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月空
单尘不由看向穆平安,不知道他为何要瞒着师父,难不成又忘了?还是说穆兄有别的考量,不愿让师父担心?但超出常理的力量,师父为何这般问?
“你先歇息,爹晚点再来看你。”
出了燕归园,穆怜青对单尘道:“你日后好好看着穆平安,别让他有危险。”
单尘道:“弟子谨遵师父吩咐。”
穆怜青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下,他温润的面容覆上一层冷光,原本柔和的眸光此刻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单尘没来由地背脊发毛,只听师父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单尘。”
“弟子在。”
“有些话,为师以前从未对你说过,今日告诉你,你且听仔细了。”
“师父请说。”
穆怜青睨着他,道:“我原本看好的是你伏国皇子的身份,而不是你,你知道吧。”
单尘有种窒息感,通体生寒。
穆怜青沉声道:“今日对你所言,是对你给予厚望,这才把儿子交付与你,今后有任何关于平安的事,你要及时告诉我。”
单尘恭敬地道:“……是。”
想来应该是他一直和穆平安同行,师父现在知道了,以为他有所隐瞒……但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平安是师父的儿子!师父为何……
穆怜青等着他的下文,但见他只是低垂着头,没别的表示,便长叹了声,飘然而去。
单尘头一次见到师父这般语气说话,不知不觉拢了拢衣襟,他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却在入口处见到了熟悉的人。
“平安?”单尘见到穆平安的瞬间很惊喜,但转眼那份惊喜又被责任取代,他莫名有种见不得光的感觉,赶紧来到穆平安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往里走。
穆平安见他脸色不太好,道:“你跟我爹聊了些什么,去了这么久?他批评你了?我去找他理论去。”
“哪有,没什么,”单尘道,“倒是你,你不是回屋了么,怎么等在这儿?”
“我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园子里实在冷清,又想知道你在哪儿,便向人打听到你的住处,想去了给你个惊喜,但听说你没回来,所以就在门口等了。”
“什么惊喜?”
“我难道不是惊喜吗?”
单尘无奈道:“你是。”
“那不就得了。”
单尘所居的叶栖园,位于弟子居的北方,坐北朝南,风清雅致,屋内桌椅案塌一应俱全,皆为名贵的楠木、昆木所制,他点起明灯,燃起香炉,屋里飘散着淡淡的木香。
门一关上,穆平安忍不住勾住了单尘的脖子,亲上了他。两人一同倒在塌上,翻滚了几圈。
单尘:“别……”
“别什么?”穆平安起身,见单尘扶着凌乱的发冠,嘴角被吸得微红,神情有几分拘谨,他将头发散了下来,重新束起,穆平安忍不住接过他的手,替他挽起如缎的长发,戴上发冠,插上玉簪,重新审视这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
单尘道:“师父会不会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
“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
“他不同意关我什么事,前十八年没管过我,今后也别想管。”
单尘轻咬下唇:“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教导之情,而我却……”
“你却放任自己成了他儿子的心上人?”
单尘微怔,穆平安噗嗤笑出声,他牵过单尘的手,亲吻他的手背,放在了自己心口:“不用怕,一切有我。”
单尘感受到手心处胸腔内猛烈鼓动的心跳声,终于忍不住捧起穆平安的脸,吻上他的唇……
“咳咳。”听到那暧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藏在他袖中的云雀实在无法装聋作哑了,它很识趣地道,“要不,我走?”
穆平安从沉沦中回神,猛然想到于翎依兴许也在看,顿时兴致被打消了大半,他道:“我送它回去,你……晚上要过来吗?”
单尘心动了一刹,又马上抑制住了,摇了摇头,道:“你是师父的儿子,你的行踪以及与你打交道的人都在弟子们的关注中,你晚上来找我已经算出格了,我夜里去见你不太合适,但明日一早,我一定去见你。”
“那便说好了!”穆平安只想见他,他扯着单尘的衣襟,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却不能来陪我,以后可要补偿我。你生辰的时候,我可陪你了。”
单尘呼吸不稳,道:“我也可以陪你练剑。”
“我不要,我要另外的陪法,”穆平安不等单尘回神,用食指指腹碰了下单尘的唇,起身来到门口,“我饿了,回去吃饭,明日见。”
“好。”单尘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待他走后,单尘发热的头脑才缓慢冷静,他还是担心今夜平安会有出事的风险,躁动的心跳一直难以平静。
回到了清瑞园,穆平安怀揣着欣喜不想很快入睡,便在空旷的院子里走了走,往每间房间都转了一圈,又借着月色和夜灯,在院中欣赏了下能在夜里生辉的奇花瑞草。
古松、金桂东西而立,另有竹林清泉,流水潺潺,清风徐来,花香袭人。树荫下,石桌石椅,桌上刻有棋盘,两边角落上均有石碗,里头放着黑白石子。
穆平安坐在石椅上,自己跟自己对弈了一局。
来到书房,琴棋书画、纸墨笔砚均详备妥当,就像主人常在,从未离开。
穆平安不由感叹父亲的周到入微。
对着圆窗,面前长案上有道斫琴,穆平安坐在贴地的木椅上,信手空弹了一曲,曲中尽是婉转隐晦的小欢喜。
回到卧房,门窗紧闭,云雀总算从他袖中飞了出来。
一抹碧光闪现,于翎依的魂体出现在屋里,她抬手一挥,打下一道禁制,无形光圈环住整间房间,以至气机无法外泄,无人能窥视,她道:“没想到你是穆怜青的儿子。”
穆平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照样是我自己。”
于翎依道:“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身为显仙宗前宗主,为何不在显仙宗露面……”
穆平安道:“也没有奇怪,你想怎样都行。”
这话说得看似冷漠,但其实是穆平安的真心话,他确实可以做到对别人的事毫不关心,而且这些话于翎依先前不说,现在说,其中缘由,实在耐人寻味。
于翎依竟有点岔气,她不再端着架子,态度有些蛮横地道:“你姐姐走后,是我给你打扫的屋子、院子,你的镰刀是我擦的,竹娄是我洗的!”
