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无酱
元滦回首,视线扫过那几只仍在笨拙追赶的异种,一咬牙,转头找了另一条路径,义无反顾地折返了回去。
可当他穿过两边都是樹木的小道,回到之前所坐的那张长椅前之时,一个游荡的身影闯入了元滦的视线。
一只异种像是在专门等他似地,在长椅边来回徘徊,精准地堵在了他的前方。
元滦暗道一声糟糕,只好又一次拧身,打算先离开。
可刚一回头,他就见一只异种四肢着地,躺着躺下粘稠涎水的大口,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般直直地朝他扑来!
元滦:?!
电光石火间,他身体的本能驱动他向后急退了一步,这微小的动作立马令那只在长椅前徘徊的异种竟也宛如收到什么信号般朝他的背后冲来!
他身后一只,面前一只,这两只异种的配合竟如此默契,像是商量好般以包夹之势朝他齐齐夹击而来!
狭窄的小径彻底被锁死,两侧是难以逾越的樹木,即使他能跑赢这些异种,在这致命的包夹下,他也无处可逃!
而在监控之下,他绝不能动用神术!
在这令人窒息的短短一秒之间,元滦选择转而冲向一旁的树下!
在那棵树下,一个被随意落下的油鋸静静地在阳光下反射出屬于金屬的光芒。
……
“快呼叫学会!”
“J市全境爆发了异种潮,快向学会请求支援!”
整个办公室,急促的键盘敲击声,通讯录线的嗡鸣,纸张翻动的稀碎,都盖不过J市防剿局局长的高声急令。
“不……学会那边说……不,不只是J市,各地都出现了大量异种袭击!他们无法抽调人手支援,让我们……就地坚守,自行处理……”
一名防剿员捂着电话,语气干涩地说道,说到最后,那声音中甚至带上了隐隐的绝望。
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像是死亡的丧钟,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听到这句话的每一个人都面如死灰。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历史上,也曾有一次大量异种袭击全体人类的事件。
史称,大灭绝。
有人輕輕地发起抖来,有人开始不停地小声祷告,有人死死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像是石膏般一动不动。
局长一声暴喝切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冷静!”
“这不过是因为夹缝不稳定而导致的,真有什么,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们只要尽力就好!”
这么说着,可他緊握到指节发白的手还是暴露他內心真实的判断。
即便J市的防剿员有与异种作战的经验,在这數量过于庞大的异种面前,压上所有防剿员的命,也毫无意义。
但他是局长,作为局长的他绝不能露怯,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放弃!”
“局长……”低低的颤抖音在办公室响起。
局长语速飞快,条理清晰地安排道:“立刻全市通告,让居民们待在室內或就近寻找最坚固的掩体!加固门窗,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武装起来,告诉他们,这不是演习!”
“同时,局內的所有外勤人员,立即出动!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杀异种,而是救援!优先引导,救援幸存者前往附近掩体!明白了嗎?!”
短暂的死寂后,一道混杂着恐惧,决绝,与微小希望的声音在办公室内爆发出来:“是!”
接到通知的居民大多都第一时间陷入了恐慌,但好在防剿局并没有播报异种的數量,最初的混乱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无措,人们开始仓皇却还算有序地执行起防剿局的命令。
再加上外面酷热炎炎,这个时间段鲜少有在外行走的人,出现在J市的异种竟一时半会儿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但显然这轻薄的安全显然只是暂时的,第一个无法逃离厄运的身影,终究还是出现了。
一位抱着不过三四岁小女儿的年轻母親正拔腿狂奔,直直冲向前方的商场。
高跟鞋急促地敲打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嗒嗒”声。
她怀中的小女儿眼中鼓着泪泡,却也乖巧地一声不吭,緊紧搂着母親的脖子。
她们目及之处,商场内同样挤满了驚慌的面孔。
玻璃窗后的人们目光焦急又不安,其中一个人拉着一个已卷下了一半的卷帘铁门,只待那位母親冲进来就将铁门轰然落下,将那只异种隔离在外。
“嗒嗒嗒嗒。”
铁门越来越近了,生的希望也越来越近了。
母親的肺叶火烧火燎,目光中却涌现出了纯然喜悦的光。
可就在这生的希望升向顶点时,倏地,她的腳尖踏过一颗石子。
就是这么一颗小小的石子,她的脚一歪,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搂着怀中的小女儿,在摔倒前一秒下意识扭过身体,让自己的背部着地,背部顿时一阵火辣辣地痛。
母亲从那股令人眼前发黑的灼痛中刚缓过来,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吞噬了她们头顶的那片光。
“快开门!开门去救她们啊!”
“不行,关门,快关门!异种杀了她,很快就会冲我们来!你想害死所有人嗎?!”
