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青橙
陈父是的处境是相对安全的,不过江问源和陈眠也没有完全放心下来,他们担心圆桌游戏被他们逼到非常危险的境地,所以不择手段地对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下手。所以两人商量之下,江问源对陈父进行试探,比如给陈父寄一个装在纸箱里的玩偶,比如用玩偶对陈父进行无预警惊吓,陈父对那些玩偶都视而不见,最终只能认为陈父并不是玩家了。
江问源把他的实验结果告知陈眠后,陈眠便不再和江问源谈论他父亲的事情。江问源明白陈眠不是不关心陈叔叔,而是他在圆桌游戏中处境危险,也无法插手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只能沉默以待。江问源此后也没和陈眠说起陈叔叔的事情,但他始终认为陈叔叔的情况存在异常,没有放弃对陈叔叔的调查。陈叔叔不是玩家,也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另一种可能性,来自于那个多年过去依旧经常有人顶贴激烈争论的女玩家和男性NPC上床的贴子。
女玩家在危险期和游戏男性NPC无套做过,男性NPC的精子是否可以和女玩家的卵子结合。如果能结合,那这个结合的一个整体的受精卵,能否规避只有玩偶和金银能带出游戏的规则,在女玩家子宫中平平安安地回现实中?
那个贴子吵得非常激烈,可是发贴的女玩家始终没有回来给大家回复消息。江问源在测试陈叔叔不是玩家后,便借助信息技术团队的力量去寻找那个发贴的女玩家现实中的身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消耗大量的金钱和时间成本,终于找到那个女玩家的信息。
女玩家现实里的名字叫做刘青,她在发贴三个月后,怪异地暴毙身亡,身亡时证明已怀有两至三月的身孕。刘青的私生活有些混乱,她不仅在游戏中和男性NPC乱搞,现实中也有好些情人。刘青发贴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并不是探究圆桌游戏的真相。经过调查证实,刘青发贴前后的时间段,在现实中不止和一个男人玩过。刘青肚子里未能出生的孩子,无法证实究竟是在现实里怀上的,还是在游戏里和男性NPC怀上的。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孩子是男性NPC的,可是恰巧对上的时间,还是让江问源隐约感觉到不妥。现实中是否存在女玩家把游戏中的生命生下来的案例?陈叔叔的异常是否和这样的案例有关联?
江问源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太正常了,他知道陈眠曾经吞下九十九只玩偶后,自己也尝试吞下玩偶的碎片。江问源的反应和陈眠截然不同,他吞下几块碎片后,上吐下泻,短时间内把所有碎片从他的消化系统中排除体外,根本无法融合。陈眠的情况太特殊了,以至于江问源不得不怀疑到曾经出现过异常的陈叔叔身上。
江问源这两年多以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女玩家生下男性NPC孩子的案例,不过始终没有收到成效。也许再花一年半载,或者再多几年,江问源总会有所收获的,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来找陈叔叔一次,和他敞开心扉谈清楚圆桌游戏的事情,如果陈叔叔把他当做疯子,那他也认了。
江问源站在陈家门口前,深呼吸几下,做好心里建设,按响陈家的门铃。
陈家就在一楼,从敞开的窗户里传来有些拖沓迟缓的脚步声,将近两分钟后,脚步声才在门口停下,锁芯拧动的声响后,老旧的房门吱吖一声打开了。映入江问源眼帘的是比三年前要苍老许多的陈叔叔,陈叔叔鬓发苍白,眉头紧锁,嘴唇紧抿,两颊深深的法令纹,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一件事情,这个老人非常地不快乐。
陈叔叔神色阴沉地盯着江问源,竟没有和江问源想象的那样立刻摔上门赏他一个闭门羹。江问源随时准备拦住陈叔叔关门的动作,“陈叔叔好久不见,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谈一谈。”
陈叔叔沉默了好一会,握着门柄把门敞开,“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我老伴吧,她昨天感冒发烧,刚刚醒来吃了点粥,还在床上躺着没起来。你陪她说会话就可以走了。”
陈阿姨卧病在床,江问源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陈叔叔摊牌说明圆桌游戏的事情,万一他们吵起来,肯定不利于陈阿姨恢复身体健康。江问源只能把此行的目的往后推,等陈阿姨好起来再说。江问源拉着行李箱走进屋,“那我去看看陈阿姨。”
江问源进屋后,陈叔叔对主卧里喊道:“老伴,江问源来看你了。”
房门敞开的主卧里响起一阵咳嗽声,陈阿姨有些惊喜地说道:“小源从京市回来啦?快过来让我看看。”自打江问源去京市之后,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江城,他们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超过大半年了。
“陈阿姨,我换双鞋就来。”江问源换上室内拖,拉着行李箱就要往主卧走,却被陈叔叔给拦下来了。陈叔叔压低声音说道:“你把行李箱带去看我老伴,她又要忧心你是不是撇下自己家一到江城就来看我们,或者你来看过我们又要飞去京市。她现在在生病,你就不能少让她操点心吗?”
