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盈卿
敖广丝毫未发现敖昱刚刚的那一瞬动作,幸存下的龙卫们却是亲眼见到了他的动作,这活生生取人精魄的事情他们是头一次瞧见,一个个都吓得动也不会了。
这人竟真如此残忍。
龙卫们齐齐打了个寒战。
敖昱跟着敖广绕了不知多少个圈子也没见底,眼看着怀中灰浩的面色越来越惨白了,他脸色更不好看了:“到底还要走多久?”
语气中,已是不耐。
敖广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便道:“快了快了。”脚下不由加快了动作。
虽说敖广一直强调快了,但事实上还真不快,就在敖昱又绕了好几条道脑袋都开始晕乎准备发怒的时候,敖广终于停下步子:“到了。”
敖昱眯眼一看,面前是一座看起来十分简陋的破屋子。
这,便是祭司的住处?
太掉价了。这是敖昱心中唯一的想法。
不多耽搁,他上前一脚踹开那破门,往屋中快速一扫。
内部简陋,什么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这样子与想象中完全不同,差得简直太多了,敖昱面色不善。
“祭司大人便在里面。”敖广丝毫不畏惧他的冷脸,只强调这一句。
敖昱紧紧抱着怀里头的灰浩,由于失血过多加受伤不明,灰浩的体温低得可怕,敖昱默不作声地从灰浩怀里摸出那枚龙珠,快速从里头捞出一些子瓶瓶罐罐,也不管有用没用,里面的药丸都一股脑儿给灰浩灌进去。
“你这样并不能救他。”忽然,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敖昱喂药的手一抖,继而停了动作,若无其事地将那些瓶瓶罐罐重新塞回了龙珠,方才抱牢了灰浩,看向空中:“出来。”
空气中毫无波动。
敖昱皱眉,重复:“出来。”
又是没有一点动静,好一会儿,一阵叹息声传来。
敖昱心下一提,周围除了他与灰浩以及敖广三人,竟没有丝毫生灵的气息。
那叹息声从何而来?
他回头看敖广。
敖广依旧是面瘫脸一张,只道:“这便是祭司大人。”
敖昱差点忍不住一刀砍死他!这哪有人?人在何方?
然而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了:“我便是这屋子,这屋子便是我。”
“……”敖昱噤声了,之前打斗中便憋在喉咙里的那口血此刻终于忍不住噗了出来——
敖广方才才见过灰浩噗血的样子,深有阴影,连忙躲开。
敖昱的血小半落在灰浩身上,大半落在了地上。
被血溅到的地面发出一阵若隐若现的淡色红光,又慢慢逝去,随之消失的是敖昱的血。
敖昱不由后退一步,面上带了一丝凝重:“你真是这屋子?”
那声音得了鲜血似乎很是满足,老迈的声音中都带了些欢喜:“我自然便是这屋子,你的血味道果然好,我很喜欢。”
敖昱眉毛一抖,随手拭去嘴边的血迹和灰浩脸上的几滴血:“若你想我拆了这屋子,便大可以继续说下去。”
祭司不说话了,敖昱冷哼一声,问:“一间破屋子,如何有灵智能测未来断生死?”
“若仅仅是这屋子,自然不能如你所说那般聪慧。”随着这话音的响起,敖昱诧异地回头,却见露出一丝微笑。
方才那略显苍老的声音,竟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你惊讶作甚?如你所说,我并不止一间屋子的效用,附身夺舍还是可以的。”祭司用着敖广的脸笑了笑。
敖昱只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祭司的话让他想到了灰浩被深睿夺舍的事,虽是深睿无奈之举,他心中却也是十分不满愤怒的,只是并未表现得那般强烈罢了。
“你究竟是谁?”敖昱紧抱着灰浩问。
“我究竟是谁?”祭司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摇摇头,“我也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只是死了后在这屋子,精魄与屋子连起,不得脱离,唯有龙族人入了这屋,我方可附身于他。”
他又叹了口气:“只可惜千百年来,我也只得了那么一二人说话聊天罢了。”
敖昱没什么心思探究这人的由来,只想问清楚一些事情:“那你又如何成了龙族的祭司?之前为何用锁龙阵囚我?现今又为何助我?莫不是年岁久了脑子不清醒了?”说到后来,敖昱语气中的讽刺之意更甚。
53、那一生承诺 ...
“你真想知道?”祭司挑了挑眉。
敖昱腾出一只手,做出一个要掐人脖子的动作,祭司快速闪开,笑道:“做什么这么狠毒,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没有再做调侃,他咳了咳,忽然严肃起了表情:“我有预言之能。”
敖昱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他捋了捋根本没有胡子的下巴,接道:“千年前一个龙族男人来到了这屋子,得知了我的存在,自此我成了你们龙族的祭司,那时我已寂寞许久,那男人是第一个与我说话之人,我承了他的情,应了龙族祭司这一职,为龙族卜了几卦。”
祭司盯着敖昱的眼:“你便是那其中的一只奇卦。”
敖昱皱眉:“什么意思?”
祭司道:“你生来白龙之躯,却有凤凰涅槃之能,死后不若他人一般精魄渐趋消散,而是化为了胎蛋,一切从头开始。”
“然后?”灰浩忽然动了动身子,敖昱以为这个姿势令他不舒服,连忙换了换手,才看向祭司。
祭司看着他稳当的动作,似乎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你选定的伴侣?”
