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扇九
“哦,还是说,你想趁机上位,干脆让我动这趟手?”
“祁哥!”
成六完全傻眼,不可置信地望去,双手微微发抖。
他下意识要靠过去,确定对方的生息,然而,却有道身形比他更快。
“治珩?!”唐究惊恐地看着男人,扑上去就要从温子曳手上夺回来,比生死关头还要焦急,“你怎么能把他带出来!他这个样子,失去冷冻舱根本活不了多久!你会害死他的!”
伸去扶人的手指穿过兽人的肩,唐究怔了怔,抬眸看向笑吟吟的青年。
“这是……”
“全息投影。”
温子曳作证似的举起双手,缺乏支撑后,男人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完全违反物理规律。
唐究:“……”
紧随其后的成六瞧见这一幕,简直暴跳如雷:“你骗我?!”
“别这么激动,代理首领。他的确还活着。”
温子曳淡淡道,“动动你的脑子思考一下,全息投影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他真的死去,我劝你和你的手下全都收手。”
“看见刚才的反应,还不明白吗?”
他指向身边有些僵住的瘦弱男人,冷声说:
“唐究不是你们的仇人,而是救了祁治珩的恩人。恩将仇报,这就是芬里尔的规矩吗?真让我眼界大开。”
成六被他说得挂不住脸,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咽了半晌才质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敢擅闯芬里尔?”
“擅闯?”
仿佛听见什么笑话,青年微微笑了一下,“不是你请我来的么?”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叶温,何时交易行的行长。”
他转头对上唐究的眼睛,笑意染上几许温度,“当然,更常用的名字是……温子曳。”
“唐先生,久仰大名,幸会。”
第154章 三人行
“叶温?”
“温子曳……”
“小曳!”
三道惊呼异口同声地响起。
异于其它两人的疑惑和复杂, 余其承十分惊喜:“你来了!”
温子曳看见他,目光也不由自主变得柔和。
上下将人打量一番,他点了点头:“嗯,看起来没被人欺负。”
失散的人里, 论最让他牵挂的毋庸置疑是祁绚;但要论最让他担心的, 肯定是余其承。
他既没有蓝行和祁绚的武力值, 也不像许忱思虑周详, 还傻呵呵的对谁都怀抱善意, 带着世家大少爷未经风雨的天真。在有些地方, 光这点就足以致命。
不过好在,人找到了,没出什么事。温子曳脸上微笑不变,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你……”成六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完全糊涂了, “他……你们到底谁才是叶温?”
温子曳一挑眉,余其承则心虚地咳嗽起来:
“这个……误会, 误会嘛。我也是顺水推舟……”
这下成六总算明白过来,合着是自己人搞错对象了。
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生气继续打吧,挂念着祁治珩,更忌惮对方莫测的手段;化干戈为玉帛吧,想到刚才不幸阵亡的弟兄们, 又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好半天,他都杵着一动不动, 憋得脸都红了。
还是几个老伙计看不过去,安顿好下属,收拾完残局, 过来拉了拉他:“代理首领,你冷静点。祁哥的事情或许还有蹊跷……和他们谈谈吧。”
“……我知道了。”
成六长出一口气,转过身,瓮声瓮气地说,“跟我来会客室。”
*
四人对面而坐,相顾无言。
包扎成粽子的成六喝了口茶,总算是冷静下来。他清清嗓子,拿出首领的气势看向唐究:“说吧,祁哥究竟怎么回事?”
唐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温子曳:“你去过了?”
“意外发现。”温子曳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地下生态园,点点头,“里边的东西我都看过了,这么多年……辛苦了。”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过男人,从那张憔悴的脸到清瘦身形,再到皮肤枯槁的双手。
——那是长期直接触碰放射性物质造成的,即使讨巧地利用了湖洞,也要先将装置打造好。
这和唐落秋给他们看过的照片很不一样,满身沧桑,乍一看根本认不出来。
唐究当上研究员时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放眼联邦,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倘若在他醉心的领域深耕,到今天,恐怕早就成为学术大师、联邦杰出贡献人物,名利双收了。
可现实却是,这位卓越的研究员,刚刚洗清身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耗费了百年青春,不惜一切代价去探究雀巢的秘密,最后甚至只能龟缩在条件艰苦的下水道,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经历的变故、个中辛酸,又怎会是短短“辛苦”二字能概括的?
