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成犬 第27章

作者:扇九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星际 玄幻灵异

祁绚看着他,蓦地迟疑起来。

——他要杀掉温子曳吗?

可是,温子曳没有对他开枪。

即便到这个时候,温子曳也仍然不想杀他?为什么?这个人到底怎么想的?他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思绪隔了一层雾,模模糊糊的,祁绚知道自己不太对劲,这是种很奇怪的感受,就像理智和感情割裂开来,变成了完全由情绪操纵的怪物。

他应该杀了温子曳的,祁绚想,心底因强烈的威胁感而不断躁动,催促着他拧断手底下脆弱的脖颈。但他不明白,他好像还不想动手。

他掌心用力,将温子曳的挣扎全部按下,雪白的大理石,就像雪白的玫瑰花瓣,大少爷不知被硌到哪里,痛得一哆嗦,眼圈静悄悄红了。

青年动弹不得,金丝边眼镜在之前的追逐战中碰掉了,他仍还睨着细长的眼眸,带着放不下的盛气凌人,却又因处于弱势,显得格外柔弱可欺。

就像之前在回忆里看到的样子,脆弱、可怜、懊恼,有一点孩子气的迷惘。

……很漂亮,祁绚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知道自己喜欢温子曳的这幅模样。

因为这是他所知道的,有关温子曳唯一可以确定的真实。

真实的感受模糊了攻击的欲.望,不知怎么,祁绚肺腑中忽然燃起了另一簇有别于愤怒和不屈的火。

这股火苗似乎也出于某种本能诞生,烧得细微如涓涓流水,隐而不发,让他不知不觉地感到焦灼、干渴,下意识舔了舔发痒的牙根。

祁绚低下头,凑在温子曳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獠牙没入皮肤,渗出鲜血,可这样也得不到满足。

手腕和腰际被不自觉攥紧的尖锐指甲划破,温子曳的身体在他怀里绷紧,发出一记沉闷的痛哼,浑身冷汗。

“你真是狗吗?!”

温子曳气得发抖,抬眼却对上祁绚湿漉漉的眼睛。

分明在使用暴力,那双眼中却逐渐浮现出茫然。

他似乎放弃了杀死自己的念头,温子曳作出判断,这很奇怪,他无法理解,祁绚究竟怎么了,想法变来变去,好像失去理智一样?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冲动不安?

据温子曳这些天的观察,对方的行动大部分都趋于本能。

这是祁绚在冰原星长年流浪养成的个性,让他如同野兽,敏锐,直白,忠诚于欲.望。但他骨子里,却又有着幼时王庭生活留下的教养。

事实上,祁绚比他脾气要好,在生存必要的冷漠背后,其实有些心软,之前不小心伤到他时还会心虚、愧疚、甘愿接受惩罚。

仔细想想,就算对标记环的来源怀抱怨念,按照温子曳对他的认识,应该会耐下性子观察,从细枝末节中找出各种佐证,然后过来质问。

望川狼那样明显的挑拨,或许能蒙过别人,可又怎么会蒙过直觉敏锐的祁绚?

除非……他的状态不正常。

打斗过后,白天燃起的怒意和憋闷随着宣泄消散,身体的疼痛又带来了清醒,温子曳终于有空冷静地思考个中关节。

脖子上厮磨的尖牙给了他解释,想通的那一刻,温子曳抛弃教养,骂出了一句脏话。

——血毒!

他怎么现在才注意到?祁绚的状态和望川狼发狂的样子明明异曲同工。那只望川狼在咬人时,还释放了牙槽里的毒素!

这种血毒是供望川狼本身使用的,对人类无用,所以温子曳才会忽略过去。现在回忆起来,它对普通兽人也效果很浅,可血脉越近,越会受到影响。

祁绚和他同属狼种,血毒用在他身上,可以说效果和本身也差不多了。难怪一开始明明还很正常,越往后就越听不进人话……

继肩之后,颈上又是一痛,中断了温子曳的思绪。

“少爷,我不杀你了。”

还是觉得难耐不安,祁绚不得章法地熬红了眼睛,雪白的尖耳和尾巴全都钻了出来,毛茸茸地蹭过温子曳的下颌和腰腿。

他支吾着,懵懵懂懂,“但你要教我,为什么我会这么热?你对我用了什么联邦的科技吗?”

温子曳一愣,指腹碰到他发烫的皮肤,陷入微妙的沉默。

半晌才深沉地说:“嗯,所以你先放开我,不然就等着被热死好了。”

第22章 下赌注

水声哗啦啦地淌。

带着寒气的水流从头顶淋下,打湿了发丝和皮肤。

祁绚身上古怪的灼热被浇灭了些,他喉咙里发出暗沉的咕哝,有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像只被捋顺毛的小动物。

可他的眼睛实在和小动物的无害相差甚远,瞳孔倒竖,呈现出极强的侵略性,目光一错不错地锁住对面的青年。

温子曳被看得一顿,不悦地抬了抬眼皮:“还没清醒?”

祁绚模糊地应了声,嗓音黏稠,仍下意识地直直盯着他。

事出从急,温子曳把人好说歹说地骗到浴室泡冷水澡,还没来得及拾掇,衣衫破损、眼镜也没捡回来。

肩颈的咬痕已不再往外渗血,透过破损的衣衫凄惨地暴露在空气中,手腕和腰侧青青紫紫,像刚刚遭受过一场凌虐,样貌狼狈得自己都嫌弃。

但温子曳发觉,祁绚似乎很喜欢他这幅样子,也许是瞧上去破破烂烂的,没了威慑力,大大降低了神经上的警戒,转而将血毒带来的狂躁演变为其它东西。

……比如说情.欲。

不过,温子曳琢磨了一下,祁绚究竟为什么会对他兴起情.欲?究竟是被哪一点刺激到了?只单纯是毒素作祟吗?

