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
“陈先生:
感谢您的配合。:-)”
***
他也根本不想要销毁什么证据。
至始至终, 李秀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李光宇。
因为杀人要偿命呀。
他不是李光宇的亲生儿子。他名义上的生父,那个柔弱的omega,接受不了自己六岁大的儿子病死,于是把他捡回了家。
又天真又傻。
结果后来, 那个年纪一大把还蠢的要死的omega还是死了。在三年前。
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无需赘叙。李秀只知道,没有李光宇,那么这一切都不必发生。
那他就去死好了。
他一直都不聪明,也不够有权有势, 想不出办法,也报不了仇。好在足够耐心。
他哼着歌,站在后山上,从这里,可以看见山脚下的小仓库。
李秀是借着给宋萍买药的借口出来的。远远能看到车辆朝这里驶来。
差不多了,他想。表演怎么能没有观众?
于是,他摁下了手里的按钮。
“轰——”的一声响。
火光冲天,那瞬间李秀笑得弯起腰,却没有声音。只是一个劲泪流。
太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终于可以改掉这个滑稽的名字,然后远走高飞了。
就在这时,在他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Target found.”
***
【本报讯,今日崇山区郊外某废弃仓库发生爆炸坍塌,疑似电路老化,事故死亡人数三人,具体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另外,在该事故现场附近,发现一具男尸,经调查,为本地驴友,独自旅行途中坠亡。在此提醒大家,野外活动需谨慎……】
医院内。
又是那种让人难耐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禁止吸烟,于是他安静地坐在这,等着手术室的门打开。
他当时并不在现场,一切都是后来警方告诉他的。绑匪直接引爆了炸药。不幸中的万幸是,当时宋萍和阮玉都在地下室内,被波及的并不厉害。
但是地下室的柜子倒了一个,刚好迎面砸到了阮玉身上。
其他事已经交给了专人处理。现在陈督坐在这,只想等一个消息。
宋萍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了。
宋萍这次受到的惊吓并不小,好在身体没什么大碍,在紧急处理后,很快就能下床了。
她穿着病号服,眼眶里蓄满了泪。
宋萍哽咽地说着:“都怪我……要不是我,小玉也不会被砸到。”
陈督没有回答。
他已经很累了。头痛欲裂,两辈子的记忆交替着出现,疼的他一抽一抽的。实在没有精神去安慰老人家。
最终,回了一句:“不怪你,怪我。”
怪他的冷漠和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傲慢。
最终损人不利己。
鸡毛一地。
在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陈督在瞬间起身,迎了上去。
穿着白大褂的主任医师走了出来,他的第一句是:“病人没什么大碍,手术很成功。”
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没事就好……他人没事就好。
陈督宛如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强撑多日的疲惫和困倦一起涌了过来。
他在那一刻有些想哭。
不过医生又慢慢皱起了眉,“但是患者脑部受到强烈撞击,可能会有后遗症。”
陈督愣在了原地,然后不是很确定的发问:“会……醒不过来吗?”
“这……”医生也不敢确定,毕竟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什么病例都有可能发生,“可能会,但是可能性很小。具体还要等患者醒来再说。”
陈督嘴张开,又慢慢闭上。
最后又问:“我现在可以看看他吗……?”
他其实很害怕,怕阮玉醒来后不愿意见他。
是,人当然可以重新去追。
就怕的是阮玉并不想原谅他,一心一意想去过自己的新生活,那他的追逐,不就成了另一重苦恼?
而陈督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医生回答道:“可以。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用进入ICU,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于是,在时隔一年多以后,陈督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阮玉。
闭着眼,安静又平和。
陈督做了一个长达两年的噩梦。
好在现在,他终于回到了这里,站到了他的身前。
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人,面色并不好。看上去格外憔悴。
他抬起手,触碰了一下阮玉的面颊。
冰凉。
又似乎是温热的。
虽然高级病房足够宽敞,但是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陈督却担心会吵到阮玉养病,并没有把办公地点转移到病房。
所以,第二天,阮玉醒了的消息,是护工首先打电话告诉他的。
“阮先生醒了。”护工在电话里跟他说。
陈督的动作一顿,停下了笔,当机立断地决定:“好,我马上过去。”
车还是司机开的,陈督在后排坐立难安,动作频频。司机完全有理由怀疑,要不是不好换驾驶位,陈督早就一脚把他踹开自己踩油门飙车了。
“……”啧。男人。
等下了车,陈督一开始还能保持一下自己的风度,强装一下镇静,到后来没忍住,等电梯都嫌慢,一口气爬上了住院部五楼。
大概是刚运动完,他站在了阮玉的病房门口,心跳的有点急速。以至于他自己都能听出那几声“咚咚咚”。
近情者怯。他的手握住了门把,却迟迟没能推开。
陈督转头,深吸了一口气,问向了身边的人:“万一他不想见我怎么办?”
司机是个身高190 的钢筋猛汉,完全不能理解自家老板内心的风花雪月。
他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反问:“那您想见他吗?”
答案显而易见。
于是陈督推开了门。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阮玉正躺在床上看书。护工在一边用剪刀修剪着花。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于是抬起头向门边看了一眼。
他放下了书。
一双眼眸清澈。
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反倒是有了一点疑惑。
阮玉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陈督哥?”
好久没听见阮玉这么叫他了。
陈督骤然听到这个称呼,居然有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欣喜。然后有了一丝诧异。
“我在。”陈督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坐在了一边。
阮玉放下了书。
“好久不见……”阮玉说,然后他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中,然后,他慢慢地说着,“几年不见,你长变了好多啊。”
然后,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微笑,“你怎么来看我了?我妈告诉你的吗?”
陈督听着他的话,心里却越来越疑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阮玉的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违和。
陈督在突然之间有了一个猜测。
他有些迟疑地问:“阮玉,你还记得今年是几几年吗?”
病床上的阮玉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一些茫然。
“……不是,二零零八吗?”
二零零八年。
汶川发生了地震,北京举办了奥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