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条海鱼
陶岫完全不知晓年轻人的震撼与挣扎。
送完水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套间内的实验室里观察土壤样本记录数据,之后便舒舒服服坐在他新买的人体工学椅上,打开电脑慢慢敲一份招聘启事,一边开心地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
间或和他那位医生好友发发消息,听对方吐槽下医院科室领导的狗血八卦。
他的日子一直这样安稳、普通而幸福,他爱这座城市,喜欢这份工作,他对一切都非常满意和知足。
如果可以,他希望不要发生任何意外来打断他幸福平凡的生活。
但生活向来逆反,越不想要什么,什么就越来得猝不及防。
下班后,陶岫很容易便发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夜间的A市市中心浸在霓虹灯的海洋里,高楼大厦此起彼伏,路上车水马龙,到处是往来的行人。
熙熙攘攘的人流里,陶岫一手插着风衣口袋,一手拎着装了晚饭的塑料袋,他散漫地走着路,边头疼地暗自叹了口气:今天要赶不上他在追的电视剧直播了。希望至少能赶上球赛直播。
走过一个路口时,他毫不犹豫地拐进一条小路。
小路越来越深、越来越黑,他的步子也越来越大,身后的脚步声也如影随形般越来越急!那充满恶意的视线越过人群、如有实质地钉在他的后颈,让人头发麻。
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他终于停下步子,踩着垃圾箱利落爬上前面那面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墙壁,接着非常干脆地跳了进去。
动作时,不知怎地,他下意识将手护在了自己的腹部。
脚步声似乎犹豫了下,还是跟着爬墙跳了进去。
刚进去就见那个青年随手在墙后的院子里拽住一个人、躲在对方身后睁大眼睛指向他:“警察同志我要报案,就是他在跟踪我!我怀疑他要对我实行抢劫!”
那声音简直清澈坚定得像个大学生!
负责路上跟踪副本核心收集信息的玩家1号一时之间懵得厉害,他不可置信地道:“你、你竟然报警??”
开什么玩笑他还以为这个核心要展开副本,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来收集信息的!
结果他竟然报警?!
陶岫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那不然呢?”怕这个跟踪狂看到派出所跑掉,他还专门选了跳墙进派出所!
玩家1号被传送过来后第一次感觉眼前一黑想晕厥,他瞪大眼睛指着陶岫,“你、你、你”了半天,警察同志一脸鄙夷地看过来:“你什么你啊,跟我走一趟吧。全胳膊全腿的一小伙儿,怎么尽干这丢脸的事啊?”
接着他看向陶岫:“放心,你已经安全了。跳墙的事算你形势所迫,之后做个笔录我们了解下情况,就能走了。”
陶岫十二分真诚地点头微笑道谢。
……
做好笔录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快九点,陶岫舒展了下身体走向地铁站,接着乘坐三号线回到了金色传说小区。
陶岫住的小区地段很一般,从小区硬件设施看也普通至极,但这里是A市都市传说般的网红景点,甚至连电视台都专门来做过节目。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有外地游客在小区门口打卡拍照甚至搞直播。
“家人们激动吗!我已经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小区门口!这里的奇迹到底是真实发生还是虚假炒作,让我们先来采访下小区居民!”
“大爷,听说这里十年前是个开发商卷钱跑路的烂尾楼小区,结果一夜之间装修完成不说连水电燃气都自动通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遛完一只金毛回家时被拦住的大爷对着镜头了下头发,自豪地道:“我们小区可有灵性咧!”
主播连忙追问。
大爷侃大山的瘾上来了,牵着狗绳背着手故作高深道:“嘿这说来话就长了,且听我慢慢道来......”
陶岫经过时笑了下,悄咪咪挥手和那只拽着绳子朝他摇尾巴的狗子打了个招呼,才往小区里走去。
很快走到他住的6号楼,电梯下来,门打开,便碰到了3楼独居的老奶奶拎着保温饭盒要去22号楼给外孙女送便当:“我们囡囡上高三,我就想着给小孩儿做点吃的让她明天带,乌鸡汤,有营养!”
陶岫弯了眼眸扶了老人一把:“很香。”
奶奶听了称赞笑得牙不见眼,陶岫这时微不可查地抬起另一只拎着塑料袋的手,轻轻碰了下墙壁。
苍绿的眼眸如萤火般燃起一秒,整个空间瞬间如波浪线一般起伏了一瞬,下一秒,老奶奶消失在这里,出现在22号楼女儿家的门前,随即,门铃自动响起。
很快有人开门把老人迎进去。
半天反应不过来的奶奶:“……咦?”一定是她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了。
……
6号楼的陶岫像是什么都没做一般,开开心心回到了家。
吃过饭后,他很快洗完澡,换好睡衣,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等着深夜的球赛直播。
手机不断响起消息进来的声音,陶岫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的医生好友和他侃侃而谈他喜欢的球队有多牛逼要陶岫和他一起支持,一到球赛季那家伙就这样,陶岫都懒得点开看。
球赛开始前,体育频道正在播深夜娱乐新闻,报道有人煞有介事地声称A市昨晚下的雨是黑色的,也有许多人出来反驳明明就是正常的大暴雨,为了节目效果主持人特意请专家化验雨水,化验结果表明那就是普通雨水。
陶岫打了个哈欠,趁机起身去拿零食,拿完才恍然想起,他今天因为被跟踪,竟然忘记买啤酒。
看球赛怎么能不喝啤酒!
他伸了个懒腰,再自然不过地来到杂物间门前,心里默念着XX路便利店旁小巷,推门而入后,他便来到了附近寂静的街道,一家24小时便利店就在他旁边。
很快他从便利店出来,拎着几罐0酒精冰镇啤酒认命地步行回家,一边在心里漫不经心地吐槽:怎么人家多啦A梦的任意门就包回程,他做出来的玩意儿就只能单向呢?
