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山今
这可是他足足研究了一周的签语饼,能在确保纸条不被误食的情况下填满夹心的糖馅,后来他还觉得不安全,把纸制的字条换成了糯米纸,在上面用黑巧克力酱一张张写过去,写满了他想对林海阳说的话,放满了整个篮子。
很好,事情发展的很顺利,接下来就等小青蛙咬一口之后发现糖馅里的纸条抽出来看之后感动的泪流满面然后投入我的怀抱了!
凌逞美滋滋的脑内妄想着,表面上还是不露分毫,那双冷冷的眼睛直直盯着林海阳,对,放嘴边,对,咬一口——嗯嗯嗯嗯嗯???
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的看见林海阳又比划了比划大小,那一瞬间,骤然把嘴巴极力张到了平时的两倍大,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黑洞,黑洞毫不客气的把一整个元宝饼囫囵吞下去了,黑洞主人还砸砸嘴,表示自己很开心:“凌哥,好吃!”
凌逞懵了: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在他发愣这短短十几秒空余,林海阳已经一口一个,嚼的嘴巴油光发亮,一边吃,一边还要连连点赞:“凌哥唔这个尊的好次!!你也吃!”
凌逞:“……我不吃,你稍微吃慢点,啊,吃慢点,嗯?怎么没了?”
林海阳实在是饿狠了,吞完这一篮子元宝饼后,开始瘫在沙发椅上幸福的拍肚皮:“凌哥,好吃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里都有一点苦苦的巧克力味……”
凌逞哪敢说这都是他的小字条啊,他把眼泪咽回肚子里,咬牙微笑:“嗯,好吃就好。”
没关系,计划A不行,还有计划B!
虽然计划B是临时想的,也十分粗暴,但是凌逞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他望着正在往嘴里塞大米饼的林海阳,深深吸一口气,凑到耳边,大声说:“海阳,我喜欢……”
窗外的烟花展离这里非常近,一点整,绚烂的烟花从四面八方遥遥升起,不同图案,不同颜色,闪的人眼仁疼,确实挺好看的,但是现在整个小区里充斥着烟花升空的“噼啪噼啪”“咻——”声,林海阳压根听不到他说了什么,转过来大声问:“你说——什么呀?”
“我说——我——”凌逞气沉丹田,从丹田部位发声,浑厚有力,刚刚酝酿完毕,对面的林海阳突然呛咳一声,很快咳的停不下来,腰都直不了了,凌逞赶紧扑过去,问:“怎么了?”
“我,咳,呛到了!”林海阳眼泪都卡出来了,手舞足蹈:“凌哥,水,水……”
凌逞就近从茶几上拿了一杯水递给他,林海阳表情舒缓了些,水一入口,咳的更厉害了:“咳咳咳好烫,烫!!!”
凌逞拿起杯子一看,这就是刚才林海阳端给他的那杯水,想想也知道确实挺烫的,林海阳咳了一会儿,倒是不卡嗓子了,改烫嘴了。
凌逞有点失语的走过去,把林海阳烫红的脸摆正,微微拉开他的嘴:“舌头伸出来,我看一看。”
林海阳乖乖把舌头伸出来,真是烫狠了,舌尖上瞬间红了一大片,舌苔又白了,高温的舌头伸出来接触到冷空气,被刺激的一哆嗦,林海阳情不自禁开始上下活动舌头:“略略略略略略略……”
凌逞手顿了一下,问:“你干什么?”
林海阳痛苦的摇摇头,说不出话来,舌头动的更欢了:“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凌逞看着他,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隔壁家那只大金毛被当场抓包在客厅尿尿时狂吐舌头的耍赖脸,忍不住笑了。
林海阳睁开眼,眼神里全是控诉:“凌!锅!你嗨笑!”