江问源行李箱里装着两只至关重要的玩偶,换作另一个人对他提出别随身携带行李箱的要求,哪怕这个人是他亲爹,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是对他提出要求的人是陈叔叔。江问源迟疑了一会,在陈阿姨的催促声中,慢慢松开行李箱的手柄,往主卧走去。
江问源也留了个心眼,以前在试探陈叔叔时,信息技术团队就在陈家附近布控可以全方位监测陈家外围情况的监视镜头。和陈阿姨聊天时,江问源悄悄用手机给他的信息技术团队发去信息,要求他们监视陈家的动静,如果陈叔叔有开窗、开门离开等举动,立刻通知他。
江问源和陈阿姨大概聊了半小时,陈阿姨便因为药效的缘故昏昏欲睡。江问源给陈阿姨喝些温水,帮她盖好被子,这才从主卧里走出来。陈叔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苟言笑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频道,看都没有看江问源一眼,“你可以离开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陈阿姨的身体状态的确不太好,她需要休息,江问源只能放弃现在和陈叔叔谈话,走到玄关换回原本的鞋子,拿上行李箱离开陈家。没走出去多远,江问源找个隐蔽的地方,打开密保锁行李箱检查情况。行李箱里的两只玩偶安静地躺在其中,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在宾馆住下来后,江问源又对两只玩偶的重量进行测量,和原本的重量一致,这才算放心下来。
对于玩偶的事情,再谨慎都不为过。更何况江问源怀疑警惕的不是陈叔叔,而是有可能会渗透到现实中的圆桌游戏。
江问源确定玩偶没有问题,安顿下来之后,和他爸通了个电话,约饭晚餐。江问源在他爸再婚后,经济非常独立,父子关系一直不远不近,江父也从没到京市去看过江问源的情况。虽然并不亲近,却也让江问源感到舒适,至少他不需要为自己为何能在京市拥有规模那么庞大的不动产和巨额的财富。
父子俩没在家里吃饭,也没带江问源的继母,就在他们都挺喜欢的餐厅里约饭。父子俩喝了点小酒,正随意地聊着天,江问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问源定睛一看,是信息技术团队部长的电话,这人是个重度技术宅,能打字绝不说话,他会打电话来,肯定是重要的事情。江问源站起身,“爸,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就回来。”
知子莫若父,看江问源表情,江父就知道这个电话对江问源非常重要。江父冲江问源举了举半满的酒杯,“我今晚没事,你慢慢接电话,不着急。”
江问源离开餐厅,到喧闹得可以盖过他声音的路边接起电话,“什么事情?”
