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无酱
老者没有察觉到元滦内心如果做心电图已经抖成电摇的波动,说完之前那段话后便目露期待:
“神子大人,請跟我回去吧。”
元滦像是在沉吟般一直闭着眼没有回话,须臾,他浅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
“我知道了。”他说。
老者面色一喜,拿出了一个绘有奇怪纹路,像是徽章的东西交给元滦,郑重地承诺:
“請您稍等,待明天晚上月亮高照之时,我将会亲自带人来接您回去。”
元滦默不作声地收下了这个信物。
那物件明明薄薄的一片,元滦却觉得手中沉甸甸的。
直至目视老者在夜色中離开,元滦才緩緩地关上门。
门一合上,元滦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脱力地往后踉跄了一下。
他急忙扶着墙壁,弯下腰,将憋在胸膛的那口气大口大口地喘息出去,接着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完蛋了。
他刚刚为了不被凶恶的邪教徒当即带走,或打成糊糊,答應了下来,暂时稳住了对方。
可接下来要怎么办?
手中信物的棱角隔着元滦的手心,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提醒着元滦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在紊乱的心跳中,无数问题挤占着他的大脑,元滦几乎窒息。
但至少有一点他清晰明了。
——他的生活,完全乱套了。
元滦游神般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床边,将自己摔进床榻。
毛毛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异样,轻轻蹦上床,毛茸茸的身子挨着他的臉颊躺下,但往日会讓元滦会心一笑的举动在此时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元滦睁着眼睛,凝视着黑暗中的某一点,
一夜无眠。
……
翌日,
“你今天来得很早啊。”游石刚来到休息室,就注意到元滦一个人待在空荡荡休息室的身影,招呼道。
以往他都是第一个来的,但没想到今天元滦竟然比他来得还早。
他打完招呼,习惯性越过元滦走向自己的衣柜,但马上又回过头来,目光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不安:
“……你还好嗎?”
“恩,”元滦说,“很好。”
元滦似乎是在走神,回應的语气显得空洞而遥远,眼神也并未聚焦在游石身上。
“很好。”他回过神来,看着游石又重复了一遍。
说话间,他同时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一个奇怪的物件,因为被手遮挡着,游石不太能确定那是什么。
“我觉着……”元滦朝游石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古怪,轻声说,“稍微,有点不一样吧。”
半晌,他终于放下那挂件,将其揣回兜里,并目标明确地離开了休息室。
游石望着元滦離开的背影,注意到元滦好像是在朝寇敦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元滦都没有遇到任何人,走廊畅通无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讓路,讓他顺利地来到寇敦的办公室前。
办公室里,除了寇敦,还有侯堅飛在。
他们似乎在元滦来之前在商讨着什么,在元滦来了后都打住了话题。
但元滦不在乎。
看到元滦推门而入,寇敦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本以为元滦会再犹豫纠结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服软了?
也是,这个选择一目了然,元滦即使是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没办法,只要不想死就给他乖乖走人!
这件事本来就拖得足够久了,这下终于能将元滦这个烦人的苍蝇清除出去。
侯堅飛宛如一个旁观者般,超然物外地站在一旁,像是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又像是不忍直视,瞥了元滦一眼后便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寇敦用笔帽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催促声,沉声道:“元滦,看来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元滦默默点头。
寇敦表情故作失望:“好了,没想到你如此不服管教,想走就走吧,是防剿局留不住你,我批准你的辞……”
“我去。”
“什么?”寇敦一怔。
元滦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寇敦,緩緩地重复:“我去卧底。”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你说的那个卧底任务,我接受了。”他一字一顿,很堅定。
侯堅飛原本移开的视线瞬间定焦了回了元滦的身上,质疑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疯了吧?”
寇敦这下才确定自己刚刚没听错,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你确定?!你要去邪教卧底?!”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了语气,声音重新变得低沉,微哂道:
“元滦,你不用放大话……”
“寇部长,我说了,”元滦打断道,“我要去卧底。”
“你没听到嗎?”
他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反问中带着一丝不解。
这下寇敦彻底呆住了,那个元滦竟然敢朝他顶嘴?还说要去邪教卧底,不是真疯了吧?
但很快,不快感涌上心头,寇敦眼神不善地盯着元滦。
什么疯了,怕不是在装疯卖傻!想逼迫他讓步!
寇敦冷笑:“哦?你确定要去?你说这话我可要当真的。”
“这不是您之前的指示?”元滦淡淡一笑,“您还说完成后就任命我为小队长,怎么,您这么快就忘了?”
站在一旁的侯坚飛终于按捺不住,眉头紧锁地插话道:“卧底任务重中之重,元滦你作为新人不太合适吧?”
还想因此一跃成为队长?元滦想得也太美了。
元滦从容地反驳:“经验嗎,谁生来就有?不都是在实践中慢慢积累的嗎?”
侯坚飞顿时失笑,摇了摇头嘲讽道:“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你觉得这句话从嘴里说出来不可笑吗?”
元滦却并未因此动怒,反而更加平静:“是吗,但这可都是寇部长的原话,你是质疑寇部长的判断?”
他看向寇敦,“您说呢?”
寇敦哑口无言,臉上闪过一抹尴尬和恼怒之色。这确实是他自己的话,要他收回是万万不能的,但让元滦去……
寇敦眼神闪烁不定,最终冷笑了一声,放狠话道:“你能完成吗?要是完成不了死在里世界可怪不了任何人!”
元滦毫不犹豫:“当然。”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死?他即使不去里世界也是死。他还在乎什么?甚至死亡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与其莫名其妙地被带走然后“被失踪”,他还不如主动说要去里世界。
说不定答應了任务,去了里世界后与防剿局保持联络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他朝寇敦笑了起来,嘴角高高上扬,甚至笑得露出牙齿,由衷道:“谢谢寇部长给我这次机会。”
然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共通,面对元滦真诚的笑容,对面之人却只感受到被挑衅了的愤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侯坚飞蹙着眉,完全不能理解元滦在搞什么花招,上前一步,语气激烈地责备,质问道,“你……”
“当然。”几乎是抢答般,元滦接着侯坚飞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侯坚飞的心脏猛地一紧,一种巨大的本能的危险感瞬间笼罩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连眼睛都不敢轻易眨动,僵在了原地。
侯坚飞:!!!
一支笔直直地刺在侯坚飞的眼球上方,令侯坚飞一动都不敢动。
就在元滦刚刚说话的同时,他猛地抽出桌面上笔筒中的一支没有笔帽的笔,笔尖直直点上侯坚飞的眼睛。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笔尖已经停在了侯坚飞颤动的瞳膜前。
那距离近得惊人,仅仅1毫米,仿佛只要元滦一个手抖,就能穿透那层脆弱的薄膜,扎进眼球深处。
没了侯坚飞聒噪而令人厌烦的声音,办公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下子变得异常寂静。
“从刚才起我就想说了,”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元滦轻轻的声音在回荡,
“可以闭嘴吗?”
“这是我和寇部长之间的事。”
“你真的很烦。”他牢牢抓着那支笔,保持着令人胆寒的危险距离,堪称温柔地凝视侯坚飞颤动的瞳孔。
侯坚飞:……
侯坚飞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喉咙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寇敦也呆愣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表情还停留在狰狞的狠厉上,眼神却透露着呆滞。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沉默。
少顷,元滦轻轻笑了笑,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留下背后还沉浸在愕然中的寇敦和侯坚飞。
被推开的办公室大门自然地落回门槛,砰然关闭,寇敦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他猛地抓住那支被元滦放下的笔,狠狠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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