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不知
他又发了会儿怔,合上匣子,让明竹拿回去了。
这一切都像是梦,他出神地躺回被窝,眨眨眼睛,只觉得精力格外充沛,好似吃了郁长霖那些东西后,体内那些稀薄的灵力更加聚拢了。
那真的是梦吗?
如果是幻境,郁长霖呢?
这时,玉书端着一碗药汤过来,说是安神的。
白昭华几口就喝了,本想喝完药汤就出去看看思玄,可也不知那药汤里是不是放了催眠之物,喝完就觉得头脑发沉,困顿不已,便又躺下了。
可睡也睡不踏实,从头到脚的发热,上了火一样,到最后他热得将被子全踢了,再也受不了,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
这一醒,只觉得体内灵力大增,甚至……感应到了深藏在心口的金丹!
“怎么会……”他吃惊不已,还以为在做梦。
直到玉书走进来,看他床上凌乱一片,人也呆呆的,忙过去捡起被子:“少爷这是怎么了?”
白昭华抬头看她,过了会儿才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汤?”
玉书说:“大夫开的安神药方,少爷你以前也喝过呀。”
“药汤是谁熬的?”
“让明竹熬的,”说着,玉书想起一件事,“药方里有灵芝,可府内灵芝没了,婆子还在外面买,我看少爷带回来了一包灵芝,就让明竹用在里面了。”
白昭华登时想到了郁长霖所说的啊“千年灵芝”,愕然道:“难道是真的?”
玉书好奇道:“少爷,你在说什么?”
白昭华张了张嘴巴,又摇摇头,让她走了。
他心情有些复杂,看结果来说,那灵芝确实不是凡物,可张非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难不成送礼时不小心拿错了,把传家宝给拿出来了?
他忧愁地下了床,在屋内踱步片刻,喊来明竹,打开自己的宝箱,拨了些珠宝让明竹送到张非舟家去,就说是回礼。
明竹一走,白昭华就去看思玄了。
思玄被放在沉香院的一个小屋里,里面置了供猎鹰休息的架子等物,不过仆从怕他飞走,在他腿上系了一截绳子。
思玄一看他进来,也不动,站得挺直。
白昭华叹了口气,过去将对方腿上的绳子解开,又对一同进来的小厮吩咐道:“这是我的猎鹰,叫思玄,不必系绳,他不会飞跑的。”
那小厮看这猎鹰在少爷面前格外乖顺,点头应是。
他带着思玄去了院中,坐在石椅上想事情,嘴巴抿得紧紧的,不一会儿又撅起来。
一晚上遭遇了这么些事,全都不明不白的。
感应到金丹了,真好。
但那郁长霖是怎么回事?金丹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粉碎了?那晚是死前跟他在梦里告别?
走廊那边,跟着宋以鸣进来的承霄抬眼就见少年坐在树下,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眉苦脸的,看着心事重重。
宋以鸣上前道:“漓儿,这是玄剑门的承霄,你之前见过。你现在醒了,他再替你看看,若是无事,我便送他回去。”
白昭华抬头瞧过去,承霄朝他颔首:“白公子。”
白昭华想起元虎山那些弟子七嘴八舌的样子,道:“他们都那么说你,你还敢来?”
承霄:“我心里没鬼,管他们怎么说。白公子既然是离开元虎山就昏睡不醒的,我自然应该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昭华一手撑着下巴:“那你看出来了吗?”
承霄盯着他印堂仔细瞧了瞧,道:“白公子精神很好,血气充足,周身也不见丝毫阴煞之气,我看比昨日见到时还要好,必然没有遇到邪祟加害,大概是不胜酒力以及受惊的缘故?我想我可以放心回去复命了。”
白昭华瞅着他:“你确定我真的没撞鬼吗?”
