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感,丰成煜忽然抬头,黑眸瞥了他一眼。

秦宝立刻把视线移开,回答荣女士:“我去启南找我朋友了。”

这件事林教授也略有耳闻:“是那位准备做伴郎的朋友吗?怎么样,小宝,有没有找到人?”

秦宝摇摇头:“他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有可能来不了了。”

众人听了都有些着急。

丰成煜那边是请了舒鹤兰做伴郎的,秦宝这边也早就敲定了人选,伴郎临时来不了,他身边未婚的发小都是Alpha,Omega朋友里也没有和许棠舟身形相似的,还真有点棘手。

丰成煜和策划人匆匆说完,走了过来、

“安清言呢?伴郎礼服是他帮忙试穿的,尺寸应该没有问题,不用修改。能不能请他来作伴郎?”

安清言试衣服那天丰成煜并不在,情况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不知道他给家人都下了什么迷魂药,现在除了老爷子,连秦先生和荣女士也是一口一个“成煜”,亲热极了。

“成煜说得对。”荣女士道,“宝儿,咱们邀请安先生怎么样?”

秦宝也有这个打算,但是依旧烦得很:“人家也很忙的,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看他有没有时间。”

“嗯。”丰成煜道,“如果他也没有时间,我来想办法。”

话说着,人很自然地站在了秦宝旁边,牵住了秦宝的手。

在众人的眼里,不用换上相衬的服装,也自然是一对养眼的璧人。

秦宝:“……”

要这么演的吗,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对了宝儿,你的礼服修改好了,下午已经送到了房间,你快去再试一次看看。”荣女士说,“我看着这次没问题了,但总觉得衣领那里好像还是少点什么。”

秦宝的礼服是一套白色的,他本不肯,想要和丰成煜一样穿黑西服,但被老爷子吐槽“像两个黑社会碰头”,不然就是“保险同行培训集会”,遂打消念头。

婚礼邀请了许多政界人士,所以对款式、细节要求很严苛,衣领已经改动过一次,这次改的是袖边。

听荣女士这么说,林教授忽然道:“成煜,你上次送给小宝的生日礼物,那个水仙花的胸针,是不是正好可以用上?”

现场静了两秒,胸针被秦宝那么一摔,水仙花花瓣的边缘已经掉了一块。

荣女士迟疑:“胸针……”

秦先生本来在一旁和丰教授聊天,闻言道:“大方典雅,确实搭配。我收着呢,一会儿拿出来试戴。”

看来是修好了,荣女士松一口气,询问两人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丰成煜问秦宝,声音低沉,故意喊得暧昧:“宝宝觉得呢?”

秦宝面色如常,眯了下眼睛:“好呀。”

第33章

两家人讨论火热, 秦宝借口回房间去试衣服,实则在露台上抽烟。

眺望夜色中的庭院,小时候在花丛小路上奔跑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那时候他在这里捉过蝴蝶, 还和涂逸森单一鸣他们还在这里打水枪玩过真人CS。第一次偷着抽烟也是在这里, 不小心落了烟灰在下面的鸟笼上,害秦先生被老爷子一顿臭骂。

接下来, 他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能在这个季节肆无忌惮地待在这里了。

薄荷味入喉,刚抽了两口,丰成煜便来了。

“还有烟吗?”

秦宝熟练地从烟盒中抖出一支:“只有便宜货, 带爆珠的, 你抽不抽?”

很多人抽不惯这个味道。

“抽。”丰成煜接了烟, 叼在嘴上, “借个火。”

好好好。

犯烟瘾什么都不带。

秦宝腹诽,一手夹着烟,一手拨动打火机。

火苗窜起来, 温暖小小的一团,丰成煜低头凑过来把烟点了。

霎那间,几年前在餐厅撞见丰成煜点烟的那个蛊人的画面重现。

只是相比与朋友之间才会流露的随性, 在秦宝的面前的丰成煜似乎更加肆行无忌,动作还是优雅的, 却显得轻慢,让秦宝有点牙痒。

收了打火机, 秦宝重新看向露台下方, 吸了一口烟, 再缓缓呼出。

丰成煜拿出一个盒子:“秦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

秦宝知道那是什么, 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 蓝色丝绒衬托着水仙花瓣,精致大方,已经修复得完美无瑕。

他注视它几秒,随后便合上盖子随意塞进口袋,也不说要不要戴。

丰成煜移开视线,和他一起眺望夜色:“还在想许棠舟的事?”