“你喊我们,监视陈家。陈家的老头,下午,提着菜篮子出门,现在没有回来。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只能给你,打电话。”信息部长并不常说话,他的语速偏慢,每次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听得人很着急。
“挂电话,信息聊。”江问源话音刚落,对面一个字都没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江问源就收到一大串的实时文字报告,以及陈叔叔离开家的监控录像片段。
由于江问源离开陈家后,关心的重点都放在玩偶上,而且继续关注一下陈家的动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没有撤掉信息技术团队继续关注陈家的命令。陈叔叔是大约在下午四点时离开家的,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江问源上午看到的不一样,他手里拿着菜篮子,离开的方向也是菜市的方向,他应该就是去买菜的。可是现在都快晚上八点了,陈叔叔竟然还没到家。
江问源哪还吃得下饭,他歉疚地和老爸道别,付过账后就带着行李箱离开了。江问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陈家,正好和陈叔叔在小院门口撞个正着。陈叔叔的脸上有伤,左手臂打上石膏,用绷带挂在胸前,手上的菜篮不见了,竟是在买菜路上遭遇了事故。
陈叔叔脸色臭得很,“我就知道遇到你不会有一件好事,你还来我家干什么!赶紧滚,立刻滚!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江问源并不希望自己监视陈家的事情曝光,所以在来陈家之前给陈阿姨打过电话,陈阿姨从昏睡中信赖,发现陈叔叔不在家,正好给江问源一个理由过来陈家看看情况。“我刚才和陈阿姨通电话,她说你下午去买菜后一直没有回家。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情。陈叔叔你手臂骨折了,就让我送你回家吧。就算陈叔叔你觉得自己不需要我照顾,可是陈阿姨还在病中,总不能让她拖着病体来照顾您吧。”
陈叔叔张了张嘴,想继续骂江问源,可又没有继续骂下去,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反驳江问源的话。江问源得以在一天内在陈叔叔的眼皮底下两次进入陈家,不过他却不觉得开心。陈家两位老人遭难,却没有儿子在身边陪伴,江问源能做的只有替陈眠去完成他的义务了。
江问源能照顾两位老人一天,却无法长期照顾他们。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且陈叔叔年纪也大了,恢复得可能还要慢一些。江问源让信息技术团队那边推荐了一家江城口碑和服务都有保证的家政服务公司,重金请来一位非常会照顾老人的保姆。江问源签了合同,付了半年的费用,陈叔叔和陈阿姨本是不想接受江问源这份有些昂贵的心意的,可是他们两人现在的确需要有人照顾,合同作废的话江问源又要直接亏掉一半的钱拿不回来,最后只能答应下来。
江问源陪陈阿姨喝新保姆做的粥,那粥做得又软又糯,陈阿姨嗓子疼得厉害都能很好入口,这个保姆对得起她的高薪酬。可是陈阿姨还是有些心疼,“小源你这孩子,真是太破费了。保姆是请来我们家的,我还是把钱给你吧。”
江问源给陈阿姨看了看他的手表,那是吕琦妙和李娜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这几年赚了很多钱,陈阿姨你看我的表,二十多万人民币呢。给您请几个月的保姆,对我来说不费什么钱。您要是再推辞,就太见外了。”
陈阿姨不认识什么名表,不过江问源手腕上那块表的确非常精致,她便不再推辞,安心喝粥了。
比较让江问源意外的是陈叔叔,他本以为会需要费大量口舌才能说服陈叔叔将保姆留用,谁知陈叔叔竟完全没有反对,还很配合地让保姆照顾他。
江问源离开陈家时,已经很晚了。
陈阿姨拉着陈叔叔送江问源到门口,陈叔叔看两眼江问源,又望了下他的行李,就在江问源都要怀疑陈叔叔是不是感觉他的行李有问题的时候,陈叔叔说道:“你是不是要回京市,被我们耽搁了?”