因为一些原因,他彻底发挥能力的范围仅限那个小区,只要离开小区,也就那扇门有点用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至少他不用去挤早高峰了,可以直接通过那扇门上班。
还是挺有幸福感的。
虽然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拥有那些力量,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大家不一样,但没关系,那些差异也可以带来幸福感——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这样他就没必要排斥。
陶岫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一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
与此同时,6号楼1201室内,吊灯大开,电视机里,球赛直播已经进入广告倒计时。
4号玩家悄无声息地现身在这方空间,就像凭空出现一般。他的手中拎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砍刀。
他曾经是个杀过人的赌鬼,靠赌博走到现在,通过3号和1号反馈的消息,他大胆判断,这次副本的核心极大可能是个普通人。
虽然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认为一个普通人是核心,但只要干掉他,就有大量诱人的收益,他就赌赢了。
更何况他还为自己留了砝码——他和那些小白玩家同伴不一样,他来之前已经达成条件获得了系统的【赐福】,他有瞬移的力量。
虽然等级只有level 1,但是足够他在这种E级副本里保命。
这样想着,他警惕地环顾这栋空无一人的房子,寻找着核心的踪迹。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卫生间两侧紧紧关闭的两个房间里:他判断其中一间是核心的卧室,对方大概率就在里面。
几秒后,他选择了左面的门,握上门把手时他兴奋地想,这次如果赌赢了他就有筹码去闯等级更高的副本,说不定有一天能去赌赌最终极的深空之渊,那收益可真是不敢想——
叮铃咣当,门突然像要崩溃一般晃得摇摇欲坠,锁芯传来“咔嚓”一声响,门最终还是被磕磕绊绊打开。
门里是一片安静无限的漆黑,深不见底,静到极致,就仿佛那里根本不存在空间。
男人只是看了那黑暗一眼,便仿佛失了魂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还未来得及惊恐,身体便已经承受不住自动碎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一秒后,三只长满倒刺的血红舌头争先恐后地从那扇门里挤了出来扑向血肉里的黑色手环,手环“咔”地一声裂开仿佛发出了某种可怖的哀嚎,很快就被三只舌头吞噬。
接着,舌头们又将那血肉、气味连同砍刀一起舔舐得干干净净,地板霎时间变得比洒过84消毒液还干净。
“砰”地一声,所有舌头收回,门风吹得被合上,就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几乎就是下一瞬,大门从外面打开,陶岫拎着啤酒回到家,刚好赶上球赛开始。
他喝了半罐啤酒、吃了一些零食,开心地享受了整场比赛,简直不能更满足。
看完后他又洗漱一遍,才进入右面的门舒舒服服上床睡觉。
第二天八点二十分,他照常醒来,三十分钟冲个澡并换好正装,接着精神饱满地站在了杂物间门前,心中默念着地址,面带微笑推开了门——他新的美好又平凡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下一秒,他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第2章
陶岫觉得天都塌了。临上班前,他的门坏了。
他连续三次打开门,门那边都是同一间陌生房间。
黑漆漆静悄悄的,似乎拉了窗帘没开灯,屋子的主人不是还在睡就是已经去上班了。陶岫只能看清脚下那一小片靛蓝的华贵地毯。馥郁奇异的冷香迎面扑来,让人有些晕眩。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迟到了!
自从上班以来,他第一次迟到啊!
现在也顾不上检修这扇门,陶岫抽抽嘴角“啪”地一声合上它,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家,接着体验了一次比晚高峰还要可怕的早高峰。
来到植物园后,果然已经有一批客人等在那里,陶岫忙打开植物园的门,接着启动各种机器。
一切完成后,他将自动门票机里的门票5元金额设定成半价2.5元,算是今天开业迟到对客人的赔偿。
等到客人终于开始入园后,陶岫正要松口气,手机却嗡地一声响了起来。
来自霞光路派出所。
很快接起后,那边响起了昨天为他做笔录的警察声音,他的口吻不知怎地有些凝重:“陶先生,是这样,昨天跟踪你的人,你还知道更多信息吗?”
陶岫一怔,照实答道:“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警察接着道:“那人我们查了下,那家伙身上有案底,他几年前因为入室行窃被记录在案,后来直接人间蒸发。”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说话疯疯癫癫的,但是,从他的口供来看,他极大可能还有同伙,陶先生,我们会继续查下去,你最近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们。”
陶岫一怔,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来,认认真真道:“多谢,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陶岫单手托腮对着电脑发呆,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遇到一个跟踪狂正常,但是,他不懂他一个普普通通遵纪守法的市民怎么会招惹一个团伙。
看来雇植物保育员的同时还得暂时雇个保安,这件事影响到客人就不好了。
于是,陶岫在电脑上敲出第二份招聘启事,又在招聘平台点击发布,随即换好工装戴好橡胶手套,带着工具箱走向植物区。
今天植物园的情况依旧一切正常,中央区的白色玫瑰花依旧异常妖艳地在阳光下摇晃。
要说有点违和的地方,是他又见到了昨天的年轻人,只不过他今天并未上前搭讪,也并未参观,只是抱膝缩在一个角落里,时不时朝他看过来。
虽然有刚刚警察的提醒,但陶岫倒是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便也并未胡乱猜测自己的客人——毕竟,他的植物园回头客并不少,每个人放松休息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陶岫因为惦记着门的事情,破天荒打车回到了家。
进了家门换掉鞋脱掉外套,他就直接拎着工具箱站在了杂物间门前。
叮当晃啷修了一阵,他心里试着默念一家花店的名字,接着利落地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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