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汐若东篱
“哦哦!当然是鸿渊、花裳、花想和我啊。”明华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算了进去。
而这次,四个人来了三个。
江洛云和崇元的神念同时沉默了,两个直脑子还恍恍惚惚地停留在字面的理解上。
“诛魔殿那两个老祖……哦,不对,是一个老祖,也勉强算是宫主大人信得过的人吧。”明华还在掰着手指头细数。
“兄长摆脱你带我出来玩,是因为天鼎你熟吗?”江洛云问道。
“不熟啊,”明华有点同情地看着江洛云,实话实说道,“宫主大人只是不想你去,怕你捣乱!毕竟夜海家……咳,这里有宫主大人的仇人在。若是可以的话,宫主大人应该会将我刚刚描述过的办法,一样不落地用在那家人身上。”
血脉相连的仇,又岂是那么轻易能报的。
江洛云没有那么时间去感慨,他觉得自己应该试着换位思考一下,把自己放在陷害夜玄凌的角色的位置上,什么是自己坚决不能做的,那就是对付一定要做的:如果我是那个恶人,我多年设计,终于让夜玄凌走到了高位,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跌下神坛,幻心石的幻境可以扰乱他的心智,现在这件事没有成功。那么天心石已经将心智尚且齐全的夜玄凌引来了,断手足之策能用吗?当然能的,手足断了,也能达到乱其心智的目的,更何况难得的主外的鸿渊和主内的花裳都来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岂能浪费。所以……所以……
所以,如果汇聚天鼎峰的所有势力,能达到断其手足的目的吗?不,不能这么简单的做,谁也不知道现在看起来被压制了境界的夜玄凌还有多少修为,一路走来都不曾掩盖痕迹,一定是有所依仗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打散他们,各个击破。
“我只想知道,这天鼎,有那个地方最适合伏击。”江洛云思索着道。
“你想伏击谁?”一个明快的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你问我啊,这天鼎,我再熟悉不过了。”
江洛云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粉色长裙,打扮得十分可爱的女孩——正是他们之前在荒区遇见的少女婉灵。
“咦,是你呀!”江洛云见到她,给了一个笑容。他对这个有些天真又直率的女孩还是蛮有好感的。
“对呀!”婉灵哼了一声道,“我原本以为你们要回去了的,没想到竟然跑到这儿来了。不听好人言,哼,该不会是怕我骗你们吧?”
“临别赠言,自然是感激于心的。”江洛云忙道,“不过我兄长来天鼎,也的确是有要事要办的,就算是有些危险,也要来看看的。”
婉灵见江洛云上道,给了个笑:“好吧,那勉强原谅你了。反正既然你们不怕,来都来了,我带你去逛逛吧。”
“师妹,”跟在婉灵身旁的少年,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的那个大师兄,此时正劝说道,“掌门说了,不可出来太久。”
“知道!知道!我爹是让我天黑之前回去。这天还大亮着呢,走啦走啦。”婉灵一手抓着一个,说道,“大师兄,你再罗里吧嗦的像个老头,我下次出来就自己偷溜,不带你玩儿了。”
那少年无奈,只得顺着她的意,陪着一起,还不忘接着训道:“师妹,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这位修士。”
“你们去哪呀!”被晾在一旁的明华不满意地道,“我是奉命陪着你的喂,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玩呢,你不能随便来个人就跟着走啊!宫……大人知道了得多伤心。”还没捂热的媳妇儿眼看着要跟别的跑了,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宫主大人准要气死的。
“去天鼎最适合伏击别人的地方。”江洛云回答道,“婉灵姑娘刚刚答应了的。”
“哦,对,对。”婉灵恍然大悟地道,“我还真的知道有一处,在天鼎的钟山之石之处,那里灵气稀薄,地形混杂,但凡要诛魔灭妖,都是首选之所哦。”
正当江洛云跟着婉灵姑娘找寻伏击之所时,夜玄凌已经来到了天鼎夜海家,身旁还跟着花裳和鸿渊两人。
那儿应该有一树梅花,满院花香。夜海家也曾算是天鼎数一数二的修真世家,他的每一任家主,名字前两个字都是“夜海”,夜海算是一个标志,天鼎遍地开花的灵器店铺,十有□□都属于夜海家,剩下的一二,也都是依附在夜海家的势力之下的。
夜玄凌那不想回忆的从前里,隐隐约约都还有着一点不怎么光鲜的记忆,生他的那个女人,被人拿来换了灵器。原本那个女人只是在夜海家做个婢女干些杂活的,却偏偏被家主夜海瑞看上了,后来生下了可有可无的他,最终成了下一任家主、他所谓的兄弟夜海鸣的铺路石。
