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鸥岛
顾英羿拿文件的手一顿，蹙眉：“你说什么？”
梁睿哲要和沈郁回老家结婚。
这个消息把顾英羿脑子里炸的嗡嗡作响，他整个人都陷入片刻的气愤中，手里的文件被捏皱。
太过震惊了，顾英羿似乎从未想过有一天沈郁会和别人结婚，不，准确来说是他从没敢想过这个问题。
他和沈郁早就没有关系了，在他决定放手的那一刻，沈郁和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气忿？
第109章 梁睿哲死了那沈郁呢！
他已经决定放沈郁走了，在他让梁睿哲带走沈郁时，他就彻底失去了他。
没了自己的纠缠，他们两情相悦，要结婚不是理所当然吗？
顾英羿攥着文件暴起青筋的手慢慢松开，他的脸上尽是颓唐， 熟悉的心绞痛又开始钻心的疼起来，顾英羿并不想管。
他的声音有些无力和悲伤，刘助理听见他说，“知道了，用你的名义送份贺礼过去吧，以后不必再跟我汇报了。”
刘助理有点担心顾英羿，他身上悲痛欲绝的气息太多了，“顾总......”
“我没事，你出去吧。”顾英羿摩挲着手指，突然就想抽烟。
刘助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带门出去了。
顾英羿靠在轮椅上，他缓缓拉开抽屉，从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里拿出夹在中间的，被烧掉一角的照片。
还是那唯一的一张合照，只是照片的一角被火烧了，烧的是照片中沈郁的半个身子，顾英羿心疼地用手轻轻抚了抚残缺的边角，心中苦涩肆意蔓延。
他凝望着照片中沈郁的笑脸，“要幸福啊......”
窗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雨点噼啪打在窗户上，飘进来的雨点打湿了一小片地板，雨越来越大，顾英羿没有去关窗，任由冰凉的雨滴娑进屋内，整个夜空被笼罩在一片雨幕中，模糊又悲凉，顾英羿倚偻的身影在暗色的灯光下，愈发寂寥孤独。
............
次日，梁睿哲的家门被敲响，刘助理提了一个手提箱过来，那沉甸甸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刘助理彬彬有礼站在门口，梁睿哲看上去似乎比上一次见到要瘦很多，明明是个Alpha，身形却干瘪毫无生气，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如之前好。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梁睿哲温和的声音响起，“刘先生。”
刘助理回神，并未走进来，他把箱子放下，打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东西：“梁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们新婚愉快。”
梁睿哲扫了一眼，全是现金。
一个小小的助理怎么可能送出如此高昂的贺礼，不需要点明，梁睿哲就已明白。
也好，算通过考验了。
“梁先生，老家很多地方都需要用到现金，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可以带一部分在身上，其他的存进卡里。”
梁睿哲笑了笑，他把箱子推了回去，“多谢好意，礼就不收了。”
他拒绝的很干脆，是真的不会收，刘助理推辞了好几下，才不得不又将那一箱现金拎了回去。
刘助理走后，梁睿哲扶着墙喘气，他的身体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不堪重负，就连只是站在门口和人交谈了十几分钟而已，就喘的受不了。
他回客厅歇了好一会，然后在家里的冰箱，厨房的柜子里都看了一遍，清点家里所剩下的食材，最后在心里记下缺少的东西。
下午，他带着沈郁去了一趟菜市场，担心自己路上会被沈郁看出来有什么不正常，他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药。
他带沈郁买了很多东西，颇有一种过年囤货的感觉，两人在菜市场逛了一大圈，买的最多的就是速冻食品，都是沈郁自己可以简单做熟的食物。
然后梁睿哲又买了芹菜，猪肉，还有饺子皮，买的份量太多了，沈郁忍不住好奇问：“睿哲，我们，吃不完。”
梁睿哲手里拎着好几大兜东西，他的额头一头汗，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强忍住喉头的痒意，说：“没关系，吃不完可以放冰箱。”
“睿哲，郁郁拿。”沈郁伸手要够他手里的袋子。
梁睿哲给了他一点轻的。
还有一些小东西没来及买，梁睿哲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他咬牙一路强撑，从菜市场回来。
把食材都分点好，沈郁又把速冻的食品一袋一袋往冰箱放。
梁睿哲只歇了一会，便又围着围裙开始包饺子。
他买的食材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量。
晚上吃饭，梁睿哲只见沈郁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往他碗里扒拉，“睿哲瘦郁郁胖，睿哲多吃！”
梁睿哲心口一酸，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时间在慢慢倒数了。
“小郁。”梁睿哲叫他。
沈郁抬头看他。
