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条海鱼
乔之安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他看着陶岫,瞳仁里浮起点悠远又模糊的怀念,他道:“还有件事,供花合同签过后,徐染秋应该会联系你和一家五星级酒店对接,那就是这次峰会召开的地点。那家酒店是我们家的。”
陶岫以为对方要叮嘱什么:“所以?”
乔之安坦率地直视着他:“嗯……我当年就是从那家酒店被绑架到外面的。”陶岫应该只知道他被绑架后的事情,不知道这些细节。
陶岫瞳孔一缩。
连一旁默默观察两人关系吃瓜的女医生都讶然一怔。
乔之安:“自从那次绑架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家酒店。不过这次的峰会,我应该也会去参加。”
他耸耸肩:“人不能总是逃避一直客观存在的心阴影。”
总要去直视它。
更何况,就是因为那次绑架,他才和陶岫得以相识成为朋友。
一直无法面对的话,他人生的珍贵记忆就会一直缺失一部分。
沉默半晌,陶岫弯了眼眸:“嗯。”
……
乔之安离去后,女医生便带着陶岫去做各种检查,每一项都顺利做好后,她叮嘱道:“虽然目前各项检查结果都很好,但之后每个月也要按时来做检查哦。”
“宝宝发育的各个阶段都要关注,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陶岫:“好。多谢。”
女医生这才将陶岫送出办公室。
……
离开医院时已是傍晚,陶岫抱着霍斯玩偶,打车回到了家。
打开家门的一瞬,陶岫眉角一抽:
只见杂物间的大门洞开,无数深蓝触手自那漆黑的空间里乌央乌央涌出来,几乎要填满整个客厅。
馥郁浓郁的奇异冷香迎面扑来,几乎让人晕眩。
在被回家的邻居发现前,陶岫利落地踏进家里合上门,又去合上窗帘,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将玩偶放在一边,有点无奈地笑了下,吐槽道:“拜托你注意点啊,被邻居发现你的存在的话会很麻烦的。”
那些深蓝的触手像是在回应他的叮嘱,铺天盖地向他涌来,亲昵地将他缠绕在中心、仿佛在撒娇,有冰冷的触手覆上他微微隆起的腹部,仿佛在感知里面那个融合了他们骨血的、正在成长的生命。
陶岫无比真切地感知到,那个小生命正安安稳稳睡着、好好地成长着。
陶岫觉得很痒想挣开,却被旁边的玩偶抱住了,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在他耳边沉沉响起,口吻却因着不是完全体而稍显怪异:“亲爱的。所有的我、都听到了你见到小家伙儿时的心情……”
“我们在忍耐、去到你身边……”
一条深蓝触手缠绕着青年纤细易折的脖颈,托起了对方秀气的下颌,仿佛就要探入那柔软的口腔,玩偶的声音在另一边喟叹一般深情地响起:“宝贝,我真的很想你……”
那一瞬间,仿佛是本体在透过寄托了一缕意识的玩偶在告白。
陶岫一怔,不再挣扎,任凭自己沉溺于无数触手冰冷亲昵的爱|抚里。
青年被包裹在无数触手中央,浅浅的红意渐渐漫上脖颈与脸颊,他轻轻抚上玩偶滑稽的脸颊:“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无法被唤醒。”
“但是看过你和小朋友之间的感应后,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青年轻轻抚上腹部,垂眸笑了下,苍绿的瞳仁温柔又明亮:“等他(她)出生了,你才会醒来,是吗?”
刚刚在玩偶中显化的本体似乎已经消失无踪,玩偶只是抱着青年深情地呢喃:“亲爱的……”
陶岫无奈地笑了下,捧起玩偶的脸颊、亲了口上头的那朵小花。
……
第二天是周一,陶岫结束了休假,照旧带着小八去上班,徐秘书按约送来了新合同。
陶岫利落签完后,徐秘书提出带他提前去看下酒店的环境:“这样有助于您搭配鲜花。按您方便的时间就可以。”
陶岫工作一向认真,没多犹豫便答应下来,和对方约好了今天下班后的时间。
很快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陶岫先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八先回家,自己则按照约定去了那家酒店。
很快到达后,陶岫看着酒店富丽堂皇的装修稍微惊叹了一下: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奢华的酒店了!
这座酒店位于繁华的市中心,几乎算是A市的地标性建筑。
而且安保比别的五星级酒店还要严苛很多。
陶岫环顾四周微微皱了下眉:他真的有点想象不到,乔之安作为酒店主人的孩子住在这里,怎么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绑架。
正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推着餐车自电梯出来,经过陶岫时不小心撞了下他肩膀。
陶岫一怔,那人已经转过身来朝他诚恳地低下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面容白净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天然无害,甚至有点宅和呆。
他似乎是新来的,连制服都不怎么合身,过长的衣袖将他的手腕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脸愧疚和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请您千万别投诉我。”
陶岫温和地笑了下:“没事。”
年轻人朝他粲然一笑,镜片后的黑色眸子有什么在隐晦地沉浮,他道:“您人真好。”
说罢便推着餐车离去。
几乎他前脚刚走,另一台电梯便“滴”地一声停在一楼,来接陶岫的徐秘书自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依旧一身精英味,只是眉宇间不知怎地有些恍惚。
他像是强打起精神,亲切地对陶岫笑了下,道:“抱歉久等了,开会的大厅都在顶层,我这就带你去。”
陶岫点点头进了电梯,一路上行里,陶岫观察着徐秘书眉宇间更加明晰的阴云:上午对方来植物园送合同时还好好的,难道会议策划突然出什么问题了吗?