江问源对陈叔叔破天荒的心平气和的问话非常惊讶,他找个借口道:“没有没有,我今晚和我爸一起吃饭,行李箱里放着我给他的礼物,所以就顺手带上行李箱。和陈阿姨通过电话后,我就直接直接带着行李箱过来了。我还要在江城待一段时间呢。”
陈叔叔对江问源的态度说不上好,但是和以前不理不睬,一见就开骂的态度相比,已经好很多了。江问源便想着现在陈家有些混乱,两位老人也非常疲惫。等过一两天,陈家两位老人和保姆磨合一阵,他再去陈家找陈叔叔谈圆桌游戏的事情也不迟。
可是江问源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叔叔竟然在手臂骨折的第二天就发起高烧,直接被救护车送去医院。陈叔叔一直高烧不退,年纪大了又不能下重药,情况非常不乐观。江问源天天拖着行李箱来医院探望陈叔叔,即使有时候能遇到醒着的陈叔叔,他也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话。
直到江问源感觉到游戏即将到来的前一天晚上,他都没能和陈叔叔开诚布公地谈论圆桌游戏的事情。
午夜时分,江问源盘腿坐在宾馆的床上,有些烦躁地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只玩偶。最后,他把其中一只玩偶放进一个密封盒里,摆到距离床铺超过十米的位置,确保这只玩偶不会被带进游戏里。而另一只玩偶,则放在了枕边。
00:00:00。
江问源衣服鞋子穿戴整齐,背着随身包在床上躺好,等待着圆桌游戏的开始。
00:00:59。
新的一天到来还不到一分钟,江问源还没有睡意,无形的巨手便迫不及待地出现,把他拽入无尽深渊。
进入游戏时,是猛地向下坠落的失重感。通关游戏回归现实,不是上升的超重感,依旧是轻微的失重感。圆桌游戏的玩家,在脚下等着他们的永远都是无尽的深渊。
江问源掉进一张椅子中,视野还一片漆黑,便听到了复数个呼吸声。
江问源眨眨眼,视力逐渐恢复,圆桌空间的景象映入眼帘,他往左手边看去,那里坐着一个灰发蓝眼的欧洲白人,再左手边的位置,还是有人。环顾一圈回到自己的位置,十二张高背扶手椅,竟全部坐满了人,而且这次的玩家不再局限于本国的玩家,江问源在圆桌上只找到了另一个黄种人。
“What the hell???”
江问源听到他身旁欧洲白人骂道,不是通过唇语读出他的话,而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声音互通的变化,江问源在听到其他人呼吸声时,就已经知道玩家之间的声音屏障被取消了。声音屏障的消失固然存在着某种意义,可是江问源更关注的并不是这件事,他盯着吊灯的灯下黑,往常的圆桌游戏,圆桌的灯下黑,总是有一名身怀特殊能力的玩偶。
可是当圆桌空间的位置坐满人时,玩偶却消失不见了!
没有任何的规则说明,也没有收取任何身体机能作为代价,圆桌的灯下黑凭空出现一个倒数的60秒数字。
异于玩家们所熟悉的圆桌游戏的进入环节,让在座的所有玩家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能坐在这张圆桌上的玩家,都不是什么软柿子,在短暂的骚动过后,玩家们安静下来,彼此互相观察。眼神交锋之间,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60秒倒数结束,游戏开始!
第95章 犯罪者
圆桌游戏的玩家遍布全世界, 但每个国家或特别区的游戏各自独立,类似于网络游戏不同的服务区,游戏框架完全相同,但由于玩家不同,各自的发展又有所区别。
来自不同国度的玩家曾经有过交流,后来大家发现彼此交换的玩偶无法在游戏中使用, 这种交流渐渐稀少,时至今日不同国家的玩家们基本已经处于断交状态。至于异国的玩偶无法在本国的圆桌游戏使用的原因,有玩家猜测为玩偶的能量源自于死在圆桌游戏中的玩家,需要在玩家们死去的同源游戏内才能使用。
江问源成为圆桌游戏的玩家时,玩家论坛已经趋于成熟, 和异国玩家交流没有意义的事情众所周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江问源本来也想过和异国玩家进行交流的,但是江问源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所以和异国玩家交流的事情便被无限期搁置。要是江问源知道终局会把世界各地顶尖的玩家聚集到同一桌游戏,他绝对不会轻视和异国玩家进行交流的事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各国的游戏氛围和风格全然不同。满座的圆桌游戏,不仅需要面对极度陌生的玩家,还要面对异于往常的游戏模式, 状况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江问源进入游戏后, 同桌的十一名玩家全都不见了, 他独自处于一间仅有十五平米的小房间里, 坐在一张1.2米规格的小床上。与此同时, 一些文字信息直接灌入江问源脑中。这是圆桌游戏写给玩家们的信。
致玩家:
首先, 恭喜你们通过重重考验,来到满座圆桌游戏!
