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月空
穆平安见那挑着担的老头,顿觉熟悉。
这不就是他刚来镇上看到的,那身穿锦缎脚踩长靴卖红薯的大爷吗!
“是您啊!”穆平安想到不久前在沧琅县大街上和他对着叫卖土豆的老头,见这卖红薯的老头,不自觉感到亲切。
“怪老朽老眼昏花,阁下是……”这位大爷面露迟疑之色。
“我等皆是环音谷弟子,昨日才来浮石镇,今日才来拜访您,想向您打听浮玉山矿藏坍塌致死三人之事。”
镇长姓童名遮,闻言神色松然,道:“各位仙长远道而来,还请进屋喝口茶水。”
聂连枝问:“喝茶就不用了,我们只是来问问,不知那三人尸身何在?”
童遮道:“老夫未尽到镇长之责,害得镇上三人殒命,惊动环音谷,实在惭愧。那三人尸身火化,已经下葬了,不知各位仙长要那尸身有何用?”
“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事请教。”穆平安道。
“请教谈不上,诸位大可直问,老夫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阁下身为浮石镇镇长,想必很清楚此地豪强家族具体有哪几家,又在城中有怎样的家业吧,不知可否告知于我们?”
“这……老夫若说不知,便是有违镇长身份,若说知道,不知阁下此言何意?”
你若不知道我问的意思,又怎会好奇我所谓何意!穆平安口中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不知运来客栈是掌柜所有,还是哪一家族所有?”
童遮迟疑片刻,道:“这运来客栈,乃是西巷童家的产业。”
穆平安道:“西巷童家,跟您……”
童遮道:“那虽是老夫本家,但老夫跟他们早就不来往了。”
苏小舟道:“矿藏坍塌三人身亡,便上报了环音谷,但外商数人被生吞抢夺浮空石的事却未上报,这是为何?”
童遮很是惊讶:“那外商毕竟是外商,而且没有尸体留下,因此镇上都以为他们只是失踪,这生吞……不知是何道理?”
单尘便把李家李梦光出事,仅是一声闷哼,床边有点滴状的鲜血,他在房内出事,他的死士瞬间毒发意味着他瞬间殒命等事,讲与这位统管浮石镇的镇长听。
这也是聂连枝和苏小舟头一次听到全部细节。
苏小舟瞬间瞳孔微缩,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冷冷地打量着这位镇长。
童遮一脸愤恨,道:“这光天化日,岂能这般草菅人命!”
“是昨夜。”穆平安指正道。
“这,老朽住得偏远,镇中昨夜发生了什么,暂时也不清楚。”童遮道。
“此事并非头一次发生。”
单尘道:“妖物作祟,事发在客栈,是外商出事。妖物作祟,发生在矿洞,则是本地人出事。这妖物,倒很讲究,分得清谁是外乡人,谁是本地人。”
“谁的肉身可以吞,谁的肉身不能吞。”
童遮道:“这,老朽也……可能矿洞中也有外乡人出事,只是没有外乡人的妻儿前来闹事,老朽未了解仔细。”
穆平安见那想出去又因为门口被他们挡住出不去的年轻男子,笑着道:“这是您儿子?”
“正是犬子。”童遮道。
穆平安道:“李梦光失踪时,死士倒了一地,修士围在那儿看热闹,其中有个修士,如果我没看错,正是阁下这位大儿子吧。”
童遮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院子里蹴鞠的小孩不知何时进屋去了,原本正在绣花的妇人也放下手头活计,徐徐站了起来。
“老朽的儿子是修士,有问题吗?”
单尘诧异地看向穆平安,昨日那般混乱,他竟能看清当时那么多修士的人脸。
穆平安看向镇长,道:“所以您不可能不知道昨夜发生之事,为何撒谎?”
那白衣年轻人道:“我没告诉我爹,我爹当然不知道,”
童遮神色稍松,道:“惭愧,实在惭愧。”
穆平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镇长的反应不对劲。
穆平安道:“为何用本地修士伪装成环音谷弟子?”
童遮老眸睁大,满眼无辜:“您这话是何意?”
“无独有偶,”穆平安道,“如果我没猜错,目前在客栈落脚的修士,都是浮石镇本地人伪装的吧。”
童遮道:“这真是荒谬!犬子只是去凑热闹,其他修士是什么来历,老朽也不清楚!”
他被激怒了。穆平安微微眯了下眼睛。
“还敢撒谎!”苏小舟直接调动体内气旋,五指如勾,抓向那白衣年轻人的面门,但她只是动作骇人,实则并未用灵力,真若放在平时,就像同龄人间的你来我往。
然而,白衣年轻人在她出手的瞬间,立刻提起灵力抵挡,身形向后飞退,劲气如波四散开来。苏小舟瞳孔微缩,立刻身体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她抬手手掌,并起四指,利刃脱手而出。
绣鞋底的妇人抬手一挥,绣花针脱手而出,那绣花针连着线,瞬息袭杀至苏小舟面门处!
苏小舟侧身抵挡,绣花针立即转向,刺破了她的衣襟,拽着她拖行三丈,那老妇人抬手就要擒住苏小舟的咽喉。
一道铮亮的银光划破天际。
单尘一剑斩向细线,绷紧的细线嘭地一声,断了两根,苏小舟身体一松,颈下衣襟被割破,她迅速飞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寒芒。
这些人真打算对她下死手!