承霄一愣,笑道:“白公子元气充足,确实不是被鬼怪侵扰的迹象,但那马夫说昨晚遇到了鬼遮眼,应该只是遇到寻常孤魂的迷障,不碍事。”
“孤魂?”他喃喃了一声。
承霄以为他在害怕,道:“白公子不必忧心,京城如今已没那么乱了。今早,我派有几个长老被请去给远郊的凶宅除祟,结果一去,里面的邪祟全没了,阴气都没一点儿,长老们无功而返,谁知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大妖的尸体,那几个大妖吃了许多人,但我们玄剑门一来,他们就全部藏了起来,我们本来还怕会留下祸患,这下好了,也不知是哪个为了修为的云游道长给悄悄解决了。”
宋以鸣不解:“为了修为是什么意思?”
承霄解释道:“你们是没看到那些尸体,元神的位置全部都有大洞,显然杀死他们的人并非为了除妖,而是收取元神壮大修为。不过我们玄剑门是不允许这么做的,容易走火入魔,要么直接杀了,要么取元神炼就法器。”
宋以鸣更不明白了:“那为什么杀死那些大妖的人,就不可能是拿元神炼法器?”
承霄道:“拿我们门派来说,修为低的,如若外出历练,一定会跟着诸位师兄长老,若杀了大妖,取元神这事儿自然由修为高的来做,做起来也不必那么血腥,一个法诀即可取出,无伤无痕。可那些大妖尸体的元神部位,全部被生生刨开,这便说明此人修为不够,却又急着拿那元神,每一个都不放过……大多门派不允许弟子这么做,修为不够就很容易在取元神时被对方残余的煞气伤及,因此,杀那些大妖的人,想必就是为了增进修为,已经到了什么都不顾的地步了。”
宋以鸣想了想,突然道:“万一是那魔头呢?”
谁知承霄直接笑了:“那就是更不可能了,那魔头如果真的活着,还有种这种余力,回天心宗才是要紧的,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手下去做。天心宗的手下取那些妖怪元神,也是不必用这种方法的。”
白昭华对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皱眉问他:“你们诛杀的那个魔头,还没找到吗?”
一听到这话,承霄神色就变了些:“这……虽然没找到尸身,但应该是活不成的,而且……”
“而且什么?”白昭华问。
“而且我们经由小道消息,打听到天心宗的地宫在给那魔头做丧事,”承霄说完,又不是很确定,“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天心宗故意放出来的幌子。不过就算那魔头逃了回去,他的元神内部几乎被那道降魔雷打得七零八落,想回来报仇,也得蛰伏许多年了。”
白昭华回想郁长霖碎掉的样子,呆呆的不动了,又听到天心宗在办丧事,整个人就云游天外了。
承霄看他不说话,行礼告辞。
宋以鸣去送人。
两人走到一处弯曲小道,承霄看四下无人,低声开口道:“宋公子,其实昨晚我愿意过来,除了不想白公子出事外,还有一个原因。”
宋以鸣:“什么原因。”
承霄:“说了,还望你不要见怪,我……我觉得你有几分像我玄剑门中的大师兄。”
宋以鸣讪笑:“是吗?你大师兄可来了京城?改日我去看看。”
承霄却道:“大师兄早已经不在了,他是掌门师尊的首徒,本来修为了得,可二十多年前一次外出历练,不知为何,死得凄惨。我进玄剑门最晚,其实没亲眼见过大师兄,只看了大师兄的画像。那天随卞家人来国公府解除误会时,乍一看你侧影,就觉得你与大师兄有些神似。”
宋以鸣失笑道:“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也才刚出生。”
承霄:“是,我前段时间跟同门说起这事,他们都这样笑我。这天下一模一样的人都有,何况只是相似。”说着,又联想到近日被同门师兄不容的种种,也不急着回去了,“这世上那么多人,偏偏你和掌门的首徒相似,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宋公子,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来找我。”
宋以鸣一愣,便想到了最近参悟的种种,明明好几次已经到了开窍的临头,可最后硬是被封住了思绪,思来想去,便把近些日子的不解说了出来。
承霄一听,也是一脸奇怪,捏着他的脉搏试了试,当即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怎么了?”