由于这是你们作为玩家的最后一轮游戏,所以我会给你们准备了一个超级惊喜,通关游戏的玩家,将会获得一次万能许愿机会(注意哦,愿望必须是一件可以落实的具体事件,许愿获得一百次许愿机会这类欺诈愿望是不行的)。
下面进入正题,说明本轮游戏的规则。
所有玩家进入游戏后,会随即获得一个犯下重罪的人设。游戏地图是一个犯罪者的国度,这个国度正在举行每年一次的祭典。祭典的内容为将五十名重罪者,以及他们犯下重罪的虚拟场景放在封闭的祭坛中,进行连续十二天的献祭活动。重罪者们每天傍晚六点需要把一名重罪者送到位于祭坛中心的祭台上,并公布他的罪行。指证错误,除了祭台上的重罪者,其他重罪者都会遭受天罚。指证成立,该名重罪者的生命将会献给受害者的集合怨念体,以平息其日益增长的怨恨。
通关游戏的方式有两个:其一,将其他十一名玩家送上祭台。其二,成为第一个找到我的玩家,注意,每位玩家都有一次说出“我找到你”的机会,如果答案错误,玩家会自动成为十二名献祭者之一,请小心慎用你们的机会哦。
读到这里,我们之间的契约成立,玩家无法以任何形式记录圆桌游戏终局的内容,无法以任何形式将圆桌游戏终局的内容告知他人。
祝大家玩的愉快哟!
江问源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紧绷,他从随身包里拿出手机,用自拍模式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他的脸完全变成另一副模样,身材也胖了一圈。对于容貌身材的变化,江问源并不意外,玩家们在圆桌上打过照面,就算记忆力不是那么强的玩家都能记住那么几张面孔,记忆力强的玩家就更不用说了,六十秒记住其他十一名玩家的脸根本不在话下。那样本轮游戏就变成考验谁的记忆力好,根本不能称之为游戏。
江问源用绳子绞住右手食指,把变得不合手的铂金戒指摘下来,戴在左手腕的手表也脱下,江问源清理掉身上在圆桌游戏里出现过的全部东西后,在衣柜里找到编号为22的橙黄色囚服囚鞋换上,以防被某些记忆力极强的玩家从饰品细节上找到他是玩家的证据。
玩家还有一大特色,就是装满生存工具的随身包。江问源的随身包里有许多可以成为应急手段的工具,但是背着随身包到处跑,很容易成为其他玩家的目标,而且随身包的颜色也在圆桌空间里出现过。江问源在房间里没有找到可以装东西的背包,不得不舍弃随身包,只留一把瑞士军刀放在口袋中应急。
整理好身上的装备后,江问源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是深夜十一点。连续十二天的祭典将于凌晨十二点正式开始。
仄逼的房间内没有桌椅,江问源坐回床上,听着秒针跳动的声音,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目前的情况。本轮游戏分配给玩家的角色只有外貌和编号两项信息,至于角色叫什么名字,犯下什么罪恶,这些重要信息一概没给,还需要玩家自己去寻找,线索应该就在虚拟犯罪现场。
而游戏的难度不仅在于寻找自己的角色到底犯下什么罪,而是隐藏它,伪装它,让其他人无法知道自己的角色犯罪信息。另外,身为玩家,还需要高度警戒玩家身份的暴露,必须融入角色,让其他玩家看不出破绽。与此用时,最重要的是玩家们必须从五十名犯罪者当中找出其他玩家,并找到他们角色的罪恶真相,将他们送上祭台。祭典一共只有十二天,也就是说,玩家们想要走第一条通关路数,最多只能出错一天,剩下的十一天必须准确献祭玩家才行。
江问源有些烦躁地揉乱头发,能撑到最后一轮游戏的玩家都不是善茬,玩家们的互相博弈恐怕会非常凶险。江问源想过要不要连续两天送NPC犯罪者上祭台,逼迫玩家们必须去走第二条通关道路,去寻找圆桌游戏的意志。
可是这样做风险也非常高,如果有玩家提前出局,想要拖着其他玩家一起死,随便送一个NPC犯罪者上祭台,错报他的罪名,降下天罚带所有玩家一起死,那就真的是绝路了。所以献祭玩家的通关方法,还是保留下来为好,寻找圆桌游戏意志的方法,只能留作后路。
江问源在游戏开始前,还期盼着能在游戏里和陈眠重逢,一起对付圆桌游戏。可是本轮圆桌游戏的形式完全限制了他们的会合,而且仅有一人可以通关的限制,也让江问源感到不安。
江问源知道如果活到最后的两个玩家是他和陈眠,陈眠一定会把通关的机会让给他。可是他们共同经历过很多场圆桌游戏,江问源察觉到陈眠在保护他的同时,也非常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会尽量避免受伤。陈眠借用的身体,一次都没有在圆桌游戏里死亡过,有时身受重伤,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江问源的游戏里出现,再次出现时江问源也能感受到陈眠的虚弱。江问源不敢想象,要是陈眠再在圆桌游戏里死亡一次,会发生怎样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江问源望向时钟,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
江问源有些困倦,但他没有睡下,圆桌游戏定下的开局时间都是有意义的,这次也不会例外。当时针、分针和秒针在数字十二的位置重合,五个全身燃烧的火人在江问源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他们喉咙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动作僵硬地对江问源伸出手,缓慢地朝他走过来。
果然是大奖!
