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愿初一
谁都能看出来里面是一只雄虫。
他们等待着冕下开口。
文什看了一眼趴在黑龙旁边哇哇哭的雄崽,收回眼神落到一旁慌乱不已的阿尔及尔身上。
“阿尔及尔大人,您不认识这位阁下吗?”
此话一落,虫民们目光聚集到他们两个身上。
“我不清楚冕下您的意思。”阿尔及尔强拾回理智,他知道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就算是冕下也不能耐他如何。
对着雌虫那个暗含着挑衅的眼神,文什面色不变,视线落到阿尔及尔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希元帅也来了。
“阿尔及尔大人以研究的名义去了荟萃园,一周后,迈里西阁下便出逃了。”文什说着目光变得犀利,完全想象不到为了支开他,阿尔及尔不惜牺牲一只雄虫。
“你作何解释?”
“我是去了荟萃园,但是您也不能全凭猜测给我判罪吧?”阿尔及尔并不放在心上,是他做的又如何,没有虫可以给他判罪, “您不应该去问责守卫吗?居然让雄虫在他们严防下离开了。”
“是啊,为什么那么多道防线都发现不了……”文什说得意味深长,视线却落在立在广场外围的元帅身上。
纳希对上雄虫的目光后并没有避让,眉头轻蹙,想不到冕下居然如此敏锐。
一只雄虫出逃荟萃园并不是一件小事,明面上是阿尔及尔一虫策划,暗中却不知有多少势力推波助澜。
显然,没有他的默许,对方压根踏步不出荟萃园一步。
文什喉结轻滚,眼眸里的暗色加深,他知道一条命在这些位高权重的虫看来不过是一句话的意思,为了达成目的怎么会考虑其他事情。
“元帅,请你给虫民们一个解释,为什么在元帅的管辖下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纰漏。”
语落,虫民们转过头,看着站在外围的身形挺拔的雌虫。
在诸多视线中,纳希迈步而入: “是臣的失职,冕下。”雌虫单手贴胸行礼,眼里却没有一丝敬意。
“那些监管不力的虫都已经处理了。”
两虫对视,锋芒无声蔓延。
“元帅神速。”文什知道奈何不了纳希,嘴角微翘, “元帅认为该如何处理阿尔及尔。”
“如情况属实,应根据雄虫保护律令,判间接诱导雄虫特大恶劣行为。”纳希面上无惧,也仿佛看不见被钉在柱子上的雌虫, “革职查办,收监或流放边境。”
阿尔及尔眼眸一缩,压根不敢想象纳希会这么说。
“元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阿尔及尔,我当然不是平白无故污蔑你。”文什浅红的唇微启,不动声色按下了光脑。
下一秒,巨大的投屏显现在半空,当中赫然是迈里西和阿尔及尔的脸。
第44章
“阿尔及尔大人?”
“您知道为什么冕下会逃婚,霍安阁下也不愿意待在荟萃园吗?因为荟萃园是雄虫的牢笼啊,您想过为什么您从没出游过吗?”
“这……”雄虫显然动容了。
“因为只有冕下和霍安阁下才知道雄虫真正的处境,您难道不想出去看看吗?”雌虫笑盈盈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阿尔及尔大人,我怎么才能出去呢?”雄虫有些迟疑。
“阁下您和其他雄虫不同,我愿意帮助您。”话落,迈里西的眼睛亮了起来。
光屏一暗,切了下一条。
视频里只有迈里西,他像跟根燃烧殆尽的蜡烛,火焰在风里飘曳。
“请告诉阿尔及尔大人,我来过外面了,非常感谢他的帮忙。”雄虫笑着却比哭了还难看。
视频播放完了,全场一片死寂,数秒后骤然喧闹起来。
大部分虫民都认识迈里西,因为今年他刚成年,性格温柔又腼腆,在评选赛上收获了不少虫的喜爱。
还没过多久却得知噩耗。一只刚成年的雄虫被蛊惑出逃,受尽折辱后在异乡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无数的虫民愤怒涌上心头,完全不明白本应该为保护雄虫视野事业奉献的研究院院长竟谋杀了一只雄虫。
“阿尔及尔你怎么这么坏!真是看错你了!”
“你这个刽子手,恶魔!”
“真正该死的虫是你!大家不要再被他迷惑了!”