听到这句话,唐究却摇了摇头,掀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
倒也不是不辛苦,但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不后悔,并不需要别人同情或者安慰。
“你们在说什么?”被无视的成六不爽插嘴,“去过哪里?什么东西?别打哑谜!”
“没事,”余其承宽慰他,“我也听不懂。习惯就好。”
“……”习惯个屁!
眼见这只暴脾气的兽人又要发火,温子曳没有再绕弯子,直切正题:
“芬里尔是你和祁治珩建立的?”
唐究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我、治珩、治吟,我们三人一同建立的。”
“等等,你在说什么鬼话?”成六忍不住反驳,“芬里尔是祁哥带领我们创办的,跟你、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有什么关系?”
唐究转向他,罕见地沉下脸色:
“治吟也是你们的‘祁哥’,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这……怎么可能……”
唐究说:“祁治珩、祁治吟,他们是双生子,从外表看几乎一模一样,能力也不相伯仲,有心伪装时,旁人很难看出差别。”
“那个时候……”他眼神有些恍惚,“治吟说,一个集群的首领最好只有一个,方便权力的集中。所以,他在外时一直以他哥哥的名义行动,尽量避免两人同时出现。”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他早就想好要那么做了。”
温子曳从他苦涩的语气里察觉到端倪,稍稍坐正了,轻声问:
“当年,被‘夺舍’回到北星域栽赃你的人,其实是祁治吟,对么?”
“……对。”
唐究闭了闭眼,“不过,它们以为那是治珩。”
温子曳蹙眉:“可是,记忆……”
兽人被吃掉后,记忆也会被鸠人攫取,方便伪装才对。
为什么会弄错?
他不禁想到宿驰宿骋那对碧目狮兄弟,他们也是双胞胎,调换了身份后,同样没有被发现。
难道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瞧出他的疑惑,唐究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学说假设,因为同卵双生子由一个受精卵发育而来,所以他们的精神力天生相互纠缠。”
“我们发现,当双子的一方还存活时,死去的另一方精神力不会逸散,而是会回归同胞身边。这样一来,鸠人得到的记忆就会缺失最重要的部分,而它们的攫取本就是碎片化、不连贯的,往往也发现不了问题。”
“于是……”
唐究双手交叉,握紧,眼皮垂了下去,“治吟假装成治珩,做了一个局,故意前去送死。”
“为的就是让那些家伙发现契约消失,从而相信……相信我已经死了。”
他深吸口气:
“只有我死了,它们才会放心,放弃追杀。毕竟一只并不通晓科技的兽人困在这里,根本翻不起风浪,而把失去兄弟的玉脊雪原狼逼得太紧,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他的牺牲,让芬里尔迎来了长达百年的喘息余地,也让我顺理成章地躲了起来,假装真的死去。”
“——这些,都是发生在我们刚来到K-210星时发生的事情。”
唐究再度看向成六:
“所以你才会觉得,芬里尔是治珩一个人拉起来的组织。因为后来,只有治珩还能出面。”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黑狼已经完全懵逼了。
“玉脊雪原狼?祁哥难道不是白狼种吗?”
他有些眩晕,虽然芬里尔打着神话巨狼的旗号,自封为下水道的兽人之王,可他真没想过自家大哥是货真价实的王族啊!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
记忆?夺舍?鸠人?契约?追杀?
他怎么一个词都听不懂?
“你说的都是真的?”成六不可置信地看着唐究,“你和祁哥、祁哥们,都是外来者?为什么玉脊雪原狼会出现在联邦?你们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