“师姐!”苏小舟喊道。
“您竟然隐藏修为。”聂连枝客气地用了尊称,“小舟,退下,你不是她的对手。”聂连枝祭出一截椿木枝,其上迅速催生出绿叶。
绿叶脱离椿木,飞叶如暗器般随风而动,聂连枝操纵风系术法,飞叶的轨迹无可预计。
叶如金刀,破空呼啸而至,每一片都有削金断玉之威,轻而易举将那穿过银针的细线尽数绞碎!
风起,漫天绿叶翩飞,不知不觉间,一片飞叶横在老妇人脖颈间,悄无声息地划破皮肤,一滴鲜血顺着皮肤淌下。
“雕虫小技!”老妇人察觉的瞬间,身形倒转,她手中一记拂尘,挥开了漫天的树叶,挡在白衣年轻人面前。
“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
“师……是,娘!”白衣公子迅速后退。
“聚灵境第十境?”聂连枝脱口而出。
“你知,你是……”老妇人目露骇然,浑身气势一凛,“元丹境又如何,此器绝非元丹一阶能抵挡!”
那拂尘细丝如针,苏小舟觉出此人修为,迅速侧身避开,可那拂尘却像长了眼睛一般,蜿蜒着朝着苏小舟颈项而去。
这老大娘以她这个修为低的人为诱!攻敌所必救。
单尘抬剑劈向拂尘,拂尘细丝分散开来,缠绕住银剑,将他拖拽至苏小舟所在处。
竟是以两人性命,来拦住聂连枝的攻击。在旁边看着的穆平安只觉险象迭生。
聂连枝生怕单尘有任何闪失,投鼠忌器,出手束手束脚。
就在这四人交战的时候,镇长一脸警惕地看着穆平安,后者只是随意走了几步,便避开了所有攻击可能招致的风险。
穆平安只是为了更好的观战,所有走了几步而已。
这样一来,思路都通了。
浮石镇镇民如此富饶,连布庄都用灵石做生意,那么灵石能买到的高阶法宝、神级仙珍,这里的人都应该消受得起。
无论自身防御、攻击之物,还是延年益寿,都不在话下。
他原本猜测那些目睹生死依旧麻木的修士是浮石镇镇民假扮的,而今看来,很有可能……
“住手!”穆平安喊道。
几乎是他刚开口,聂连枝便用椿木枝缠绕拂尘细丝,一股炽热的火焰自枝条处向外延伸,竟以椿木为柴燃起地火。
这一堪比天劫天火的烈焰,灼得拂尘绽放幽幽蓝光,抵抗地火侵蚀十分勉强,老妇人瘦皱的手微微发颤。
“太婆,你可太小看环音谷弟子了,我师姐的椿木枝源源不断,地火不绝,而你的拂尘只有一道,法器若毁,以你的修为,不是我师姐的对手!”苏小舟道。
“诸位若要伤害我儿,别怪我破釜沉舟,玉石俱焚。”老妇人催动拂尘,那拂尘上浮现出裂纹。
“既然穆少……穆兄说住手,那便到此为止。”聂连枝收起地火,护着单尘和苏小蝉,来到穆平安所在的空地上。
“镇长,打扰了。”聂连枝冷冰冰地道,“先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至于究竟是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在场之人心知肚明,这番说辞与其说道歉不如说震慑。
童遮目露怆然,神情凄婉,道:“你们走吧,如果你们想从老朽这儿找答案,请恕老朽无以为告。”
穆平安悄悄弯起唇角,方才“无独有偶”那句话问得有些冒失了,但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眼下镇长不松口,穆平安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单尘和苏小舟紧随其后,聂连枝殿在最后。
四人一道刚出镇长家大门,那门便在四人身后砰然关上。
苏小舟回过头来,很是不满地向着这四合小院哼了一声。
“果然没料错,”穆平安道,“镇长知晓此事,妖物能同时对浮玉山和镇上商贾动手,可能不只一只……”
“浮石镇不简单。”单尘道。
“浮石镇镇民也不简单。”苏小舟道。
“说来这妖物只在城中作祟,只对外乡人动手,矿洞之中反而安全。”聂连枝道。
“自然。”穆平安道,“毕竟浮石镇镇民靠这浮玉山浮空石矿为生。”
“那我们现在是回客栈,还是……”聂连枝道。
“回客栈。”苏小舟截断道。
穆平安道:“不。”
“原本以为唯一被排除在外免受其害的运来客栈,跟镇长是一伙的……而今看来,或许刚好相反。”
说来,他们刚去运来客栈,也是客栈小二直接提到了妖物祸害客栈之事。
而且最古怪的是,按照常理来看,若是客栈被妖物祸害过,当地居民避之唯恐不及,哪有趋之若鹜的道理。
原先的理由是凡人对修士刻在骨子里的憧憬与景仰,外来修士入住其他客栈,这才引得行商纷纷前往。
可那些修士却对李家家主之死无动于衷,很难说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凑数的。
再者,连镇长夫人,镇长儿子都是修士,浮石镇连客栈、布庄都是以灵石为货币,而众所周知,只有修士才以灵石为货币。
其他地方的人对修士憧憬算正常,此地反而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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