江阳怀里,给对方抱着,聊做安慰。
“就是……昨天,我一个朋友……”江阳吞吞吐吐,还是不太好意思直接开口,他以一个朋友的角度叙述时,胡瀚予倒也没打断他,只支着爪子听。
“我朋友他有一个喜欢的人,年龄比他大,大的挺多的,平常对方经常照顾他,对他很好,看起来像是也喜欢他,但又像是那种家长对孩子的照顾,我昨天……我朋友昨天鼓起勇气试探着跟他告白了一下,结果他都没有认真考虑,只说‘等你长大再说’。”江阳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掉眼泪了,连自己现在是“一个朋友”都忘了,“所以他根本就是拿我当小孩子,他都没有把我说的话当真。”
这才是最叫他难受的,直接拒绝了吧,那或许他还有继续追求的机会,但对方完全没把他当成可以恋爱的对象考虑的话,就说明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胡瀚予用爪子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江阳,然后开始分析说:“依我看呢,陆时鸣说的这句话未必是你想的意思……”
“什么?我说的人不是老师!”江阳还在用纸巾擦眼泪,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应激一样地立即否认。
“好好好,不是陆时鸣。”胡瀚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迁就说,“你说的这个不是陆时鸣的人说这句话未必是你想的意思,这个不是陆时鸣的人呢,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他如果不喜欢你他会直接跟你摊开来说,不留余地地拒绝你,让你死心,而不是给你这么一句话。”
“……可老师……不是老师!可那个人也许只是没意识到呢?”江阳说。
“怎么可能?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住谁?”胡瀚予摊着爪子,“你真以为你的陆……那个不是陆时鸣的人,是什么单纯的人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狡猾多腹黑?我有时候都玩不过他,你还指望你能瞒过他?”
“有、有那么明显吗……?”江阳自我怀疑着,他自己都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对陆时鸣的感情,那陆时鸣如果意识到的话,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而且如果他早早就意识到的话,为什么没有行动?哪怕是拒绝,就像胡瀚予说的,陆时鸣确实是那种会直接摊开来说让江阳彻底死心的人,可他偏偏又没有那么做。
这说明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吗?那为什么他不告白?在江阳主动试探着告白时,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觉得他年纪小吗?可他已经成年了啊!江阳很多同学大一,甚至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他这都算是晚恋了。
江阳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后,胡瀚予耸肩说:“我怎么知道他?要我早下手了,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反正他肯定不是拒绝你的意思,放心吧。”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江阳来时一片绝望,现在被说得好像又有了一点希望。
“简单,老师这里有一味灵丹,你喂他吃下去,包管你心想事成。”狐狸神神秘秘地从毛毛下面掏出一颗圆圆的像是巧克力的黑球,用爪子递给江阳。
江阳接过后观察片刻,说:“这怎么那么像一颗巧克力呢?”
不光形状像,气味也像,他还嗅到了点隐约的酒味,像是颗酒心巧克力。
“什么巧克力?这叫意乱情迷丹!”狐狸信誓旦旦地说着,尾巴却悄悄挪了挪,将刚刚撕开的酒心巧克力包装纸盖住。
“意乱情迷丹?”江阳心想这个名字听着怎么那么不正经呢?他道,“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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