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清风
明州看见孩子哭着跑回来,是着急,是心慌。
而宗枭看见孩子哭着跑回来,只有烦躁跟嫌弃。
临溪脸上挂着泪,甚至没回答明州的话,而是跑到宗枭面前,带着哭腔道:“父亲,我真的是你的小孩吗?”
明州有些呆滞,不解他为何这样问,宗枭眉头皱的更深了,甚至还有些无言以对。
但沉默似乎并不能让幼崽满意,临溪扁着嘴,可怜兮兮看着宗枭。
宗枭:“......”
宗枭看了一眼明州,两人对视一眼,宗枭便低头回答道:“是。”
“那我、我为什么是小鱼,不是小龙?!”临溪仰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睫毛都因为湿润而变得一簇一簇的。
宗枭:“......”
他这是什么话?真当这天生地养的龙遍地都是吗?他难道不知这九州大地中,唯有三条龙吗?
嫌弃的意味更重了,若不是明州在,宗枭必定要让他闭嘴,别问这样的蠢话。
但当着明州的面,宗枭对临溪的耐心也会多些。
不过是没想好该如何回答的短暂工夫,临溪居然手捂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上一次这样哇哇大哭,还是在三峡湾,因为太热,导致临溪身体不适,才哭成这样。
明州也吓了一跳,“临溪?!”
他走上前来,刚蹲下身,便听见临溪捂着眼睛,抽抽噎噎道:“我果然不是父亲的孩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宗枭沉声,带着点斥责的意味。
这幼崽天赋差,有些傻便算了,这样怀疑宗枭的身份,那不变相在说明州在外面有别人,变相说宗枭头上戴了绿帽吗?
这怎么可能解释。
宗枭这一凶,临溪嚎的更凶了,明州哄都来不及哄,见孩子哭得脸颊通红,身体倒抽气,立马瞪了宗枭一眼。
宗枭瞬间就像见了猫的耗子,身子一僵,一句话不敢说。
“临溪?先不哭了,跟爹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明州一脸担忧,“你这样我会难过的,乖乖。”
临溪捂着脸,因为哭泣,说话也颠三倒四。
但明州跟宗枭还是听懂了。
宗枭“啧”了一声,张嘴便道:“他说的你便信,你就不会反驳他,不会让他闭嘴吗?”
他们魔族的育崽方式,跟鲛人族这样温驯的族类不同。
在魔族,若是不服,便各凭本事,死伤也无所谓。
这话说出来,当然又引得明州不满,“你在教他什么?”
这下闭嘴的是宗枭,他如今就怕惹明州不开心,见孩子还哭个不停,便道:“你不是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你随你爹,有什么不好?”
也就是临溪太小了,宗枭不好对着他说:“你若像我,可还有现在我对你的耐心?”
“对呀乖乖,你难道不想当鲛人吗?”明州有些难过。
“我想得呀......”临溪却说:“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像小龙,我真的是父亲的孩子吗?”
芝麻大点的事,翻来覆去的纠结,让宗枭都听烦了。
临溪每发出一次这样的疑问,都无意是在宗枭的雷区上试探。
宗枭也顾不得自己凶不凶,顾不得明州会不会不高兴了,他直接上手,把临溪抱了起来。
宗枭很高,临溪很喜欢他抱自己,可宗枭却很少愿意。
“别哭了。”宗枭对着他说,又问;“出去的时候不是带来不少玩意儿,东西呢?”
临溪哽咽回答,“忘、忘记拿回来了......”
临溪被宗枭抱着,情绪明显好多了,明州拿了手绢给他擦脸。
这样温馨的场面倒是不多见,宗枭依旧沉着脸,寒声道:“这点事都记不住,把眼泪擦干净,我陪你去拿回来。”
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临溪听后点了点头,明州却下意识喊道:“宗枭?!”
他看着宗枭,没有说话,宗枭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我不会在鲛人族给你添麻烦,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孩童。”
明州依旧不赞同,“你别去,我陪临溪去就行了。”
大概是习惯了近来宗枭都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导致他现在突然说“不行”时,明州还有些恍惚。
宗枭却怕他多虑,适时解释道:“都哭成这样了,我应当陪他去。”
明州怔然,宗枭又道:“我很不喜欢用这样方式来揣测。”
临溪被宗枭抱着,听着他俩的话,果然渐渐平静下来。
宗枭抱了他好一会儿,本来想下来自己走,宗枭却难得没有应允,还一直抱着他。
“爹爹?”临溪回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明州。
明州朝他安抚般笑了笑,“让你父亲陪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们。”
这句话,简直让宗枭心弦狠狠一拨,他瞳孔放大,回头看着明州,心都软了,“明州......”
