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清风
明州应了一声,淡淡道:“抱歉,放才不小心将镜子摔碎了。”
“镜子而已,少君你有没有受伤?”赤屠不放心地问。
明州在被褥中握着小小的碎片,波澜不惊道:“没有受伤,我累了......”
“是,那小的不打扰少君您休息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进了宗枭的耳朵里,他近来很忙,经常半夜才会回来,但今日却是例外,天还未黑,便沾染着一身风雪踏入寝殿。
这小鱼怕冷畏寒,其他族类首领为了讨好宗枭,特意找了一种藏于熔岩中的石头,铺在这寝殿底下,不用炭盆,便能很暖。
宗枭自然拿给了明州,除此以外,地上还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将整个寝殿都铺满,哪怕明州不穿鞋,也不会觉得冷。
屋子里有淡淡的花香,是常郗剪下小院中的海棠花枝,用了白玉瓶盛了水,将花插在里面养着,就摆在窗边的小桌上,希望能让明州心情好些,别这样郁郁寡欢。
宗枭回来时,明州如平日一样,弓着身子躺在床榻上发呆。
他似乎没料到宗枭会这个时候回来,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起来。”宗枭脱掉披风,对着明州严肃地说。
明州慢吞吞坐起身,缩了缩身子,一副害怕的模样。
宗枭先是将他打量了一番,才坐在床边,再次开口道:“手伸出来。”
明州呼吸一窒,以为自己藏那碎片的事被发现了,他抬起头看着宗枭,磨磨蹭蹭地问:“做、做什么?”
宗枭蹙着眉,显然等得不耐烦,臭着一张脸,甚至不需要说话,带给明州的威压也不小。
明州被他注视得有些心慌,一口气没提上来,又忍不住低咳起来。
宗枭像极有耐心的猎人,倒是也没催促,只等着明州咳完后伸出手。
手背手心都没什么,宗枭检查后,又让明州将袖子挽起,之后是脚背脚心,以及小腿大腿。
除了自己留下的印记,倒是没有增添其他的伤痕。
宗枭这才满意,又问他:“为何会将镜子打碎?”
一个小小的问题,却能让明州抗拒地想要躲回被褥里,宗枭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他拉着明州,又问了一次,“我在跟你说话!!!”
宗枭不过声音大了些,明州便感到害怕,甚至还带了点哭腔,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小心......”
他的恐惧被宗枭尽收眼底,明州哽咽着说:“我错了......我不敢了......”
只是一个镜子,只是问他怎么会将镜子打碎,明州便这般害怕。
如今他变得不爱同宗枭说话,虽然以前也怕,虽然以前也很少主动,但如今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宗枭声音大些,都能将他吓着。
这般敏感,这般脆弱,令宗枭感到纠结。
一方面,他享受着明州的听话,享受着对他的全权把控。
另一方面,宗枭却觉得这样的明州很没劲,不够鲜活,不如之前惹人怜爱。
宗枭颇为嫌弃,有些冷漠地说:“我只是问你镜子为何会碎,你别装出这样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我看。”
“不小心......我不小心打碎的......”
宗枭无意同他在这个问题上翻来覆去地说,他抓住明州的手,挺认真告诉他,“我问你话,你就老实说,说完便行了,明白吗?”
明州似懂非懂点点头,慢慢将自己的手从宗枭手中抽出来。
宗枭这天回来后没有离开,他陪着明州一起吃了饭。
明州的胃口很差,根本就吃不下多少东西,如今他最害怕的事情之一,便是同宗枭一同用膳。
宗枭光是黑沉着一张脸坐在那,明州就更没有胃口。
孕期的不适反应好像在他的身上更加厉害,明州实在吃不下,但宗枭偏要强迫他,给明州夹了很多菜,一副“你若是不好好吃完,之后便一直坐在这别走”的架势。
明州自然害怕,一顿饭吃得无比煎熬,最后甚至红了眼眶,哑着声同宗枭说:“不想吃了。”
他难得开口,宗枭也没有太过为难,只是道:“不想吃那便放下不吃吧。”
宗枭一直没走,外面下着大雪,他居然将窗户推开。
虽已是夜幕,但小院里放了很多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小院照亮,此情此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常郗不止一次同自己说过,明州虽然身子弱,确实需要卧床养胎,但他已经快两个月没出过寝殿门了。
头一个多月,被宗枭用锁链锁着出不去。
后面宗枭将锁链解开后,明州却是真怕了,竟也不肯出去。
这样并不是好事。
常郗说,适当走走,有助于他缓解心情,对之后的生产也会有一定的帮助。
宗枭转过身问已经坐在床榻上昏昏欲睡的明州,“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他这些日子实在太忙,自己的天劫越来越近,心魔却愈发猖獗,随时随地都想抓住机会,控制宗枭的理智。
今日听见明州将镜子打碎了,宗枭当时便决定回来看看他。
此时还未到就寝的时间,宗枭便问了明州这一句。
结果明州只是细声细气地说了句,“不想去......”
