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色羽翼
我打开客厅的灯,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见李媛媛正蹲在坐便器旁,认真地看着马桶,脑袋都快钻进去了。
哎,特殊人群真是各有各的癖好,难怪张校长会安排李媛媛做厕所保洁。
我推开卫生间门,考虑到男女有别,我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前说道:“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李媛媛看见我站在门边,捂着头发向远离我的墙边蹭了两步。
她似乎没听懂我在说什么,眼珠僵硬地转了转,又看向厕所……旁边的皮搋子。
“回房睡觉去吧。”我尽可能温柔地劝道。
“我想……在这里睡……”李媛媛将头贴在坐便器水箱上,静静地闭上眼睛。
我无法理解她对厕所的执着,但她真的在这里睡,我晚上就没办法起夜了,也会十分尴尬。
“你是喜欢厕所还是喜欢马桶?”我试着与她交流。
李媛媛歪头想了一下,指指马桶:“这个。”
“那这样,我明天上街给你买个干净的坐便器,放在你的房间,让你每天睡觉之前都能看到好吗?”
李媛媛的反应速度有些慢,十多分钟后她才僵硬地点点头,站起身盯着我道:“说好了。”
“嗯,说定了,我送你的。”我说话算话。
“不许反悔,否则……”她看看我粗壮的胳膊,又摇摇头道,“没有否则。”
说罢她站起身,像飘一般离开卫生间,走进锯先生之前住过的屋子,关上房门。
可算是走了,我擦了把汗,非常尴尬地上了个厕所,洗过手后回房睡觉了。
一觉到天明,拉开窗帘晒了晒太阳,我抻了个懒腰,做了一套健身操后去洗漱。
刘老师与李媛媛的房门开着,两人已经走了。我睡觉太死,也没听到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下次一定要起来同他们说声一路走好。
透过房门,我看到两人的房间都是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的布置,床单、被罩均是白色,两个房间布置几乎一模一样。
区别只有刘老师桌子上放着一本书,而李媛媛的床上扔着一个乱糟糟的短发假发。
倒是挺符合两人性格的。
答应了李媛媛的事情就不能食言,我出门吃过早饭后便去了卫浴商店,挑了个与404一模一样的马桶,并特意要求店家出具发票。
万一善良的张校长知道这件事后,能给我报销呢?我充满期待地想着。
我又买了两盏灯,一个放在客厅,一个安装在我的房间中。
一听说我要去彼岸小区4号楼4单元404室,装灯的师傅都不肯去。他们还劝我:“年轻人,不能因为房租费便宜就住那间房啊,那里闹鬼!我亲戚租住403,听说404半夜厕所的水箱一直在响,还总有电锯锯东西的声音,特别吓人!”
他一定是在说锯先生和李媛媛,不真正接触过他们,谁又能想到真相呢。
只是一些性格古怪的租客而已,却闹出了像都市鬼故事一样的传说,人云亦云大概便是如此罢。
我不好对装灯的师傅说什么,见他实在不愿意去,便问了安装方法,打算自己回去装。
他挺不好意思的,还给我便宜了点钱,我就不怪他不帮我装灯了。
扛着马桶回家后,将它放进李媛媛的房间中。我人生第一次送女孩子的礼物是个坐便器,想想就觉得可笑。
对照说明书和师傅教我的步骤,我顺利地将灯装好,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我该想想晚上讲什么课了。
其实之前我已经有了思路,张校长既然希望我能够帮助学生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那自然是从思修讲起比较好。
我从书箱中翻出《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课本,这是国家教育部监制,最适合即将走入社会的学生的课本,能够帮助学生建立最基本的三观,当然也是最适合培训学校的学生的书。
我准备了一个下午,结合特殊人群心理学的介绍,将授课内容做了适当的修改。
晚上八点时我睡了一觉,23点30分醒来,走下楼不多时,车牌号是“444”的校车停在了小区门前。
我一上车便呆了下,车上出现一个涂成绿色的座位,还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沈建国老师专座,其他乘客勿坐”,搞得像公交车上的孕妇专座一样。
这……我十分无语,车上根本没有别的乘客,只有我一个,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个专座?而且其他座位是红色的,只有我这个绿油油,真的很尴尬啊。
司机师傅见我站着不动,说道:“坐,专门为你准备的。”
我能说什么,人家一片好心,就享受一次孕妇待遇坐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师眼中的同事关系: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和舍友们相亲相爱如一家
舍友们眼中的同事关系:在恶霸沈的淫威下抱团取暖,明明是鬼非要装成人的样子,死了也不自由
第7章 就职(四)
这一次校车没有那么冷了,很是舒适。
司机大哥不说话,昏暗的环境中我靠着座椅沉沉睡去。睡梦中隐约觉得周围阴风阵阵,迷糊睁眼时又仿佛冷风打着旋地远离了,也不知司机大哥这空调是怎么调的,吹出的风都这么别致。
一路晃晃悠悠睡到仁爱中学,司机大哥停下车,对我说道:“下车吧,课时一般为两小时,两点我来接你,最多等你到凌晨5点,5点你要是不出来……”
司机大哥回头深深看我一眼,黑夜中眼睛闪闪发亮。
我连忙说道:“大哥不用等我到5点,大半夜的太辛苦了。超过5分钟我要是还不出来,您就赶快回家休息,我骑共享单车回去就好,夏天晚上凉爽,还能锻炼身体。”
司机大哥没理会我的话,固执地说道:“等到5点,希望你能出来。”
真是敬业又善良的好同事,作为职业新人,我要向司机大哥学习,做个认真负责的老师。
我刚下车,司机大哥便将校车开走,连个尾气都不留给我,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我抬起头,观察自己未来的工作岗位。仁爱中学已经封校三年了,从门外看起来十分荒凉。大门上布满灰尘与蜘蛛网,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望着上锁的大门我有些发愁,要怎么进入学校呢?张校长既然租下了学校的教室,难道就不能雇个人管理一下大门吗?
