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清风
明州有些恍惚,“这、这是做什么?”
临溪哀嚎道:“云笈长老罚我们抄写族规,爹爹,我知错了......”
明州有些发怵,他还未曾见过云笈罚小辈,规规矩矩行礼喊道:“长老。”
云笈朝着他点了点头,脸色如平时并无他样,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明州,你既然来了,便跟他们一起抄吧。”
宗枭叛逆惯了,又护短,罚孩子便算了,怎么还要罚明州?!
他自然不愿意,立马就上前,阴恻恻道:“帝后,这可不是你的上华天,耍威风也要瞧一瞧吧?”
云笈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放下,平静地看着宗枭,淡淡道:“魔尊,这里是鲛人族,不是你的魔族,我身为鲛人族的长老。”
一段话将宗枭呛到语塞,他皱着眉头,明州却拉着宗枭,“不要你管。”
宗枭听不得明州这样的排斥话,更加不悦了,这把自己当什么了。
紧接着明州又道:“犯错了,只是罚抄族规已经很好了......”
“你不要再插嘴了,我心甘情愿的。”
明州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云笈,压低声道:“昨夜闹成这样,你若是鲛人族的小鱼,要跟着我们一切挨罚的。”
他这番话,就像是在宗枭顺毛般。
宗枭有些雀跃,方才的阴霾一扫而过,心中在想:“明州这是在哄我吗?”
于是,上华天的小金龙在倒立,明州跟景汀还有临溪坐在桌边罚抄。
而宗枭也没闲着,被云笠骂骂咧咧带着去修灯笼了。
第141章 慢慢靠近的心
“我没想到我爹会这么生气。”羲泽坐在地上。
此时天都快黑了,他被云笈罚了一天,景汀跟明州他们只是罚抄书,而羲泽不仅皮肉遭罪,抄族规也比他们抄得多。
云笈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羲泽说着好话,“爹,我下次不敢了。”
但云笈依旧冷漠,“酒是你拿来的,做错就应该要挨罚。”
羲泽不敢多言,怕更加惹怒云笈,只能听话。
景汀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胆子这样小,性子这样腼腆的他,竟鼓起勇气帮羲泽求情。
但云笈的气场太强,被拒绝后景汀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羲泽挨罚,一点忙也帮不上。
云笈最后问他知不知错。
羲泽趴在地上,想卖乖,“知错了,爹......”
云笈却不领情,反而道:“你这般不懂事,可曾想过族人,可曾想过景汀他们?”
羲泽不敢接话,云笈严厉道:“你好好想想吧。”
等他走后,在远处待着的景汀才敢凑上前来,蹲在他面前,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我......”
“我下次不这样了。”他又可怜又小声。
羲泽反驳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爹说得没错,是我不该拉着你们喝酒,临溪那么小,若是出了好歹,那才真是闯了大祸,是我思虑不周。”
景汀扶着他坐起身,抿着唇望着他,羲泽伸手捏他的脸颊,“行了,难不成还要本殿下哄你吗?”
“我没有。”
“没有就好,今晚要留在我这儿,还是回你住的地方?”
景汀本来因为愧疚而眼红,此时听见羲泽问的话,竟变成了脸红。
“我、我......”他甚至没能说出口,羲泽已经靠着他,并替他做了决定,“留在我这儿吧,被训了一天,懒得送你回去了。”
是因为累了才不想送自己,景汀太过敏感,以为他并非真心想留自己,便小声道:“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羲泽分明听到了,却装作没听见,“走吧,去喝点水,站在那一下午也不动一下,不渴吗?”
他没有等景汀开口,已经强势地拉着人往殿中走。
而明州跟临溪抄了族规后,回到家中好一会儿都没见到宗枭回来,他守着孩子吃了些东西,今日实在累着了,临溪没过多久便开始哈欠揉眼睛。
明州带他玩了会儿水,便陪着他躺下,轻轻拍抚着小鱼崽的后背,很快便哄他睡下。
宗枭还没回来。
夜色渐晚,明州莫名感到不适应。
这小院从前是他跟临溪父子俩住的,宗枭来了没多久,顺理成章占了偏房,照理说,明州应该一直想要赶他走才对,可如今,竟会觉得这过分静谧了。
他轻手轻脚起身,又施了灵力护在临溪身边,确认临溪睡熟了不会醒,才关上门离开去找宗枭。
明日便是云笈的生辰,今日族中格外热闹,这么晚了,竟还有不少族人在外。
路上碰见的族人,无不与明州打招呼的。
鲛人族向来心直口快,不擅长藏着掖着,昨夜之事,实在惹眼,因此不少族人见到后,都会问上一句,“坐在龙身上是何感受?”