房间的隔音并不是特别好,江问源已经听到隔壁传来惨叫声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摔打声、开门声和脚步声。江问源冷静地看着缓慢接近的火人,还有心情分析起他的邻居来,那人有九成的概率是个NPC,否则不会那么轻易就跑出房间。
进入圆桌游戏的时间定在深夜十一点,就证明有些事情是玩家晚上需要经历的。圆桌游戏写给玩家的信中,明确写着犯罪者的生命是献祭给受害者怨念集合体的。既然有集合体,当然也会有个体。玩家晚上要应付的,就是自己角色害死的受害者怨灵。
跑到宽阔的地方的确比在仄逼的房间内更容易对付怨灵,但房间的窗户就对着祭坛中心,一旦跑出房间,就等于裸奔,把自己的罪孽彻底暴露给其他人。
今天是祭典的第一天,这五个火人攻击性并不是很强。房间里不带卫生间,自然没有水,江问源把随身包挎到身上,从里面里拿出一卷胶带和伸缩棍,用棍子把火人驱赶到一边,往门缝和窗缝上反复粘贴胶带,彻底不留缝隙,把房间变成完全的密室。
完成封闭房间的工作后,江问源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罐装氧气,用软管连接好出气口备用,并用棍子和火人们周旋,在它们身上的火势减弱到一定程度后,江问源果断含住罐装氧气的软管,嘴吸气,鼻出气。
当室内的氧气和二氧化碳全部消耗殆尽,变成一室的一氧化碳,火人身上最后的一缕火焰熄灭了。他们焦黑的脸上表情扭曲,不甘地瞪着江问源,随着火焰一起消失在房间里。
氧气有限,江问源不能浪费太多,他撕开贴在门上的胶带,打开一道比较大的门缝,把满室的一氧化碳放出去。如果这时那些火人再次出现,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接触到氧气的一氧化碳,江问源肯定会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不过江问源敢笃定那些火人今晚不会再次出现,祭典总共有十二天,如果怨灵能彻夜多次袭击犯罪者,犯罪者长时间无法得到睡眠,人数恐怕都撑不过十二天的献祭。
江问源其实也是在赌,如果火人还会再次出现的话,哪怕他一打开门就狂奔出去,就算能避免掉一氧化碳爆炸,也避免不了火人跟着他离开房间而暴露他角色犯下的罪行。
还好,江问源赌对了,消失掉的火人没有再次出现。
排干净室内的一氧化碳后,江问源关上门,有些疲惫地扑到床上。江问源闭上眼睛,不由地想到了陈眠。陈眠经历过圆桌游戏的终局,他知道终局的胜者只有一人。如果他们反抗圆桌游戏的计划失败,陈眠的灵魂彻底破碎,他也许连许愿复活陈眠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圆桌游戏很可能会把复活陈眠拆分成两个愿望:修补陈眠的灵魂,使用陈眠的灵魂复活陈眠。两个愿望就违背了许愿的规则,无法成立。
陈眠,你还会出现在这轮圆桌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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