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六妖
白屋揉了揉红肿的脸,不知悔改,变态程度甚至变本加厉,成指数性增长,“说实话,打得我有点儿爽了,这个还挺上瘾。”
江野:“……”
他今天沉默的次数太多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管怎么样,他朋友中的变态,有点儿太多了吧?
送走这两位朋友之后,墨恩斯把江野抱起来,把他被茶水打湿的裤子脱下来,换了条新的。
他蹲下身,耐心地为江野系鞋带,“现在你还怀疑我吗?”
“什么?”
墨恩斯笑笑,他站起身,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俯视着江野,“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是个骗子,这很正常。”
“你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对你来说很有威胁的男人出现,说是你的未婚夫,你感到不安全,这都是合理的,不过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江野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墨恩斯的阴影之下,或许是角度问题,江野觉得对方愈发高大、强壮,正如他所说的,极具威胁性。
江野心脏砰砰直跳,但他很清楚这不是心动,这是很明显的恐惧,他开始后悔把陈乐他们送走了,那两位朋友留在这里,总比他和墨恩斯独处要好得多。
尔后墨恩斯突然低下头,亲了亲江野的唇角,“别害怕,明天警察会来找你录口供,处理车祸的事情,你可以跟他们讲你的顾虑。”
警察?江野有些意外,墨恩斯如此坦然,好像真不是坏人。
但保险起见,第二天见到可亲可敬的警察叔叔之后,江野还是第一时间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怀疑,然后警察就对墨恩斯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最后结果是,一切正常。
他是法国人,二十七岁,五年前来到环梦市,定居于此。
他的身份证明、护照、驾驶证等等证件全都没问题。他不是什么器官贩子,也不是人口贩子,总之不贩卖任何违法物品,就是清清白白但很有钱的艺术家。
“别瞎想了,有个这么在乎你的男朋友不容易,好好珍惜吧。”警察叔叔拍拍江野的肩膀,收队离开了。
江野只得留在这里养伤。
他的未婚夫确实很有钱,不止现在住的这栋别墅,隔壁别墅,还有隔壁的隔壁,都在他的名下,现在由管家和佣人打理。
墨恩斯让那两位护理师暂住在隔壁,方便每天过来给江野检查身体。
附近的邻居也特别友善,每次江野坐着轮椅出门散心,对面总有个正在修建草坪的老奶奶慈眉善目地向他问好,她会说:“小伙子,早上好。”
江野散完心回家的时候,她仍然在那里,手扶着割草机,笑着说:“小伙子,晚上好。”
江野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老奶奶总是在剪草坪。她家草坪的生长速度堪比韭菜,一茬接一茬,永远都割不完。
他无意间跟墨恩斯聊起了这件事,第二天江野发现老奶奶不剪草了,改种花了。
大概两个月后,江野打完了最后一针狂犬疫苗,腿上的石膏板也拆掉了。
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些底气,因为他能跑能跳,就算墨恩斯真是坏人,他也完全不怕了。大不了撒腿就跑,全国各地到处躲,江野就不信墨恩斯还能找到他。
在这里住了两个月,江野已经熟悉了别墅的构造,只有一个房间他没去过。
三楼右手边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墨恩斯从来不允许他进入。他说那里是他的工作室,也就是搞艺术的地方,外人进去了会破坏他的灵感。
江野就觉得很没谱,别人身上是有细菌还是有啥,还能破坏灵感?灵感是纸糊的吗这么脆弱?