“那魔尊宗枭对你倒是真好,竟肯委身于此。”
“昨夜我可替你数着呢,飞了三十三圈。”
明州听后,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他无语凝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怪宗枭没分寸,怎么就听了自己的话,顺了自己的意。
明州尴尬地笑了笑,实在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时辰怎么还出来?临溪没跟着你一起吗?”
“我出来找......嗯,东西。”明州难得能回答一句,结果族人却道:“找魔尊吧?方才瞧他跟着云笠长老在挂灯笼,往那边走了。”
他指了个方向,说到兴头上了,竟又道:“昨晚那风那雨,威力真大啊,大半的灯笼都吹坏刮飞了,对了,你跟那魔尊如今......”
“我先走了!”明州没等对方问完,便已经跑了。
感觉耳朵都要烧起来了,明州伸手揉了揉,脑子都有些懵。
找到宗枭他们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早该料到的,宗枭跟云笠向来不对付,凑在一起怎可能不争吵。
“不挂这几个破灯笼,难不成云笈就过不下去了?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云笠大怒,“我都没有抱怨,你个罪魁祸首还敢多话。”
“我又不是你们鲛人族的。”宗枭说罢,将手中的灯笼直接扔在了地上,“我要回去找明州。”
“我忍你许久了。”云笠怒火中烧,“留在我族中添了一场又一场的麻烦,明州根本就不想看见你,几次三番纠缠不休,实在可恶。”
宗枭根本就不怕他,剑拔弩张时,明州轻咳两声,本该是要打起来的场面,宗枭倒是反应迅速,刚听见明州的声,便立马躲开,与云笠保持远远的距离。
“长老。”明州露面后,乖乖巧巧朝他行礼。
云笠看了一眼,方才还露出凶相的宗枭,如今却面无表情,转头将刚才扔了的灯笼,捡了起来,拿在手中,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你们这是?”明州明知故问,想缓和一下氛围。
宗枭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长老方才要找我麻烦,但我没理他。”
云笠:“......?”
明州刚才都听见了,他看了宗枭一眼,终究没有选择拆穿,而是淡然道:“昨夜之事是我醉酒后胡闹出来的,理应我来善后。”
族中的小鲛人们,会在合适的年龄分给不同的长老带领修行,云笠便是看着明州长大的,说一句族中最了解明州性子的也不为过。
他当然听出了明州这番话是说与自己听的,一时间五味杂陈,顿时想到了云啸所说,他日明州必定会接纳宗枭的话。
云笠恨铁不成钢。
从前宗枭苛待明州,他也不似今日般担忧。
云笈跟云卿便是例子,因一时不察,遭受哄骗,最后伤身伤心,落得如此下场。
宗枭对明州不好,反而能让明州清醒,如今看来宗枭是悔过了,可他是魔族,如今心思放在明州身上,可时日长了,宗枭厌倦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明州同他的地位,修行,年岁,都差距太大,他若受宗枭蛊惑,他日宗枭弃了他时,明州又该如何是好?
他保不住自己,甚至自己与族长共同出面,都保不住明州。
云笠这般担忧,明州却当着自己的面为宗枭说话,实在让他感到心寒。
“长老?!”明州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云笠没有回头,挥袖离去。
明州怔愣片刻,最后只是默默用灵力修补破损的灯笼,并将灯笼重新挂好。
宗枭知道他不高兴,问了几句明州都神情恹恹,宗枭便闭上嘴。
翌日清晨,风光大好。
浪花翻滚,不急不躁,虽艳阳高照,但微风徐徐,倒也凉爽。
临溪从睁开眼便表现得格外兴奋。
今日全族赴宴,明州心情也不错,正给他穿着新做的衣裳,是学着在三峡湾时,人族孩子新年时用的颜色,赤红色的,看着格外喜庆,同他手腕上戴着的红玉镯格外搭衬。
宗枭在一旁安静等着,凡是涉及明州,他都格外有耐心。
给孩子穿新衣的明州,看着临溪的笑脸,也格外心情好,脸上洋溢着笑容,甚至在最后凑上前与临溪碰了碰额头,低声感叹,“好可爱的小鱼崽,是谁家的呀。”
“爹爹家的~”临溪很会卖乖,朝着他甜甜软软地说。
而后又像是在害羞般,难为情般问宗枭,“父亲你看我。”
宗枭看了,宗枭觉得他不该是个男娃,有时像个女孩儿般娇娇的。
他面无表情,应了声,“你爹做得挺好看的。”
临溪并没听出这句话没夸自己,反而很兴奋道:“对呀,爹爹做得好好看。”
傻鱼崽。
宗枭心中补了一句,有些嫌弃,但没觉得碍眼。
其实这样的日子,宗枭不该前去,他身份特殊,若是引起恐慌便不好了。
明州开口,劝说他留在家中,但宗枭也没打算隐瞒他,“你们族长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