“宋公子,你的任督六脉全部被封住了!”
宋以鸣蹙眉,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承霄道:“这种事,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首先需要极高的修为,至少要达成我们长老那种程度,可封住别人任督六脉,也会浪费自己许多修为,这就是损人不利已,哪怕有仇,大多人也不会选择这么做,何况封住后,也是可以破解的。而且按照你的说法,你这是一出生就被封住了,是谁这么歹毒……总不可能是哪个没事干的神仙吧?这可真是……”
宋以鸣一听可以破解,忙道:“请问如何破解?”
承霄坦言:“我们掌门师尊就可以做到,不过涉及门派内部功法,你若要我们掌门帮你破解,就要拜入玄剑门下了。”
宋以鸣一听就摇头:“不行,漓儿很讨厌玄剑门,我也不喜欢。”
承霄看他如此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说自己门派,也不生气:“那便顺其自然,寻仙问道未必是好事,我看你待在白公子身边,倒也很满意。”
宋以鸣嗯了声,将人送到门口,很快回了书房,开始寻找关于任督六脉的所有相关古籍……
又过了几日,白昭华仍找不见那魔头金丹踪影,心下明白,那金丹是真的彻底消失了。
那晚的一切,想来就是梦境了。
虽不至于兔死狐悲,可在元虎山同患难过,心底便盘旋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思及此,白昭华回到屋里拿起小白剑,对着日光高高一举,便让人拿来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敬那小白剑,然后倒在地上,一杯自己仰头喝了。
“唉……”一杯酒下肚,眼睛也酸了起来。
真是物是人非,那书里最后才死的大反派,居然这么快就没了。
……郁长霖,我一定会替你活到最后的。
喝完了酒,他又拿着小白剑练了会儿剑,练完明竹就跑来喊他,说是老爷在大厅,让他过去。
白昭华放好了小白剑,洗洗脸就干干净净地去了。
大厅里。
白宏晟坐在太师椅上,看他精神头不错,笑道:“猜猜爹喊你过来干什么?”
白昭华:“爹,你要升官了吗?”
白宏晟脸色一变,冲过去就要拧他脸蛋,手到了近前又舍不得,拍拍他脑袋,压着声音道:“你爹还能怎么升官?就不能盼着你爹好?你这小子说话真是能把人气死了!”
白昭华哦了声:“爹,你到底要干嘛?”
白宏晟又神秘一笑,高声道:“进来!”
话落,走进来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脸上戴着银质面具,手上有许多显而易见的伤痕。
男子进来后,分别朝着他们父子俩俯身作揖。
白昭华:“……”
这人实在太过眼熟,尤其面具下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他眼瞳一震,猛地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郁长霖,你怎么死去活来的呢?
一旁的白宏晟介绍道:“这是爹回来路上买的马奴,非常会训马,除此以外,功夫也不错,据说是那种地下猎场出来的,整日和人厮杀,脸毁了,主人家就不要了。我想着你整天也不怕接触长相奇特的人,何况这人又不是天生如此,如今还戴着面具,自是吓不到你,你打小就喜欢武力高强的,不然也不会和卞成续那孽障玩得那般好……想来想去,爹就买来给你了。”
白昭华:“……”
郁长霖,这京城就非要待着不可吗?
他爹继续道:“他在猎场的名字都是随便起的,因此没正经名字,你就给他取一个好了。”
等回了神,白昭华深深地看了他爹一眼:“爹,你以后还是别乱买东西了。”
他爹不乐意了:“这马奴分明很好,价钱不高,还很会打,怎么就是乱买了?”
白昭华双手往后一背,绕着郁长霖走了一圈,咬牙问道:“你真没名字?”
对方垂眸看他:“没有。”
嗓音还有些哑,但没那晚那么夸张了,应该恢复了不少。
白昭华擦去额角的汗珠,思考着说:“没有名字可不行……以后你就叫小霖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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