想想那无妄无趣的几年,那个仓皇无助的自己,也真是可笑了。
站在夜海家的大门外,夜玄凌背着手,面无表情。那棵常年开满梅花的梅树早就枯死了,与夜海家的虐缘,也是时候还散了。
“魔尊大人,你这是在逗江小白兔玩,还是在逗我们玩?”旁边的鸿渊摸了摸手上起的鸡皮疙瘩,有些无奈地笑道。
人虽未踏进去,威压已经放开了,整座夜海家的庄园都能感受到微微的晃动。如果江洛云在此,一定会惊讶于,夜玄凌的修为似乎根本就没有因为穿越了结界而被抑制住。就连鸿渊也不知道夜玄凌的怎么做到的,他原本还以为夜玄凌是因为自身修为被压制才需要自己和花裳一起来的。没想到自己和花裳,还真的只是来做跟班的。
“我有那个闲功夫吗?”夜玄凌冷冷地说道。
那颤巍巍的大门终于在夜玄凌冰冷的语气中,轰然倒地。
门后站着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眉宇间倒与夜玄凌有□□分的相似之处,连紧绷着下巴的线条都是一样的。
上次来的时候,这老人还是壮年,敲着竹板骂夜玄凌是逆子,最终逆子直接把这人给打趴下了。
而这一次,那老人有些力不从心的看着夜玄凌:“你要什么?整个夜海家,在你手里毁的还不够吗?现在只有一院的老老小小,不成才的后备都被你敲碎了灵根,无法修真问道,只能像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的轮回之苦,成了整个天鼎的笑话。将自己弄得这样支离破碎,你还想要什么?”
“哎哟,您真逗。”鸿渊不怀好意地笑着,决定稍微发挥点作用,“我们宫主日理万机的忙得很,哪有空来管你一个小地方的破门派。”
对于“小地方的破门派”这几个字似乎接受不能的老人,手中的拐杖直敲着地面,敲得蹦蹦响,然而却没有人来理会他,就连家里面的人都没有出来看他一眼。
“别废话了,把天心石拿出来吧。”鸿渊接着道,“你也知道你们门楣小,藏不了稍微有点用处的东西。”
“我早说过了,天心石是我夜海家家主世代拼死守护的东西,不能给你。”老人撑着语气,望着夜玄凌道,“你也是夜海家的一份子,但凡有夜海家的血脉,除了家主,谁也别想将天心石带走。”
夜玄凌对老人这样的嘴脸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冷冷一笑:“把你们杀光了,我就是夜海家唯一的血脉。”以夜海家族的血立的契约,待到族中无人,自然谁也不能阻止他那到天心石。
“你不能。”老人咧开嘴,露出一个笑来,因为没有牙,这一笑毫不慈祥,甚至还带着几分狰狞的嘲笑,“你身上流着夜海家的血,就不能对夜海家中人下杀手,就算是指使别人来杀也是一样的。”
夜海家最高深的秘密,就在于血契,至今无人能解。无论有多大的仇怨,族中之人不能对族人下杀手,特别是不能对家主动手,就算是让别人动手也不行。哪怕这些年夜玄凌隐约给了其他人以暗示,那些人也无法在夜玄凌隐约知道的情况下,对夜海家下手,只能用各种方式为难夜海家。即便当年被捆绑在崇明山后崖走火入魔,对当时来挑衅的夜海鸣下了手,最终也没能杀死那个恶心的东西。那个恶心的东西,只怕现在还在这个院子里,被人好好伺候着。
这些年夜玄凌能做的,就是废掉夜海家所有人的灵根,将夜海家引以为傲的灵器店连根拔掉。当然,也稍微留点儿后路,比如偶尔上门来做生意的人,比如偶尔来抢劫的人。人也不一定非要死了不可,活着受罪,才是最大的罪。就像夜玄凌自己一样,每天都活在地狱里,最知道地狱里有什么东西最折磨人心。
然而如今,却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谁说,我不能下杀手的。”夜玄凌冷冷地说着,手轻轻地一招,那个曾经亲手将他送去做药人的所谓的二叔,就从屋子里被提了出来。
“啊!你,你快放我下来。”被提在半空中的男子惊恐地喊道,“你这个恶魔,你快放我下来,我……”
并不耐烦听他说话的夜玄凌手刀轻轻一划,原本还在叫嚣着的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从空中掉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我记得……当时,他还拿我换了一壶好酒,哼着歌走的。”夜玄凌用略微遗憾的语气说着,“不该是他的东西,不能随便拿的。啊,对了,夜海鸣呢?”
老人已经吓得掉了手中的拐杖,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夜玄凌不能对夜海家的人动手,如果他可以……如果可以……他怎么能可以。
“不!不!你是骗我的。”老人惊悚地说道,“他说过,血脉之力此界无人能破解。你不能乱来,你不能动鸣儿……”
“他是谁?”夜玄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