涉及到别人公司的事情,陶岫并未多问,楼层到达后,他很快在徐秘书的介绍下和酒店经及别的员工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去认认真真观察会议室的风格和布景。
很快有了搭话的思路后,他正要离开,徐秘书又出了意外:工作时向来高度集中的他不小心用裁纸刀割破了手。
陶岫看着对方手指那道流血的口子眨了下眼,道:“我要去吃晚饭了,你要一起吗?休息好工作效率才高,你说对吧?”
毕竟其他员工都去吃饭了,只有徐秘书留下检查细节。
正在捏着眉心的徐秘书一怔,他无奈地笑了下,许久才将手缓缓放下。
他边利落地用创可贴包了伤口,边道:“抱歉,让你见笑了。走吧,我请你吃饭——请别拒绝,毕竟我们现在算是临时同事关系,关系好的同事之间互请吃饭再正常不过了。”
陶岫一笑,道了声:“好。”
……
酒店离那家汉堡肉便当不过两三站的距离,陶岫便干脆带着徐秘书去了那里。
赵璨璨上学去了,现在不在,热情招呼他们的是老板娘。
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很快上桌,徐秘书闻着温暖的饭香、感受着周围温馨的用餐氛围,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即使手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也觉得好太多了。
他吃了一口美味的肉饼,笑道:“很好吃。多谢你拉我出来。”
陶岫喝了口柳橙汁,弯了眼眸:“也多谢你请我吃饭。”顿了下,他问道:“是会议策划出什么问题了吗?”
徐染秋苦笑着摇摇头:“工作很顺利。是我的私事。”顿了下,他长叹一口气,感慨道:“因为私事影响工作,我也是堕落了。”
陶岫吃着饭菜的动作一顿:如果是私事,那就不方便问了。
对面的徐染秋却并未介意陶岫是个只认识不久的外人,他常年打工,没什么私人关系,很少能碰到像陶岫这样让他舒服的人。
他现在真的需要倾诉。
于是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陶岫,道:“陶老板,你应该和少爷很熟。那你应该知道,他十五岁的时候,曾经被绑架过,就在我们刚刚离开的那家酒店。”
“绑匪在深夜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从酒店绑了出去,并要求天价赎金。但即使得到了一大笔钱,绑匪也依旧没有放人的打算,不管乔家如何恳求许诺放人后的好处,绑匪拿到第一笔钱后也坚决要将人撕票。”
“乔家动用了整个A市乃至全国的所有关系,也根本找不到绑匪的下落。”
“正当乔家绝望的时候,少爷突然好好回来了。直到现在外界都不知道少爷到底怎么回来的。”
陶岫瞳孔一缩,面上缓缓浮起点严肃的神情:“你的烦恼,和乔之安被绑架的事有关?”
徐染秋点了点头,垂眸叹了口气:“但我知道,少爷是怎么被从酒店里绑走的。”
陶岫蓦然睁大了眼睛。
徐染秋继续道:“这要从更久之前说起。”
“当年乔家长期持续资助过一批孤儿院,我和我那时的朋友在的孤儿院也是其中之一,我们都是被资助者。”
“当时乔总和乔夫人为了教育少爷,亲自带着他去了每一家孤儿院慰问。在我们在的孤儿院里,我和朋友第一次见到了少爷。”
那是个被富养长大、有些骄纵却并不坏的孩子。
“也是巧,我和朋友刚好和少爷是同年级,又很瘦很小,可能乔总和乔夫人看到我们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就经常将我们接到乔家,一开始是和少爷一起吃饭玩耍上私教的课,后来我们干脆便在乔家住下了。”
“我们更大一点的时候,乔家甚至说会收养我们。我很开心,也很感恩,不管怎么看都是乔家改变了我们的人生,我那时下定决心要回报他们。”
“但我的朋友,却开始嫉妒……”
……
听到这里,陶岫缓缓握紧了筷子,后面的事情似乎不难猜到……
徐染秋平静又痛苦地看着陶岫:“是的。那时因为绑匪和李行里应外合,少爷才会被绑架。”李行就是那个嫉妒的少年。
“后来绑匪落网,李行却不知所踪。也有办案警察猜测他已经死了。”
“这件事乔家并未声张,知道的人很少。夫人说,如果公开了这件事,那么舆论会影响很多被收养的和未被收养的孤儿。”
“虽然这件事本身和我无关,但我却一直很痛苦,对乔家有种深重的歉疚。直到这两年,才稍好一些。”
“可就在刚刚,”一向冷静性的徐染秋面上浮出某种割裂一般的疑惑:“我、我好像在那家酒店看到了他!”
“又或者没有?我们擦肩而过,我转身他却已经没了影子,我立刻去查了那个地点那段时间的监控想要报警,可是监控却显示,根本没有人和我擦肩而过……”
……
一瞬沉默。
那些情绪似乎对徐染秋影响很深,他在说话间不知不觉抠掉了手指上的创可贴,上面的口子鲜血如注。
陶岫眉头微微皱起来,苍绿的眸色难得有些冷,他问老板娘要了创可贴和碘伏,利落地将徐染秋的手指处好。
随即他温和又坚定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乔之安去那家酒店。”
徐染秋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朝陶岫感激地笑了下:“真的多谢。”他没有证据——或许那真的是他的幻觉,可他根本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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