“可是孩子……”
“来不及了!关门!!”
商场内霎时传来一阵喧哗,似乎在争执要不要出来救她,但她已经听不清了,异种高举的利爪倒映在她绝望的瞳孔中。
神啊……
谁……谁来救救我们……救救我的……
在生命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她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儿,将那温软的小小身躯更紧,更紧地嵌入自己同样颤抖的怀抱。
“唔嗡——!!”
忽地,一道嗡鸣声在她极近的地方响起,那令人牙酸的金属震颤,瞬间盖过了所有声音。
“扑哧!”的一声,一滴微凉的血溅到了母亲的脸上,
在她怔怔的视线中,
一个利齿上还卷着碎肉的电鋸在毫不留情地鋸掉了那条朝她们伸来的利爪后,又重重砍在那只异种的脖颈上。
骨头碎裂声和血肉撕裂声混合在一起,头颅被高速滚动的鋸齿切割,下一秒皮球般旋转着飞到了一旁的地上。
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像是在修剪树枝般轻易,那把电锯随意地挥砍了几下,伴随着血雾喷飞,异种四分五裂,散落一地,露出了其背后那个手持咆哮电锯的血人。
母亲的大脑一片空白,为骤然的逃出生天,也为面前这宛如恐怖片中的电锯杀人狂。
商场中的众人也陷入了一片安静,所有的争执,推搡,叫喊,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喉咙,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这片空间仿佛只有激烈的心跳声在回响。
直到那个血人放下手中的电锯,发出年轻的,迟疑的,友善的,隐约还带着点畏缩感的声音:“那个……你还好吧?”
母亲的本能和属于女人的第六感都在告诉她,面前的这个血人其实是个大学生般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她紧绷的心弦蓦然一松,在看到血人想要伸手扶她,但又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回缩时,原本的警惕和惊惧更是被瞬间瓦解。
她撑着有些发软的腿站起:“谢,谢谢。”
她的心脏还在狂跳,可看向面前这个救了她的人的目光已截然不同,语气有些哽咽地说:“太谢谢你了。”
她将怀中的女儿稳妥地放到一边,从包中掏出一张湿纸巾递给血人。
血人拿过纸巾囫囵擦了擦脸,果不其然,露出一张年轻的,甚至有些过分清秀的,无害的脸。
元滦一边擦,一边忙不迭说:“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母亲看着元滦有些手忙脚乱的模样,听到那急急忙忙的辩解,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排山倒海般的感激,疲惫,放松,庆幸,怜爱,和后知后觉涌上来的劫后余生混合在一起,让她鼻头止不住发酸。
商场内的人见状,有人出声提醒道:“喂,快进来,别在那傻站着了,说不准之后还会有异种过来!”
母亲闻言急忙拉着小女孩赶向商场,可走了几步,又情不自禁回首望向身后的元滦,
“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身上的包里翻找,最后掏出自己的钱包,“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我……”
元滦还站在原地,那把电锯被他立在马路上,他扶着电锯橙色的手柄,却好像母亲手上的钱包是一把比他手中的电锯还可怕的凶器般,惊吓地往后蹦了一小步:“不不不,不用。”
“我就是想问一下,”元滦忧愁地说,“我朋友和我走散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戴面具的人?”
“面具?”母亲微微一愣,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迟疑道,“没…没有吧。”
元滦脸上的表情更加愁苦了。
他在公园解决了那两只异种后,就一直在原地等待,可迟迟没能等到厄柏的归来,甚至他在公园游荡了一圈,将公园里的异种尽数解决,也仍然不见厄柏的踪影。
他就知道,厄柏肯定是出意外了。
随即,他便出了公园,一路砍,一路问,竟还是没有得到关于厄柏的线索。
厄柏……到底去哪了?
他不会是因为和他一样不敢在监控下暴露能力,从而遭遇什么不测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元滦就摇摇欲坠。
他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焦急惊恐,动作也愈发粗暴,凡是只要挡路的异种都会被他砍成肉酱。
看来这附近也没有吗……
“城里很危险,赶紧和其他人汇合吧。”叹息地叮嘱完那位受袭的女士,元滦抬起立在地上的油锯。
锯齿上的暗红碎肉簌簌掉落,他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前往下一条街道。
“等等!”母亲的大喊唤回了元滦的回首,她说,“你,你不和我们一起避难吗?”
元滦:“我?”
他朝身后哂然一笑:“不,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说完,元滦面色坚定地继续前进。
他的身后,母亲和商场内的挤在一起的人仿佛都被无形的力量所击中,震动地看着元滦的背影。
必须要做的事?
在到处异种游荡的危急时刻,元滦不和其他人一样避难,而是提个电锯说要必须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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