了不起?
穆平安表情微怔,神色松动,语气缓和,有点紧张:“你想怎样?”
再冰冷的关系,在两年半的朝夕相伴下,都会冰雪消融,更何况在他被姐姐抛下,爹娘不闻不问的时间里,只有这位高高在上的前显仙宗宗主给他送过温暖,穆平安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翎依道:“当年害我被封印的人就在显仙宗内,带着我和云雀很危险。”
穆平安道:“所以呢?”
于翎依道:“所以你和云雀解除魂印,我带它离开,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吧。可以吗?”
云雀立马精神抖擞,头上的白羽都立了起来,眼神无比希冀,心情万般渴求,恨不得穆平安立刻马上满足前主人的要求。
穆平安看云雀期待的模样,一阵胸闷气短,觉得算了吧,这样不熟的白眼狼,永别吧!
他试着沟通脑海中的魂印,半晌,穆平安耷拉下脸,精神气也消了一截,语气干瘪,道:“两年多的相伴,按理说我应该满足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但是……抱歉,我才发现,没有修为,没有魂力,竟然连魂印都解除不了!”他出离的愤怒了!
“什么!?”云雀如招雷劈。
首先是在穆平安看来,解除和它的魂印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要求,其次是他没有能力解除……
穆平安一脸惨然地望向于翎依,摊了摊手,他也想,但他无能为力,这可如何是好。
于翎依一言不发,眉眼如冰雪雕成,带着万年不化的寒意,乍看很是不好接近。
想到她是帮自己打理家务把屋子打扫得纤尘不染的人,方才还挟恩图报的人,穆平安就有种幻灭感。
起初于翎依提出这话的时候,云雀心中不甚欢喜,可冷静下来,它骤然愣住。
会不会,于翎依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告诉它,魂印解除不啊。它的主人只能是穆平安,永远都会是穆平安,这已经是尘埃落定这辈子改变不了的事实。
穆平安也听明白了,他解除不了魂印,他和云雀是一条船上的,云雀放不下于翎依,也就代表于于翎依也在同一条船上。
而陷害了于翎依的人,就在显仙宗,这便是她不抛头露面,也不让云雀抛头露面的理由。
于翎依道:“显仙宗上位者中知道吞天雀的人不在少数,世间知道吞天雀是我灵宠的人更是不少,一旦暴露,你或许会有危险,所以……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些。”
穆平安干脆直说:“你要我怎么助你,或者说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于翎依没想到以他的性情,竟会在此等大事上如此豪爽。默了半晌,于翎依道:“现在,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穆平安心头一动。
于翎依道:“厄难体质二十岁大限。”
穆平安惊:“确有其事吗?”
于翎依无比严肃地道:“今日你需得万分小心,我会为你护法,至于能不能过关,就看到子时的这两个时辰了。”
穆平安道:“为什么是今日?”
就在这时,敲门声猝然响起,穆平安莫名一颤,后颈处汗毛根根立起。
朝辰宫膳堂到了下午便热闹起来。
灶炉滚烫,炊烟缭缭,十多位太上长老亲传弟子在里头忙活。
师尊那没有修为的小儿子回归了,据说这小儿子是传说中的极品厄难体质,自幼便在人迹罕至之地小心养护,没想到现如今竟被小师弟捷足先登给送了回来。
整个朝辰宫的人都辟谷,而少主却需要进食,因此近二十位弟子拿出学习术法的阵势来学习厨艺,试图做出点像样的菜肴,让这位少主有种宾至如归之感。
经过两个时辰的辛苦准备,终于做成了七菜两汤,置于食盒,十八位弟子起了争执,都想亲自去送。
“这回我去,下次你们再轮着去不行么!少主又不会只住一晚就走!”
“汤是我熬制的,熬了一个多时辰,我劳苦功高,就该我去!”
“不要脸!”
“要不抓阄?”
“好主意……”
“我去送吧。”有个冷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大师兄!”忙活的弟子见了钊姚,都藏起尾巴缩起身子,让出道来。
钊姚将竹箸放入食盒,合盖的时候手指轻轻一拧,一抹无色之气悄无声息地附着在筷子前端,眨眼融入竹筷中,再也无迹可寻。
既然是极品厄难体质,那么二十岁之前,都有可能因为不可思议的理由毙命,而没修为的人更是如此。
这饭菜乃是十九位师弟师妹共同的手笔,就算他下点东西在里面,最后也追究不到他头上。
师尊一向慈悲心软,只要他们诚心乞求,最后总能被原谅,毕竟他拜师至今千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师尊和亲儿子见面,要说感情,可能还没有跟他们亲。
钊姚不明白。
上一篇:只想做普通人
下一篇:顶级Alpha豢养的小蜜桃超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