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无酱
“很快……很快。”
第83章
轻轻的脚步踏在大理石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元滦朝着学会内的图书室走去。
柏星波告诉他,如果对目前的处境感到迷茫,他可以去学会内的图书室去看一看,图书室一层对所有代行者免费开放,如果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去随意翻阅。
有了这一目标,元滦在吃过早饭后就目标明确地朝那处柏星波所说的图书室前进。
但这里……
元滦踏入图书室的大门,脚步停住,几乎是下意识惊叹地仰起头。
“图书室”?不,与其说是图书室,不如说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图书馆吧!
目击之处,數不清的图书贮藏在书柜上,而延绵的书柜盘旋着上升,沿着环形穹顶层层叠叠,乍一眼望去,这里至少收藏了數万本书籍吧……
但奇異的,这里似乎没什么人?
元滦左右看了看,可能因为这间图书室内被设有了禁制,其中的图书都不能被帶出,只能在其中翻阅,所以门口连个图书管理员也没有。
图书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属于书籍与墨水的气味。
元滦靠近那一排排书柜,指尖一一拂过木制书架边缘,仔細地查看上面的书籍:
《異种解剖图谱与弱点详解》,《基础战斗技巧(一)》,《108种武器的运用》,《颂歌:武器与抗争之神的伟业》,《代行者守则(最新修订版)》,《学会简史》……啊,有了。
元滦将那本《学会简史》从书架上抽出。
既然他失憶前是学会的一分子,那首先得要先了解一下他之前的工作是什么吧?
柏星波说学会是负责绞杀異种和邪教徒的机构,但实话实说,他现在连异种和邪教徒切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怀揣着想了解失憶前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想法,元滦转身后背倚靠在书架上,轻轻捻开了书皮。
一章众神
神……?元滦盯着书页上的白纸黑字,被微妙地勾起了兴趣。
时间在书页翻动间悄然流淌,元滦沉浸在看书的过程中,直至看到尾声,时间已当正午,阳光在室内投下长长的斜影。
看完最后一段文字,元滦合上书籍,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学会的源头并不是一所学校或者一群为了追寻知识的人组织的机构,甚至一开始也不被称作为学会,而是一个虔诚信仰武器与抗争之神的教派。
在舊世纪,凡人被絕望所浸透的黑暗时代。邪神们行走在大地,以折磨人類为乐。
祂们甚至为了取乐故意驱使以人類为食的异种们对人類进行了一场惨絕人寰的大范围屠杀,而此次屠杀史称大灭絕事件。
在这场大灭绝中,人類在绝望之际,武器与抗争之神听到了人类的祈祷,回應了人类,降下神迹与赐福,让人类懂得了如何学习神术,并用以对抗异种。
以此为契机,信仰这位救世神明的教派應运而生。
这就是学会的前身,一个绝望中诞生的,为生存而战的信仰集团。
但有敢于反抗邪神的人类,也有屈服于他们,助纣为虐的人。
一些人背弃了同胞,匍匐于邪神的脚下,从邪神那获得了力量,转而将屠刀对向了同胞。他们,也就是被世人所痛恨的邪教徒。
接着,拥有了神术的人类与异种和邪教徒们展开了漫长而惨烈的拉锯。战争旷日持久,僵持不下。
为了彻底终结这无尽的苦难,为了将人类从邪神的阴影下彻底解放,武神悍然朝其他邪神开战,并帶领着人类最终成功将所有的舊神一一驱逐,将异种和邪教徒们放逐至里世界,由此成为了此世间唯一的新神。
然而,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为了防止邪神们卷土重来,武神毅然远离了人类,一直驻守在世界之外拦截舊神的侵入。
而世界之内的人类,也在共同销毁着属于旧神的痕迹,而为了与人类的叛徒,邪教徒们割席,并表明新世界的到来,“学会”被正式建立,取代了之前的教派。
这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名称更迭,更代表了其中的人们不是信仰神明的愚信者,而是执行其意志的代行者。
“小心——!”
就在元滦低着头思索间,一道急促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书架上的书籍如雪崩般落下,争先恐后地朝元滦的侧脸飞来!
阴影迫近,元滦却头也未抬,只是其中一只拿着书本的手精准地往上一抬,一本呼啸而来的书本就被他稳稳托住。
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手臂在空中划出几道利落的弧線,只听“啪”,“啪”,“啪”……几声,几本厚薄不一的书就齐整地垒在了他伸出的那只手上。
伴随着數本书籍轰然落在地上的声音与溅起的細小灰尘,元滦转身。
眼前的景象称得上是一片狼藉。一座由数十本散乱书籍垒成的小山丘呈现在他的面前,一只手从书本的间隙中无力地伸出,显然其中有一个人被压在了这厚厚的书山下。
在元滦的视線下,那只手抽搐了一下。
元滦:?
元滦弯腰将手中垒好的六本书放到脚边,随后谨慎地拿开几本压在那只手臂上的书籍,迟疑开口:“……你还好吧?”