眼看上课时间要到了,我掏出手机给张校长发了个信息:【仁爱中学大门锁着,请问要如何进去?】
张校长大概也是在暗中关注着我这位新员工,立刻回复了信息:【东侧,小门。】
紧接着她又发来一条信息;【学生们很调皮,可能会装鬼吓唬你,你的话,只要不怕就不会有事。】
这我当然不会怕,恶作剧而已,学生时期,男生们也经常会搞恶作剧吓唬人的。
我背上书包快速跑到东侧,果然看见一扇红色的小门是虚掩着的。红漆似乎是刚刷的还没干,我从包里掏出面巾纸,用纸垫着将门推开,防止油漆蹭到手上。
三年四班的教室很好找,整个学校只有那间教室亮着灯,我一抬头便能看见。
想到学生们已经在教室等我了,我有些着急,快跑两步跑到楼下,教学楼的智能大门自动为我打开。
大厅和楼道都没有开灯,三年四班在四楼,漆黑的环境中我不敢走得太快,先是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了第一层楼梯,这才爬上去。
我每一次上楼都是先照亮整个楼梯,确定脚下的路才开始爬。爬到三楼半拐角时,角落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手电筒光不够亮看不清楚,我上楼后走向那个拐角,见到一件红色的裙子。
哦,不对,是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生。
是她头发又黑又长,还披散着,将脸挡住了,裙子又太长,在黑暗中乍一眼只能看到醒目的红色,这才会误以为只有裙子立在墙角。
废校、深夜、漆黑的楼道、墙角边的红裙子,别说还真挺像鬼故事的,胆小的人可能会吓哭吧。
我走到女生面前问道:“同学,你是今晚的学生吗?”
女生还是用头发挡着脸,幽幽地说道:“是。”
要不是我事先见过李媛媛,可能又要觉得这是个怪人了。
想到锯先生和李媛媛,我觉得这个学校的学生们实在是不容易,大概都不爱见人,也没强迫女生将头发拉开:“我是今晚的老师,叫沈建国,你叫我沈老师就好。你怎么不进教室?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女生摇摇头,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晃动。
看到她发质极好的秀发,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羡慕。头发这么厚,一定没有秃顶的困扰吧。我摸摸自己的脑门,最近几天睡得一直很晚,明天是周末,希望张校长能够将课程安排在白天,让我调整一下作息,挽救一下日渐上升的发际线。
“不害怕也该上课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对我伸出手。与她长长的黑发不同,这只手十分白,在黑夜中仿佛能发光一般的白。
黑长直的头发,白色的皮肤,纤细的身材,这位女同学已经具备了美人的三大要素了。
“是怕看不清吗?”我自然地握住女生的手,“走路看着点楼下,小心一些。”
我拉着她手上楼,她跟在我身后,爬到最后一层楼梯时,她突然幽幽地说道:“老师你上楼时查过阶梯数吗?”
“我赶着上课,哪有时间查这个。”
我想继续走,但女生不动了,她力气还挺大,我拽了一下她的手竟然拽不动,只能停在最后一层台阶上。
“老师,我数过的,”她固执地说道,“所有楼梯都是十二个台阶,如果你数到第十三个,那就是遇到鬼了。”
“一般顶楼举架都会高一点吧?楼梯多一层蛮正常的,不过这个数字对强迫症挺不友好的,我大学有个舍友,就对多出一层的楼梯深恶痛绝。”
听她说话,我有些明白她为什么站在三楼半不动了。她大概是个比较严重的强迫症患者,前几个楼梯都是12个台阶,到了最后一个变成13,她觉得难受,不想爬。
这可怎么办,她不喜欢,我不能硬带她上去,可是教室里学生还等着呢。
“同学,你要是不想爬,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背你走最后一层台阶的。”我提出了一个建议。
“呵呵。”她笑了下,大概还是不信任我,毕竟男女有别,她又是个漂亮女孩子,我的建议像是要占便宜一样。
她在我身后又说道:“老师,你回头看我的眼睛。”
我自然地回头,一转身便见黑发中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我凑近仔细一看,点点头道:“你的美瞳很漂亮,颜色和衣服很配。”
果然强迫症患者,身上的穿着也是一定要搭配完美的。我低头看看她的鞋,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很秀气,便顺着夸下去:“鞋也很漂亮。”
“不过我们还是赶快上楼吧,同学们都等着呢,耽误今天的课程就不好了。我知道爬13层台阶很难受,要不我们退回到第一层,从第二阶开始数起,这样不就是十二了吗?”我再次提出可行性建议。
很多强迫症明白自己的想法不对,但就是觉得不舒服。这个时候如果给他们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就能好很多。
“……”她沉默数秒后问道,“老师,你不怕我吗?”
这话就有意思了,深夜,一位美女和健壮的青年男士,害怕难道应该是我?
突然想到,她一直用头发挡着脸,是不是脸上有什么缺陷,所以才觉得我会怕她?
可能性很大。
“不怕,”我认真道,“你什么样子我都不怕。”
“我那要是这样呢?”她猛地抬起头,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开她秀美的长发,露出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她张开嘴,舌头伸出老长,直接缠住我的脖子。
装得还挺像,要不是有张校长事先提醒,我真的差点相信她是鬼了。
我抓住那条舌头,好奇地问道:“你这从哪儿买的,还挺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