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六妖
白屋那张妖媚的脸上带着几分阴森与凶狠,粉红色的眼珠仿佛沁了蛇毒,“你是什么级别,我是什么级别,谁准你质问我了?按照规矩,你得跪着跟我说话。”
他力气很大,而且毫不留情,大手拽得乐师头皮生痛,但乐师从来不会屈服暴力,反而会立即反击。
他抓起盲杖,狠狠地向下一插,噗嗤一声,盲杖前端精准地捅穿了白屋的脚。
“嘶——”白屋抽了口冷气,松开了乐师,向后退了一步。
乐师利落地转身就走。
白屋把盲杖抽出来,甩了甩上面的血,“哎,这个你不要了?”
“恶心。”乐师头也不回地丢下两个字,但是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了。
白屋坏笑着张开手臂,“回心转意了?如果你现在趴在我面前摇摇尾巴,我也不介意原谅你一次。”
“……”乐师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不,我只是想问你,江先生说的黑影是什么,也是Bug吗?”
“这个嘛,不太可能。”白屋摸了摸下巴,思索着,“我没有在环梦市创造不符合人类常识的东西,漏洞不会无中生有,那应该只是江野的噩梦吧。”
……
江野躺在墨恩斯腿上,听着地铁高速行驶发出的轰隆声,昏昏欲睡,但他并没有睡,怕再陷入那样的噩梦。
他转了转头,挣脱墨恩斯的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去看他。
墨恩斯笑道:“怎么了,不睡吗?”
江野摇头,他冷不丁地问:“你知道江北是谁吗?我刚才梦到的。”
“江北?”墨恩斯仔细思索片刻,“是地名吗?”
“嗯……确实有点儿像,不过我感觉更像是人名。”江野苦恼地皱起眉,“但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墨恩斯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慰道:“那就别想了,只是个梦而已。”
江野还是有些在意,他坐起身,拉开背包拉链,看见里面有块吃剩一半的面包。
所以他应该是坐在地铁上吃面包的时候,吃着吃着睡着了,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
江野把面包拨到一边,又拿出了那本《金牌销售是怎样炼成的》。
当这本书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时,江野微微睁大眼睛,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
这本书有着很明显的弯折痕迹,在江野的印象里,自从买到这本书之后,唯一一次把它弯折起来,就是几个小时后前他听到隔壁车厢有奇怪的声音,于是把书卷起来,当作武器拿在手里。
那根本不是个梦!
第081章 于是就结婚了
江野猛地坐起身,因为动作过于突然,差点儿撞到墨恩斯的下巴。
墨恩斯有些讶然:“星星,你怎么了?”
“那个鬼!那个黑影!”江野慌乱地比划着,语无伦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件事情。
墨恩斯却只是平静着注视着他,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施加了一定的重量,“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只是个梦。”
“……”江野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再次地、时隔多日地,在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种令人胆怯的寒冷,危险的气息如同冷雾一般顺着脚踝慢慢爬了上来。
所以江野闭上了嘴,堪称温顺地趴回到墨恩斯腿上,乖乖地闭上眼睛,“抱歉,我可能有点儿太紧张了。”
墨恩斯笑了下,抬手抚摸着江野的头发,手指轻捏他柔软的耳垂,“你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艳阳天,对于江野来说是双喜临门,首先他的工作转正了,并且签下了第一笔订单,有个有钱人一次性从他这边买了三套房子,江野拿到了两万元的提成。
他看书上说做房地产销售很苦很累,大多数新人前几个月可能一单也开不了,只能拿微薄的基础工资,可江野却没感觉到辛苦。
另一件喜事,结婚典礼终于提上日程,墨恩斯已经订好了场地,听说那是一座艺术气息浓厚的古典城堡,差不多是环梦市最浪漫的地方,很多人都会选择租借那里的宴会厅来举办婚礼或是成人礼。
而墨恩斯更是大手笔,直接把整座古堡都租了下来,整整一个月。
他的意思是婚礼过后,他们正好可以在古堡度个蜜月,江野当时正趴在茶几上写请柬,闻言便抬起头,“我们要在本地度蜜月?不去外面吗?其实我想坐游轮出海。”
“这个季节海上还很冷,你想出海的话,我们明年夏天去好吗?”
“……好吧。”江野低下头,继续写请柬。
烫金的香槟色请柬上,所有信息都已经印好,只差填写客人的名字,江野邀请了陈乐和白五,还有几位熟悉的同事。
他认真地把这些人的名字写在请柬上。
江野的字说不上好看,但也不算丑,他写字有点儿像学生,一笔一画都很深刻,横平竖直的,非常清晰。
但这种小学生般的字体不太适合印满玫瑰暗纹的华丽请柬,江野只好向墨恩斯求助,顺便偷看了对方的邀请名单。
墨恩斯邀请的人比江野多很多,他远在法国的父母、亲戚,还有许多朋友。
江野看着这长长的名单,眼中冒出几分惊讶。
墨恩斯笑着打趣,“怎么了,想不到我会有这么多亲友吗?”