他倒不为此害羞、或者尴尬,生理性的东西在书面就可以得到解释,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只觉得有些新奇。

温大少爷的追求者不少,男女都有,但还是第一次有谁直白地表现出这种欲.望,而他居然不感到厌恶……当然也不喜欢就是了。

温子曳打量祁绚在冷水冲刷下耸来耸去的尖耳,还有因躁动摆来摆去的尾巴。

他的契约兽显然没有被普及过性教育,对这种事情非常无措,天然地追逐着感官,却又对本能不明所以。

想到刚刚那句“联邦科技”的问话,温子曳差点被逗笑了,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这么纯情?兽人应该比人类更忠诚于身体才对。

唇边弧度的嘲意太明显,祁绚再不懂,也清楚是在笑话自己,他很不高兴:

“你骗我。”

温子曳看他又威胁似的露出犬齿,挑了挑眉,收回笑容,淡淡地说:“我哪里骗你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联邦科技。”祁绚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的理智终于在冷水源源不断的冲刷下回来几分,又不是傻子,很快就察觉到不对。

温子曳“哦”了声:“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

他那副料定了自己无知的表情实在让人火大,祁绚现在一招惹就上头,携着浑身湿冷走到温子曳身前,不由分说拧住他的下颌。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吗?”祁绚蹙紧眉,不太确定地,“这说明……我想交.配。”

粗鲁的字眼,却被他用分外冷淡的语气念出来,颇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荒谬感。

“哈哈哈哈哈……!”

温子曳到底没忍住,笑得祁绚十分困惑。

他本就半信半疑,对这种事情半知半解,不然起初也不会连许少爷来长乐天看他的目的都瞧不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交.配是为了繁衍,冰原星上有类似行为的兽人都是男性和女性,他偶然撞见过几回,到联邦才晓得男性也会对男性做。

但温子曳笑得太厉害了,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的答案是不是错得离谱。

祁绚莫名觉得有些丢脸,好像哪里被看轻了,只有加重手指的力道,逼大少爷因吃痛不得不停下。

温子曳皱了皱眉:“讲不过就挥霍暴力,知道在联邦,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四个字叫恼羞成怒,三个字叫不要脸,两个字叫野蛮……”

祁绚不在乎:“有效果就好。”

他没有文明社会的羞耻心,温子曳多少也已经习惯了,话锋一转:“其实你没说错。”

“什么?”

“你想‘交.配’啊,答对了。”温子曳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或者用学术一点的词来形容,你这个样子是‘发.情’。”

他主动朝祁绚凑过去,气息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对方一直压抑着的、又急又重的喘息,挑拨地低语:

“祁绚,你对我发.情了,知道吗?”

这不可能,祁绚立刻否定。

他怎么可能对一名人类的男性、怎么可能对温子曳?

但铁证如山,温子曳肩颈的牙印是最无可反驳的证据。

祁绚一垂下眼,就将伤痕看得一清二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之前他死死压制着大少爷,为所欲为的画面。

唇齿紧贴着的皮肤温暖又柔软,隐约带着热可可甜蜜的香气,让他很好奇尝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咬下去的时候,血腥浓郁,没有想象中的滋味美妙,但耳边隐忍的呻.吟让他觉得也还不错……

稍稍一想,他竟然又燥热起来。

祁绚惊慌失措地松开手,温子曳只觉眼前一花,白发青年就又回到了冷水里,做错事了一样低着头,任水珠从湿成一绺一绺的发梢滚落。

他皮肤极白,面颊和颈上的血色十分显眼,反应跟黄花大闺女似的,愣是有种委屈巴巴的感觉,让温子曳调戏得非常有成就感。

他心里被可爱到了,于是不计前嫌地原谅了自家契约兽的僭越,笑眯眯地问:“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很难以置信?觉得非常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祁绚抿住嘴唇,神情难看地点头。

“很正常,因为你中了望川狼的血毒。”

接着,温子曳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血毒的作用,末了不忘贴心地知会道:“望川狼的牙槽里除了血毒,还有解毒的血清。等许凝把那家伙送过来就没事了,在那之前,你就乖乖呆在水里。”

“……”

温子曳没空等他慢慢消化,解决了第一个问题,他雷厉风行地开始解决第二个问题。

“你对我太不信任了。”

紧盯那双漂亮如同宝石的眼瞳,温子曳说,“虽然有一部分血毒的原因在内催动,但事态会爆发成这样,说明你心底确实潜藏着怀疑。”

祁绚没有辩解。

对他的安静,温子曳还算满意,这代表祁绚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控制住情绪,逐渐能听进去话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虽然我很生气,但鉴于你初来乍到,不安也可以理解。作为合格的主人,我觉得我有必要夺回契约兽的信赖。”

“……标记环的事情。”祁绚抬起头,轻声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温子曳承认得痛快,“那是温家研发的科技,没什么好隐瞒,我之前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既然你很在意,不妨再和你说的清楚一点——温家就是靠这东西发家的。”

祁绚的眸色沉了下去,但他忍住发怒的冲动,继续听了下去。

温子曳望着他:“不过,我说我讨厌它,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