但是转念一想,一个能住得起大别墅的艺术家,他的灵感可能真的很脆弱吧。
墨恩斯平时总呆在工作室里,除了吃饭睡觉陪江野玩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里面工作。
有次江野趴在门上偷听,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像是在用锤子砸某种硬物。
江野心里有些发怵,但愿他砸的是石头木头,而不是某个倒霉蛋的头盖骨。
第072章 只要里面没有人民,一切好说
江野最终还是决定趁墨恩斯不在,偷偷去他的工作室看看。
这个念头并不是没由来的,江野也不是冲动无脑的莽夫,他只是最近无聊看书时,无意间看到了一篇□□。
童话名叫《蓝胡子》,故事大意就是有个女孩子嫁给了一位长着蓝胡子的贵族,贵族告诉她家里所有的房间都可以去,除了地下室。
但某天女孩趁贵族外出时偷偷打开房间,发现里面吊着许多具尸体,全是被蓝胡子杀死的前妻。
江野难免将这个故事联系到了自己身上,神秘而富有的未婚夫,宽敞的房子以及一个不被允许进入的房间,这一切都太像了。
所以这个周末晚上,趁着墨恩斯不在家,江野独自来到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他往后看了看,确定身后没有人,天花板上也没有监控。
摸了摸自己,身上也没有容易掉落的东西,不会造成类似钥匙沾到血洗不掉的意外。
江野尝试拧动门把手,发现门竟然没锁,他很轻易地的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没开灯,窗帘也拉得很紧,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清香,有点儿像是刚砍下来的木头。
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江野看到房间中央竟然站着一个人。
他被这人吓了一跳,本能向后退了两步,拎起边桌上的装饰花瓶,手握住花瓶的长柄,警惕地质问:“你是谁?小偷?”
对方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光线太暗了,江野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身体轮廓。
那肯定不是墨恩斯,比他矮一些,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他一动不动,像个鬼影似的,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江野心里发怵,但又不愿意在陌生的闯入者面前落了下风,干脆把心一横,气势汹汹地走进去,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臂。
这一抓,感觉硬硬的,然后江野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多么搞笑的蠢事。这不是个活人,就是一个等人高的雕像。
他摸索着打开灯,看见房间中央的是一个米白色的木雕,和自己差不多高。
木雕旁的工作台上摆着许多雕刻工具,锤子、刻刀、凿子之类的,上面还带着木屑。
这应该是墨恩斯最近的作品,可能刚开始雕刻没两天,因为这个木雕还非常粗糙,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头发、五官、手指这些细节全都没有。
虽然雕像并不细致,但江野却莫名可以从它身上感受到一种美感。好的艺术品是能让观赏者自动补全的,江野一点儿艺术细胞都没有,却能想象出当它成型时那匀称的骨肉与英俊的五官。
这肯定能卖老多钱了,江野如此想到。
他绕着雕像走了几圈,上下打量着它,又曲起手指敲了敲。沉闷的声音告诉江野,这是实木,但具体是什么木料,他看不出来。
不过江野已经放心了,实木雕像比蜡像要好得多,这并不是说在艺术方面分了高低上下,而是木雕不会像蜡像那样,从外面看是逼真的人像,剖开看是逼真的人民……或者人民碎片。
恐怖片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桥段。
江野拍了拍雕像的屁股,夸赞道:“哥们,屁股挺翘。”
墨恩斯走到工作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江野正在调戏雕像,他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直到江野已经开始跟雕像比划身高了,他才抬手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
“?!”江野差点儿把魂吓飞了,墨恩斯走路完全没声音的。
江野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吓死我了。”
尔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里,于是赶紧找借口,“抱歉,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我好像听见里面有脚步声。”
刚说完谎江野就有些后悔,他不该撒谎的,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错误。他进来之后什么都没碰,什么也没有弄坏,除了刚才手欠拍了雕像的屁股,但它应该不会在意。
“有脚步声?”墨恩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江野,“你是说我的雕像活了过来,在房间里走路?”