这人没见过伴郎,却连名字都记得。

“嗯。”秦宝答,想起刚在门口发生那一幕,直接问丰成煜,“你刚才是不是偷听我和单一鸣说话了。”

丰成煜说:“没有偷听。”

烟雾中补了一句,“只听到了暗恋你的那一段,算不算?”

所以故意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很亲热吗?

这好像不属于“任何形式的出轨”范畴,秦宝没义务报备,丰成煜也没必要维护什么感情稳固的形象。

秦宝手臂压在栏杆上:“那是我发小,我们胡说八道开玩笑的。”

丰成煜不接这茬,只说:“下次再要去哪里,不要找别人陪你,找我。”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

几件事糅杂在一起,再加上那枚水仙花的胸针,听了这话,秦宝的心情特别差。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转过头,就着许棠舟说过的玩笑话对丰成煜挑衅道:“你吃醋啊,丰成煜?你是不是也暗恋我,要是承认的话,我勉强佩戴一下你的胸针也不是不行。”

丰成煜垂眸看他,道:“嗯,是。”

是什么?

是吃醋了的意思吗?总不会是承认暗恋。

不管哪一个,都让秦宝的心脏没出息地麻了一下。

白了眼丰成煜,秦宝转回去道:“切,你还真随便,为了好好结婚你什么都说,真以为谁稀罕。”

一支烟没抽完,蚊子就寻着人味儿来了。

秦宝将烟头灭了:“我先进去,你自个儿在这里喂蚊子吧。”

丰成煜背对着他,回了个:“好。”

走了几步,秦宝回头看着夜色中那道倨傲孤高的背影。

其实是落荒而逃的,才不是因为什么蚊子,只因为对方刚才那句意味不明的“是”,就足够让他心绪翻涌。

或许是因为对这种期待的不满,或许是因为步步紧逼的婚礼,前段时间的那些不甘、委屈还有别扭,好像都在这个时刻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忽然不想再带着它们往下走了。

“丰成煜。”秦宝毫无征兆地喊了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有过一点点喜欢你。”

丰成煜转回身。

手指尖的烟在夜色中亮起红色的一点。

秦宝的坦白很突然,再收不回。

他顿了顿,一口气说出来:“你肯定知道吧?丰楚那个大嘴巴,肯定早跟你通风报信过了,不然你也没那么理直气壮,才第几次见面就敢和我上床。”

他不是傻子,中间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这事不是哪一个人的错,是他主动释放过信号,所以才会让丰成煜误解。

都说出来了。

说出来不见得多容易,可是真的去做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说出来,心里的郁结不甘就消退许多,他又变成了那个无畏无惧的秦宝。

不管丰成煜会是什么反应,秦宝继续回房间去换衣服,但刚走到走廊的转角,丰成煜就从后面来了。

秦宝被他一把拉住,整个人都被堵进角落里。

走廊吊灯挂在头顶。

丰成煜的脸上有阴影,表情看不清,手指抓着秦宝的手腕:“刚才没听懂,什么叫有过一点?”

秦宝回:“就是只有一点点,而且现在没有了的意思。”

丰成煜的力气很大,抓得秦宝很疼,让他挣不开:“既然有过,那就再给点。”

秦宝有点恼了,眼神却坦荡:“给不了了,我不喜欢标过价的、硬塞给我的东西。”

少年人的喜爱和厌弃一样可恶。

一样抓不住。

“先跟你说清楚吧,我们结婚以后一切都按合约走,和谁出去都是我的自由。”秦宝清醒地争取权益,“总之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少管我,管好你自己。”

气氛一点点沉下去。

两个人的唇瓣靠得极近,随着秦宝的呼吸若即若离。

但谁都没有再往前,谁都没有再靠近一点。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识破狂乱的心跳,秦宝转身要走,身体却被丰成煜扳回去,紧接着,他只觉得下唇一疼,竟然被丰成煜咬了一口。

“可是我不介意你管我的事。”

丰成煜的语气听不出生气,反而逗小孩一样,听着令人不愉悦。

“你管一下我?好不好。”

唇上像过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