明州却别过脸,仿佛在害羞般,催促道:“赶紧去,待会儿天黑了。”
第135章 一起回家
宗枭来到鲛人族,几乎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事。
他深有自知之明,明白这鲛人们生性胆小,也无意在人前游荡,不愿徒增麻烦,让明州更加讨厌自己。
他其实无所谓临溪在外有没有受欺负,过度的保护只会导致孩子依赖之心更重,性情变得懦弱不堪。
多出去挨欺负也并非一件坏事,至少宗枭当初,便是在残酷的逆境下,才激发了无限潜力。
若是临溪单独跑回来,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说有人言语上惹怒自己,宗枭一定会表现出不屑跟嘲讽,不仅不会哄他,甚至还会嫌他太弱,才会让人随意践踏自尊。
但临溪是在明州面前哭的,宗枭可以不管幼崽,但架不住幼崽在明州面前落泪,惹得明州也心伤难过。
本想对着临溪冷声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帮你。”
可一看见他哭红的一双极其像明州,宗枭本来都到嗓子眼的话,竟生生顿住。
宗枭:“......”算了,说不出。
宗枭:“等下眼睛要肿了。”
他提醒道,临溪却揉揉眼睛,“我没有哭了。”
他依旧被宗枭抱着,像是很害怕宗枭会嫌弃他,因此还特意补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好了。”
罢了罢了,宗枭微微摇头,忍不住叹息。
回到刚才临溪他们这几个小鲛人玩的溪流边,日头已经渐渐落下来了,晚霞行千里,天边的云都染成了红色。
那几个小鲛人还在原地继续玩,他们有眼尖的,先看见了临溪,便立马起身喊道:“临溪,你来......啦。”
宗枭的气场太过强大,又长年累月习惯了摆着脸色,叫人敬而远之。
这几个小不点大的鲛人,甚至还不能自由化形,或是孩童的双腿,或是在溪流中摆着鱼尾。
站起身来,跟临溪差不多高,站在他们面前的宗枭,就仿佛一座山般,将光亮都挡住了。
宗枭居高临下,不过沉着脸色,却因为背着光,倒将脸衬得更加凶悍。
有个胆子小的鲛人,更是直接被吓哭了。
宗枭挺莫名其妙的,倒是这孩子的哭声,将不远处的鲛人们都引来,一见到宗枭,个个大惊失色。
临溪被宗枭一直抱着,宗枭见着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见他们纷纷如临大敌般,他只是淡淡开口道:“我来陪孩子拿东西。”
他还没将明州给哄好,不愿跟这帮鲛人有摩擦,以免乱七八糟的话传到明州耳朵里,让他生气,又徒增嫌隙。
说完,他将临溪从自己怀里放下,临溪见过族长还有长老们赶宗枭的场面,倒像是怕宗枭此时被误会,恭敬且乖巧的对着鲛人们打招呼,“是我叫父亲陪我来的。”
他们不知道小孩子们刚才发生得不愉快,听闻以后,都松了一口气。
而宗枭,仅仅只是伫立在一旁,不露声色也能叫旁人害怕。
大人亦是如此,更别提孩童了。
临溪一边收东西,还一边对着小伙伴道:“今日天色晚了,明日我们再一起玩吧。”
他像是怕宗枭会等急了不耐烦,因此故意将东西收拾的很快。
“临溪。”宗枭突然出声喊他。
临溪回头望去,宗枭依旧严肃,“方才是谁对你说,你不是我亲生的?”
这一问,叫其他人纷纷捏了把汗,喉咙都不自觉动了动。
宗枭恶名在外,当初还是蛟时,便在九州之中贵为魔尊,有的族类因为他,一夜间灭族。
如今他化龙,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只怕寻遍九州,都难得对手。
明州在族中还未到可以成婚生子的年岁,在场不少的都是他的长辈,他们深知临溪得来有多不易。
当着宗枭的面,说孩子不是亲生的......
这不就是在暗讽,明州给宗枭戴了绿帽,在外面跟其他人苟且,才有了临溪。
众人:“......”
这怎么可能,鲛人族没有这样水性杨花的性子,而宗枭,如今都对明州纠缠不休,又怎么可能容忍他跟其他人沾染,否则按照宗枭的脾性,只怕整个鲛人族都荡然无存了。
大气都不敢出的场面,唯有临溪,习惯了宗枭,而无知无觉道:“他应当是回家了。”
宗枭轻点了一下头。
临溪低头,又继续收拾他的小玩意儿,将每一个小玩意儿都放在明州为他缝制的精致布袋中。
宗枭并不打算就此姑息,又道:“那拿上东西,同我一起去寻他吧。”
“魔尊!!!”有鲛人忍不住出声了,但目光刚跟宗枭的对视上,便浑身僵硬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