“嗯…确实有点儿意外。”
因为墨恩斯给江野的感觉,就是那种遗世而独立的。在看到这份名单之前,江野从未想过墨恩斯和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有着如此深切的联系。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江野翻到名单最后一页,并没有看到类似的名字。
墨恩斯温和道:“我是独生子。”
“哦,这样…”
一周后,江野在婚礼上见到了墨恩斯的父母:一位风度翩翩的法国绅士和一位举止优雅的美丽贵妇人。
他紧张地跟在墨恩斯身后,去和对方打招呼。墨恩斯的父母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温柔,他们轻而易举地接纳了自己这个异国的同性爱人,尽管墨恩斯是他们的独生子。
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一切都很和谐又美好,在宾客们祝福的目光下,墨恩斯牵着他的手穿过层层叠叠的白玫瑰花门,走过洒满花瓣的长长红毯,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父正站在台上,微笑着等候。
江野走上台阶,注视着台下的每一位宾客。
神父正在讲述着一对新婚夫夫应当遵守的誓言以及该履行的责任。
那些话很长,很复杂,江野没仔细去听,反正上台前墨恩斯跟他说了,他只要在合适的时候说一句我愿意就可以了。
江野就悄悄观察着台下的人,他忽然发现在宾客席最后面,有一个空座位。
那个空座位和其它座位一样,米白色的藤椅上缠绕着玫瑰藤蔓与白纱,江野以为有客人中途离席了,他默不作声地数了一下人头,三十六个人,和名单上的数字一致。
可为什么会多出一个空椅子呢?
江野百思不得其解,这家收费高昂且经验丰富的婚庆公司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江野隐隐感觉应该有人坐在那个椅子上。
没错,应该有人坐在那里,这个人对江野来说很特殊,特殊到必须来参加他的婚礼。
“江北…”江野下意识喃喃着这个贸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名字,他开始感到头痛了,连带着胃部也一阵一阵的抽搐。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某个地方很空虚,似乎有一块重要的东西被强行挖走了。
他按住心口,手指死死抓住做工精良的黑色礼服,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墨恩斯就是在这时拍了拍他,轻声提醒:“星星,到你了。”
江野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神父正微笑地看着他,宾客席上的所有客人也都在看他,无形的视线像网一样交织缠绕,落在江野身上。
“江先生,你愿意与他结婚,从此之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坎坷或是顺遂,都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吗?”
“……”江野迟疑了一下,墨恩斯轻捏着他的手心,“别害怕。”
江野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愿意。”
宾客席掌声如雷,神父张开双手,“那么两位可以交换戒指了。”
墨恩斯单膝跪下,将婚戒缓缓推入江野左手无名指,然后低下头,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
江野恍惚地看向宾客席最后面的空座位,一位身穿浅蓝色长裙的女士走过来,坐在了那里,并与旁边的同伴交谈起来。
她的裙子上有一道不显眼的红褐色污渍,大概是不小心打翻了红酒,刚去卫生间处理了一下。
江野又数了一遍宾客,三十六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原来刚才是自己数错了,江野如此想到,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婚礼结束后,墨恩斯亲自送客人们离开,江野没去,他躲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食指勾住领结往下拽了拽,又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呼吸终于变得顺畅起来。
他看着左手上的戒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就这样结婚了。
结婚戒指和订婚戒指很像,都是飞鸟意象的铂金戒身,不过钻石的位置有所改变,从飞鸟的咽喉转到了面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闪闪发亮的明眸。
江野抚摸着戒指,回想着婚礼上的誓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与墨恩斯白头偕老。或许可以吧,江野并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既然已经结婚了,他便会忠于这段感情,承担起自己作为男人该负的责任。
再说句令人羞涩的话,江野是有一点儿喜欢墨恩斯的,他的长相对江野来说确实格外有吸引力。
只是这话不能明说,免得让人觉得他是个见色眼开的玩意儿。
江野擦干净手,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客人们已经走了,偌大的古堡变得空旷而静谧,辽阔的庭院中百花盛开,麻雀在枝头上跳跃。
他们将在这里度过一个长达二十天的蜜月,江野对这栋古堡建筑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据说有三百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极尽奢华。
江野沿着走廊向前走去,穿过一个又一个大理石拱形门廊,墙壁上挂着年代久远的油画。
人们好像凭空消失不见了,墨恩斯也不见人影,江野怀疑他可能送父母去了机场,心中难免有些恼火。墨恩斯应该叫上他,两人一起送长辈去机场,现在这样搞得他好像很不懂事似的。
江野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的客厅,这时候天已经黑了,高处的水晶吊灯亮了起来,光线像花瓣一般沿着天花板向四周散开。
他搭着扶手,踩到最后一个台阶,忽然听见啪唧一声,脚下传来踩水的触感。
江野低下头,看到脚边有一滩像石油一样的、黑色的粘稠液体。
他微微一怔,这些液体让他回想起地铁站的黑影,和那天一样,液体在地板上形成了一种被拖拽过的痕迹,向前方延伸而去。
江野没有犹豫,抬脚顺着这痕迹追了过去。他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推开门,看到了一条向下的楼梯,狭窄而黑暗。
石油的痕迹在这里消失了,地下室阴冷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发霉的陈年尘土。
那味道实在是令人不愉快,而且长时间不使用的地下室会有缺氧的风险,江野踟蹰了几秒,最终咬了咬牙,扶着冰冷的墙壁走了下去。
他最终在这里遇到了那只诡异又神秘的黑影,甚至墨恩斯也在,陈乐也在,白五也在。
这个场面让江野大脑几乎宕机,他完全不能理解面前发生的事情,但他仍然具有本能的反应,迅速熄灭了手机的光,侧身躲在一根支撑柱后面。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