“那不可能。”江野一口否认,“你应该相信科学,雕像怎么可能活过来,而且,它连腿都没有。”
江野指着雕像的下半身,那两条腿之间的木料还没有去掉,双腿还是粘连在一起的。
“我觉得可能是有猫跑上来了吧。”江野含糊其辞,“也可能是风声,我听错了。”
他往门口走去,眼睛盯着的鞋尖,很仓促地逃离现场,“你是不是要开始工作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身上都是艺术细菌,可能会破坏你的灵感。”
墨恩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经过自己身边时,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低头亲亲江野的脸颊,温柔道:“没关系,这个木雕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只是还没做好,不想让你提前看到罢了。”
“送给我的?”江野回头看看那一人高的雕像,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要一个雕像做什么。摆在家里怪瘆人的,而且也太大了,很占地方。摆在花园里,一下雨还会长蘑菇。
“好吧,谢谢你。”虽然这并不是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但江野还是很礼貌地道谢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好困,想睡觉。”
墨恩斯向旁边让了一步,绅士地伸出手,“请便。”
江野马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墨恩斯靠在门边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最开始还是普通的走路声,没一会儿就跑了起来,逃命似的,嗒嗒嗒地顺着楼梯下去,不见了踪迹。
墨恩斯无奈地摇头苦笑,他望向不远处的雕像,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眼中流露出痛苦而内疚的神色。
他拉过一张折叠椅,坐在雕像旁静静地看着它,一整晚都没有离开工作室。
江野自从出院以后就睡在客房里,他不愿意和墨恩斯一起在主卧睡觉,墨恩斯也没有强求,所以江野完全不知道墨恩斯昨晚在做什么,第二天吃过早餐之后,便打电话约陈乐出来,在市中心的咖啡厅碰面。
“我想找个工作,然后在外面租个房子。”江野坐在桌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两颗方糖,“你有什么好建议吗?你开音乐会还缺不缺保安?”
餐桌对面坐着乐师,还有死乞白赖非要跟来的白屋,他正在把玩乐师的盲杖,把它折叠起来又甩开。
他的位置靠近过道,甩开盲杖时很阻碍交通,而且还把一条腿伸到了外面,好像桌子底下容不下他的大长腿。
但店里没人说他,店员端着咖啡和点心来来去去,对他的不道德行为视而不见。
乐师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和墨恩斯住在一起吗?”
“我不想一直住在他那里。”江野踟躇地捏着手指,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在外人看来,墨恩斯无疑是个完美情人,他英俊、富有,而且很温柔,又有耐心,情绪非常稳定,从来不会对他生气,但江野却总是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感,这种感觉就像老鼠看见猫,猫看见黄瓜,黄瓜看见擦丝器一样,是刻在骨子里没有理由的。
“你最好还是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你们都已经订婚了。”乐师轻声劝说着,“他可能也不愿意让你搬出去。”
正说着,店员端来了一杯抹茶拿铁,放在桌上。这是乐师的点单。
白屋顺手把杯子推到乐师面前,又抽了根吸管,却不急着递给他,而是用牙齿轻咬了一下吸管前端,才放进他的杯子里。
目睹一切的江野发出嫌弃的声音:“噫……”
乐师虽然看不见,却精准地从杯中拿出吸管,利落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平静道:“白先生,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想扇你,请你要点儿脸好吗。”
白屋单手托着下巴,侧坐着,嗤笑起来,“怎么了,搞一点儿小情|趣都不可以吗?你不懂什么是间接接吻?”
“我和你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只是在性骚扰。”乐师神情愈发冷漠。
“……”白屋突然坐直身体,尔后上身前倾,单手撑在座椅上,脸几乎贴近了乐师的耳朵。
他脸上仍然挂着笑,但眼神却变得很阴森,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小怪物,江野已经失忆了,那你说当初大人许下的承诺还算不算数呢?”
乐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知道白屋在说什么,曾经江野想方设法为自己求来了墨恩斯的庇护,但现在他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墨恩斯还会不会履行当初的约定。
江野感觉气氛变得很怪,这个花花公子白五身上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和他曾经在墨恩斯身上感受到的很像。
他不安地往前凑了凑,“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