书山下的人影蛄蛹了一下,猛地蹦起,书山也随之倒坍,再次扬起一片尘烟。
在书海中艰难站起的人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脸上还夹杂着惊魂未定,在对上元滦视线的下一秒后,就立刻扯开一个尴尬的笑,声音因窘迫而压得极低,
“实,实在不好意思……我够最上面的书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一排都帶倒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人像是急于证明自己并非麻烦制造者,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脚从散落在地的书籍中拔出,动作显得笨拙又狼狈,赌咒般保证道,
“我会将它们一本不差地放回去的!很快!”
那是一个眼角微微下垂的青年,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相貌普通平凡,是那种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类型。
他此刻正沮丧地垂着头,一手扶着后颈,嘴巴上还在小声絮叨着不停朝元滦道歉,黑发在玻璃花窗中射过来的阳光下折射出丁点棕褐色来。
“没关系,”元滦耐心地听了一会儿,打断道,“我来帮你一起吧。”
正好他也没什么事。
听到元滦这么说,那人似乎有些惊讶,这才抬起头看向元滦的眼睛。
“你,你也是学会的代行者吗?”他脱口而出,帶着一种未经思考的直率。
没等元滦回答,他又一脸懊恼地说,“啊啊我又犯蠢了,出现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不会是代行者。”
“谢谢你愿意帮我,我总是笨手笨脚的,连拿个书都会出问题,”他耷拉下肩膀,用鼻音瓮声瓮气地说,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丧气。
“还好你没有被书砸到,你……”他又瞥了元滦一眼,迟疑道,“我之前好像没有见到过你……”
说着,他的视线定格在元滦那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胸章的胸前,黯淡的眼睛一亮,态度猛然变得热情起来,“你难道也是和我一样最近被扩招进来的吗?”
他眼睛亮闪闪的,疾步朝元滦走了几步,难掩惊喜道:“我来到这么多天,终于见到和我一样的人了!”
他几乎是雀跃地说道:“我叫杜永安,你呢!”
元滦这才终于有机会说上一句话,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元滦。”
“元滦……元滦。”杜永安点点头,像是在背书般,极其小声地对自己重复了几遍。
看着对方念念有词的模样,以及后背后塌陷的书山,元滦好奇地歪了下头,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进入了这间图书室后,他才理解为什么图书馆内几乎无人。
一楼的图书大多是些常识类的知识,不是说没有用,但大部分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去看第二次,而更高层的只有高級代行者才能进入。
全学会只有七名高級代行者,他们更不会出现在这间图书室了。
他出现在这是因为他失憶了,需要补充这些常识,但杜永安呢?
而且现在……应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吧?
元滦瞅了瞅窗外的天色,下意识想到。
“啊?”杜永安眼神漂移了一下,移开与元滦对视的视线,刚刚嘴巴上还在滔滔不绝,现在却有些吞吞吐吐的,“我……”
“哦?你躲这来了啊。”安静的图书室毫无预兆地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图书室的大门被推开,两名男子站在门口,目标明确地看向杜永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不适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至少还有点廉耻心,已经回家了呢,没想到还死皮赖脸地赖在学会啊。”
刚刚开口道那名男子声音里淬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说道。
他和杜永安,元滦一样穿着一身白色的学会制服,不过胸口明晃晃的胸章彰显了他是一名中級代行者。
“唉,”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人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虚虚一拦,
可接着,他语调带着一种更为阴冷的,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说,“不要指望这种无价值的泥种会有什么羞耻心,吃空饷的垃圾蛀虫会觍着脸选择龟缩在无人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哼,听到了吗?”一开始那人立马接话道,目光咄咄逼人,“要说多少次你才能听得进去?”
“那我再说一遍,”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不容置疑地强调道,“你不配,呆在学会里。”
语毕,两人鄙夷地扫视了杜永安最后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沾上恶心的东西,掉头就打算离开。
元滦的眉头早已拧成了结,就要开口。
学会内居然还有这种霸凌现象?竟然明目张胆地要求另一个人离开!
可元滦刚上前一步,衣角处就传来了一股拉力。
元滦回过头,看见杜永安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细微的祈求,嘴中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直到元滦微小的动作,门口的那两人好像才意识到了元滦的存在。
他们看到元滦的面容微微一惊,随即目光又划向元滦胸口那和杜永安一样的空白。
于是,那点细微的好感迅速褪去,他们朝元滦冷笑了一声,再不迟疑,继续抬步扬长而去。
图书室的木门重新合拢,元滦看着脸色晦暗的杜永安,试探性地问:“他们……?”
杜永安勉强笑了笑,嗫嚅了一下,说道:“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会怎么样的……”
元滦盯着杜永安,没有接话。
少顷,见元滦还在盯着他看,杜永安脸色垮了下来,叹了口气,认输地说:“好吧。”
“你可能刚来还不清楚,我们这些被扩招进来的,就是不受欢迎,会招那些守旧派的眼啦。”他无奈地说。
“守旧派?”元滦捕捉到这个词,追问道。
杜永安抬眼,眼神惊讶,“这你也不知道?”
“你不会是听到学会招人,就稀里糊涂地进来了吧?”他好笑地说,完了,又低声咕哝道,“不,仔细想想,其实我当初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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