宗枭没有勉强他,将窗户关好,也随着明州一起,躺在了床上。
只要他靠近,明州便会下意识地躲一躲,但宗枭可是随心所欲的魔尊,他一魔族之人,怎会去考虑他人的心思。
明州越是躲着,宗枭便越是要伸手去抱他。
明州只会在他手刚搭在自己身上时挣扎一下,宗枭只要收紧些力道,明州便不敢动了。
小鱼崽已经六个多月了,虽然明州灵脉受损,灵力枯竭,但宗枭的灵力却是醇厚高深,只需一点点,小鱼崽便能很开心。
他愈发活泼了,且那融合了宗枭的,另一半的魔族血脉也没浪费,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明州,专挑明州要睡觉时闹腾。
在明州的肚子里探险般,一会儿碰碰这,一会儿踹踹那。
难受倒是没有多难受,就是没办法让明州好好睡觉而已。
一直没有舒服的姿势,宗枭又搂着自己,明州也不敢随意乱动,他不过小幅度动一动,宗枭便在昏暗中开口问:“怎么了?”
明州刚开始不敢说,可实在被小鱼崽闹得没办法,他只能推一推宗枭圈住自己的胳膊,“不要抱那么紧......我要翻身。”
明州的声音很好听,此时语调软绵绵的,几乎听得宗枭欲起。
宗枭“哦”了一声,松开明州,结果明州因为肚子大了,不太方便,翻身都有些迟钝。
蠢鱼一条,宗枭在心底说,嘴角却控制不住弯了弯。
他伸出手帮了明州一把。
本来面对面被自己圈在怀里的明州,此时变成了背对宗枭的姿势,这便更加方便宗枭抱他。
宗枭的手也同明州一样,放在隆起的肚子里。
宗枭感受到了小鱼崽的活力,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隔着明州的肌肤,与这小杂种第一次接触。
宗枭将手从明州的肚子上移了移,那小杂种竟也追着过来,又碰了碰宗枭的掌心。
宗枭发出气音,背对着他的明州嘴唇都在发抖。
宗枭的手在他的肚子上挪了好几个地方,逗弄着腹中的小鱼崽。
明州睡意全无,后背贴在宗枭身上,对方的体温跟气息将自己包裹住。
宗枭的手贴在肚子上同小鱼崽玩闹,明州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温馨,反倒脑海里不断闪过那日宗枭用锁链捆在自己肚子上,还恶劣地将锁链收紧,来折磨明州的那两个时辰。
这种噩梦般的回忆,明州忘不了,甚至手心都出了冷汗。
过了良久,明州才缓缓开口。
寝殿内昏暗不清,又是背对着宗枭,这样好像令明州的胆子也大了点,他很小声,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要破碎。
他捏了捏手心,问宗枭:“你真的......很不想要小鱼崽吗?”
第56章 宗枭病态般的占有欲
寝殿内昏暗不清,又是背对着宗枭,这样好像令明州的胆子也大了点,他很小声,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要破碎。
他捏了捏手心,问宗枭:“你真的......很讨厌小鱼崽吗?”
明州询问的语气实在太认真了,宗枭自己都愣了愣。
他想了一会儿,撤回手,寡淡道:“不喜欢,谁会喜欢一个小杂种。”
一条蛟龙跟一条鱼,能生出个什么东西?宗枭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品行恶劣,融合了自己的血脉,也生不出个什么好东西。
且在他们魔族的认知中,根本就不需要后代这种东西,除了麻烦,就是同自己抢夺生存的资源,这有什么好留的。
若非明州一而再,再而三的同自己哭闹,宗枭怎会留到现在。
他厌恶都来不及,又怎会喜欢。
明州听后并没有太意外,只是心底一片灰暗,许久后才应了一声,假装不在意。
没过多久,宗枭又将手伸过来了,好似有些烦躁,圈住明州的力道也加大了些。
明州闭着眼睛,本想强迫自己入睡,却因为宗枭的触碰,像突然崩断的琴弦,憋不住得掉眼泪。
极小的抽泣声也难逃宗枭的耳朵,他瞬间将明州板过身来,问他,“你又哭什么?因为我说不喜欢这小杂种?”
怎会有人这般称呼自己的孩儿为小杂种?
明州情绪更加低落,推搡着宗枭如同铁钳般的胳膊,“不要摸我......”
带着哭腔,声音软绵绵的,宗枭就是秉性恶劣,居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情趣。
明州越是不让碰,他就越是要跟明州反着来,恶声恶气道:“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都答应你了,会留下这个孩子。”
明州却不听,他陷入悲伤中,总是很难哄好,更何况宗枭也没哄他,三言两语便想让明州闭嘴,若是明州不听,他便又会说些类似于威胁的话。
这夜明州几乎没有入睡。
紧接着好几日情绪都不高,吃得很少,药也喝不下多少,导致七日才需施针一次,变成了隔三日便要施针一次,药喝不下去,便想着食补。
常郗还是认为明州应当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他不止一次同宗枭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