敖昱点点头,让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祭司玩味地看着被敖昱紧紧抱着的灰浩一会儿,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但没有留下太大的印象,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只是抬头道:“卦象显示,你是龙族最具天赋的一个孩子,能让龙族凌驾于凤麟二族之上,令龙族在上界称雄。”
“所以呢?”
“所以那男人便准备将你作为继承人来培养,只是你生性羁傲,又同螣蛇族那孩子惹是生非,直将上界弄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可我的确让龙族凌驾于凤麟二族之上了。”敖昱忍不住出口提醒他,“若非我那一钞惹是生非’,如今的上界依旧是凤麟二族的不是吗?”
“是。”祭司点头,又笑,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仅仅被锁龙阵囚押,而非直接被打得魂飞魄散。”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敖昱忍不住轻笑出声,面上满是讽刺,“我以为你该明白斩草除根这个道理,若我不死,定来复仇。”
“天意不让你死,我有何办法?”祭司一副无奈的样子。
敖昱觉得这老头真是越看越不顺眼,眯了眯眼:“那这次,又为何帮我?你可知,现在龙族的领头人已经被我剁了?”
“他二人命数已尽,纵是死在你手上也是天意。”祭司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一般的语调。
这一点让敖昱十分不舒服,对这老头,他竟有种无力掌控的感觉。
想了想,他又问:“那你方才喊我来所为何事?”
“想喊你来,便喊了。”祭司笑着道。
敖昱也笑了,猛地抽出六趾刀朝着他一刀劈去。
祭司连忙躲开,强劲的刀锋扫到屋子,屋子竟一点破损都没有,不过空中那丝余威还是挺让人心悸的。
拍了拍胸口,祭司的额上流了些汗,看着敖昱的目光也多了丝戒备:“你竟然不打声招呼便出手!”
敖昱只觑了他一眼,不说话,在他终于被那莫名的眼神盯得出了身冷汗时,敖昱终于说话了:“你可知如何才能成为蛟龙?”
“蛟龙?”祭司面上露出一丝讶异,眼神在短时间内闪烁不明,上下看了他,最终将目光落到他怀里的灰浩上,“是他?”
敖昱点点头。
祭司摸了摸下巴,忽然一拍手:“你手里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蛟珠?命珠?怎的如此神奇?拿来与我瞧瞧。”
敖昱瞧着他不说话,祭司面上有些尴尬道:“你不是问我蛟龙吗?总得让我瞧瞧那些材料你有没有啊。”
敖昱将龙珠取出丢给他,他连忙小心接住,面上有些痛惜地道:“哎,你轻点儿轻点儿,这可是宝贝,摔坏了怎么办……”
不听他废话,敖昱在屋里找个条凳子,便顺势坐下,低头给灰浩理了理头发。
祭司将龙珠里的东西翻来覆去查看,面上的喜色简直掩饰不住,当看到一棵火红如血的植株时,乐了:“哎呦,你居然连这都有啊,我说你——”
声音断在口中,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对面已经坐下,给灰浩整理形象却整理着整理着开始明目张胆吃豆腐的敖昱,嘴角抽搐,好一会儿才摇头跺脚:“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敖昱不理他,又顺手摸了几把灰浩腰上的软肉,才抬头看他:“结果如何?可找到你要的材料了?蛟龙可成否?”
祭司点头:“有这草便有可以尝试的可能了。”
“可以尝试?仅是可以尝试?”敖昱脸色一变,“万一失败呢?”
“失败了便是他命不好,注定如此。”祭司看得很开。
敖昱眼中一抹杀气掠过,冷笑:“若失败了,我便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屋子。”
“你——”祭司瞪大了眼,没一会儿也笑了,“也罢,烧就烧吧,有这小子给我陪葬,我也算死得值当。”
敖昱的脸色更难看了,正想给这老头一脚,却听祭司道:“呀,这小子醒了!”
他连忙低头,却见灰浩依旧是沉睡的模样,瞬时身边杀气四溢,强横的龙威弥漫整个屋子。
祭司道:“你若再这样不管不顾地释放龙威,这小子就死定了。”
身边压力瞬间消散。
“他是失血过多,你刚刚喂了他那些高等的灵药,却是一时虚不受补的,别忘了他可只是条普通的蛟,你不能拿龙族的标准来待他。”
敖昱点头:“我明白。”
祭司在龙珠宝物中搜寻一番,找出一只玉白的瓷瓶丢给他:“给这小子服了,再用灵力为他调养,一日之内必醒。”
说罢,敖广的身子重重倒下来,敖昱明白这是夺舍的时间到了,毕竟敖广的精魄是完全的,外界的精魄灵力再强,也仅能侵入一会儿罢了,祭司能坚持这许久,已是不易了。
果然,一会儿后,敖广便悠悠地转醒,见敖昱和灰浩,便问:“祭司大人已与你们说过了?”
敖昱点头:“你知道那老头刚刚夺舍了你的身子?”
敖广没有回应,只是道:“君上君后已逝,四君少亦亡,如今龙宫群龙无首,你要留下吗?”
留下的意思很明显,便是成为龙族新一任的王。
敖昱摇摇头,敖广略微有些诧异:“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