“我过段时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过两天我的朋友会来接你，你乖乖跟他走，在他家等我回来，好吗。”梁睿哲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无意识捏紧了筷子。
沈郁露出疑惑的神色，“睿哲，要去哪？不可以带郁郁一起吗？”
梁睿哲摇摇头，努力装出正常的表情笑着拒绝，“不可以。”
沈郁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他一向听话乖巧，梁睿哲说什么他都会听，梁睿哲不带他一起，他也不让梁睿哲为难，“那好吧，郁郁会乖，等睿哲回来。”
梁睿哲心痛的不行，如果他是健康的，如果他去的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会带上沈郁。
可他就要死了啊，他去的可是阴曹地府。
梁睿哲提前联系了一家医院，等他安顿好沈郁，他就会过去，在那家医院等待最后的死亡。
这些他永远不会告诉沈郁。
“睿哲的朋友，是电视上看到的人吗。”沈郁低落的声音传来。
梁睿哲心里一惊，以为他不愿意去顾英羿那，忙问：“怎么了？是不喜欢那个人吗，还是不想去？”
沈郁犹豫了一下，慢慢摇头：“他是睿哲的朋友，也救过郁郁，郁郁不讨厌他。”
梁睿哲松了口气，不讨厌就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拖下去了。
“那睿哲，什么时候会回来？”梁睿哲是沈郁觉得最好最好的人，已经是当成亲人的存在了，比亲哥哥还要亲的那种。
他骤然要走，还不带上自己，沈郁的失落不言而喻，可是他从来不会主动给梁睿哲添麻烦，只是焉了吧唧的又问：“那睿哲，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他确切的想得到一个准确答案。
可惜，梁睿哲给不了。
“要很久很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但是一定会回来的，睿哲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梁睿哲撒了谎。
不得不对沈郁撒这个谎。
沈郁抿了抿唇，垂头丧气道：“嗯。郁郁会听话的。”
第二天早上洗脸，梁睿哲在卫生间咳嗽的厉害，他怕吵到沈郁，用毛巾捂住嘴弯腰低咳。
等他好不容易从咳嗽中缓过来，拿下手中的毛巾一看，上面全是血，毛巾都浸透了。
嘴里，鼻腔满是浓重的铁锈味。
梁睿哲把毛巾扔进垃圾桶，快速洗干净自己脸上的血，还有溅到洗手池上的，仔仔细细把浴室的所有血渍清理干净。
梁睿哲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上天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他将装着那条血毛巾的垃圾袋系起来，从客厅拿出来一个信封，而后出了门。
他走时沈郁并没醒，梁睿哲走到路上，只感觉头晕目眩，天和地仿佛位置调换般。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重叠，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又从鼻子里往外淌，一滴一滴滴在他白色的衬衫上。
红的醒目。
梁睿哲脸色惨白，身形摇晃，却又固执坚定地往某个方向走。
终于，他看见了邮件投递箱，他离信件投递箱还有几步路的距离，然后下一秒，他的口腔里吐出大量鲜血，人也倒了下去，随身的手机掉进一旁的下水道里。
路边的行人惊呼不已，尖叫声，嘈杂聚过来的脚步声，梁睿哲都听不真切了，他瞪大的眼睛盯着投递箱，手里的信件被血溅上。
视线在模糊，眼皮子好似有千斤重，黑暗慢慢吞噬着他，听觉丧失，梁睿哲抓着信封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天色渐晚，朦胧的月光洒在窗外的道路上，夜空缀着明亮的繁星，一切都这么的静谧。
沈郁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盯着门看，仿佛下一秒梁睿哲就会回来了。
时钟滴滴答答，时针慢慢指向了凌晨3点。
梁睿哲还没回来。
他从来不会这么晚回来的，梁睿哲真的去很远的地方了吗，可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一声呢。
等着等着，沈郁慢慢被困意侵蚀，陷入了睡眠。
............
第二天，顾英羿接到了某殡仪馆的电话。
“你说什么？”
“先生，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这封信件，上面留有您的电话，你如果认识死者，还请尽快来处理一下死者的后事。”
梁睿哲，死了？
不久前，一通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顾英羿鬼使神差的滑了接听，就听见了梁睿哲已经死了的消息。
梁睿哲癌症晚期，被路人送进医院后已经没了生命体征，他身上没能看到证明身份的证件，只有一个沾血的信封。
信封上写有收件人的地址电话，正是顾英羿的。
顾英羿还没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是假的吧，前两天梁睿哲还通知他要和沈郁结婚，然后今天就死了。
他死了那沈郁呢！
顾英羿匆忙赶去梁睿哲家，让刘助理去殡仪馆确认梁睿哲的尸体。
太荒谬了，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路上顾英羿手都在发抖，司机把他送到了梁睿哲的住址，顾英羿不顾自己的腿伤，撑着拐杖就往目的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