无数个谎言编织成的网,一旦哪个地方露出破绽,便如抽出最底下的积木,轰然崩塌得彻彻底底。
一张张愤怒至极的入目,阿尔及尔头脑一片空白,明明前不久这些虫还都为他所用,现在不过几句话骤然将矛头转向了他。
“这些视频都是编撰的!我没有做过。”
阿尔及尔厉声反驳,却被淹没在众怒之中,沉浸在怒火中的虫宣泄着情绪。见此情形,他愣愣呆在那里,肩头伤口的血已经将那身白大褂染成猩红。
“阿尔及尔,证据确凿,你想狡辩也不行!”义愤填膺的虫挥舞着拳头。
“阿尔及尔,妖言惑众,徇私舞弊,伤害黑龙使者,残害雄虫。”文什目光凌厉,字字铿锵, “革除研究院院长职位,打入地牢等待发落。”
“冕下英明!该杀!该杀!”
事情以成定局。一直有恃无恐的阿尔及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蓦然瞪大。
他可是研究院院长,身居高位,出身四大家族之一的加尔顿,谁能定他的罪!
思及至此,阿尔及尔自信满满,言语多有不屑: “痴心妄想!帝国是由我加尔顿执掌的,你们不过最底层的愚民罢了,如何能定我的罪!”
话落,引起渲染大波。
激情上头的虫民愤慨不已,如何不能!帝国是由像他们这样一只一只虫组成的,没有他们这些权贵怎么能一直养尊处优。
见目的达成,文什脸上的情绪真实了几分,看着阿尔及尔的眼神像看死虫一般。
对方千不该万不该暴露出虫族不公的处境,他不过是只是加尔顿家族的一员罢了,但全帝国的权贵不会为了他动摇虫族的根基的。
“我以前瞎了眼了!信了你那么久!阿尔及尔不过是虫族的蛀虫罢了!”
“今天就要将你这蛀虫拔出!”
“杀了他!”
“杀了他!”
言语愈发激烈,激动的虫民拥挤上来,往阿尔及尔身上扔东西。雌虫避无可避,被兜头扔了个臭鸡蛋,湿黏的液体顺着头发留下,被侮辱到这种境地,双目赤红。
“愚民!愚民!”
数不清的东西丢上来,砸得他鼻青脸肿。
“停。”玉石相撞的清冷,现场蓦然安静了下来,虫民眼里恢复了些清明。
文什看着身后狼狈不堪的雌虫,淡淡道: “将阿尔及尔压下去,择日处置。”
很快有军雌上来,硬生生将那两道精神力钉拔出来,将雌虫压了下去。
阿尔及尔脚步虚浮,经过纳希时对方不动声色避让了半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
纳希是要将他推出去当挡箭牌!
想明白后他奋力挣扎着: “凭什么只抓我,他,还有那些贵族哪一个没有插手!”
文什冷冷看着他发疯,视线却紧盯着纳希。
阿尔及尔今天失了阵脚,走了下下签,他才能利用虫民处理掉他。就算雌虫自己,他的家族再如何显赫,得罪了虫众也很难安然无恙身退。
今天他动不了纳希……
冕下的职责卸下,文什走到了黑龙面前,医生在给它处理伤口。
虫崽哭得眼睛跟两个大核桃,见雄虫过来泪汪汪看着他。文什沉默着将虫崽抱起,大手放在他的头顶。
碧眼里倒映着奄奄一息的黑龙,伸出去的手微不可察抖着,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声后,如溺水者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黑龙突然睁了眼,雄虫还没来得及说话又重新合上,眼角一片湿润。
高台之上,白发雄虫深深低着头,一只手护着虫崽,一只手贴在黑龙身上。周身萦绕着一股郁气,让虫望而却步。
彼此对视,羞愧难当,虫民朝台上的向鞠了一躬,陆续离开了。
闹剧落幕。
深夜的圣殿灯火通明。
阿加纳抱着虫崽等在外面,焦急地往里张望。
紧闭的大门始终没有动静,室内,医生正在给黑龙处理腐烂的伤口,白骨森森,上药后缠上了纱布。
空气里刺鼻的血腥味,眼眸映入一片红。
处理好后医生告退,文什杵在那里许久。慢慢走了过去,盯着昏迷不醒的黑龙,抬眼露出赤红的眼角。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头蔓延,细长颈部血管凸显。
安静的房间响起一道喑哑的声音。
“……墨因。”雄虫垂着头,喉头艰涩不已。
我不该不信你……不该把你独自留下。
外面的阿加纳见医生都离开了冕下还没出来,抱着虫崽就想闯进去,手还没碰到门,雄虫苍白的面容出面前。
“冕下……”
“啊啊。”虫崽一见到他就伸手要抱。
文什沉默接过了虫崽,盯着一边的亚雌关切的目光,哑声道: “我没事。”
“雌君怎么样了?”阿加纳觑着雄虫的表情,小心翼翼询问。
“伤得很重。”
闻言亚雌眼睛红了,无比愧疚低下头: “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雌君。”
“与你无关。”文什说着,眼皮上的血管愈发清晰,声音轻不可闻,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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