“不笑了,”凌逞瞬间正经了脸色,把他的脸固定住,语气十分笃定,实际上就是在瞎几把扯:“我吹一下,凉一下就不痛了。舌头伸出来一点……”
林海阳将信将疑,把舌头又伸长了一点,感觉到凌逞轻轻对着烫红的舌尖吹气,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被烫到的不是舌头,是自己的心。
第二天早上,林海阳穿着老头裤衩起身的时候,一打眼就看到落地窗外一片鹅毛大雪,顿时兴奋的蹦起来,嚷嚷:“下大雪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正常更新=w=
第67章
前几年林海阳在外地上大学,气候比较温暖, 大多是不下雪的, 基本只下点雪粒子小冰渣, 现在回到了故乡, 再一次看到这松松软软圆圆滚滚的大雪花, 林海阳很高兴。
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清晨八点,他蹦着把裤子衣服穿上, 带上帽子口罩围巾, 关掉取暖器,兴冲冲下楼去了。
无论见过多少次雪,小孩子都是异常兴奋的, 他刚刚下楼,远远那一片宽阔的空地上就传来了小孩子细细的尖叫声、笑声, 个个小脸蛋红扑扑的, 甚至在雪地里打滚。
小孩子旁边站着几对曾经在电视台上都很眼熟的老前辈们,专注的看着自家宝贝, 林海阳咧开了嘴,还是没选择去打扰。
手机响了, 林海阳从兜里抽出冰冰凉凉的外壳,贴在耳边,问:“你好?”
电话那边传来凌逞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不带一丝睡意:“你起床了?在干什么?”
林海阳试探性的踩踩脚底下的雪层, 很厚,将近可以没到小腿下面了,他轻快道:“我在楼下!凌哥,你在家吗?往外面看,下大雪了!好厚,有小朋友在玩。”
凌逞穿着睡衣,站到落地窗前往下看,白茫茫的雪地里立着一个小小的黑压压头顶,动来动去的:“看到了。”
林海阳其实挺想捏雪球玩儿的,但是老大不小一人了,还干这种小朋友才做的事,实在有点羞耻,他没话找话,问凌逞,“你吃饭了吗?”
凌逞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小黑点,动了一下,又动一下,好像蹲下去捡了什么东西,又扔出去了,直直扔到对面的石头上:“吃了,我下来找你。”
林海阳一边偷偷攥雪球,一边还要看旁边有没有来人,一心二用,就胡乱应:“嗯嗯……”
凌逞很快就下来了,比起看上去甚至有些臃肿的林海阳,他套着长黑风衣,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什么都好,就是实在有点冷,“在干什么?”
林海阳被他一说,手里的雪球啪叽掉到地上,碎成团团,有点尴尬:“没,我就看看……”
凌逞没揭穿他:“好。”
两人就这样尬站着看雪,凌逞用余光偷偷看林海阳,这人眼睛一直往正在打雪仗的小孩子们那儿看,时不时抽抽鼻子,虽然带着口罩,也能看出来的确是很向往了。
林海阳确实很向往,他小的时候朋友不是特别多,愿意打雪仗的一般都是比较野的顽皮男孩子,和他玩的好的那个天生身体不好受不得冻,其他的几个女孩子文文静静,虽然也愿意陪他玩,但毕竟是女孩子,林海阳就这样一年一年心心念念了好久,都过了能打雪仗的年纪了,还是没能满足这个心愿。
凌逞在他第五次把头转过去的时候,碰碰林海阳带着毛绒帽子的大脑袋,问:“要玩吗?”
林海阳微微张嘴:“玩什么?”
凌逞不回答他,蹲下身子,从厚实的雪层里攥了雪,揉揉,就变成了一个圆溜溜白乎乎的小雪球,他向林海阳举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把小雪球扔过去:“玩这个。”
小雪球划出一道抛物线,散开了,有顽皮的雪团钻进林海阳暖烘烘的衣领里,他打了个哆嗦,有点高兴,但是他不说:“凌哥,我都这么大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凌逞啪叽一下又扔了个雪球,动作很轻柔,“我想玩。”
林海阳站在原地,沉默思考了一会,最终昂起头,脸上开出一朵向日葵:“那就玩!”
凌逞又笑了,刚准备再揉个雪球,眼前突然感觉到一阵呼啸劲风直冲门面,带着凌厉的杀气,不断在瞳孔里放大放大再放大,他瞪大了眼睛——
那是林海阳以从小到大在脑子里排练过无数次的雪仗必胜技巧,以速取胜,以力增彩,凶猛当头一击,凌逞弯着腰,头部后仰,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去:“……?”
他原本想象的两个人打雪仗的画面,是嬉戏调笑着,你朝我轻轻扔一个小雪球,我朝你丢一个小团子,偶然间有些许的肢体接触,却又猛地分开,对视一眼,马上移开头之后,两人都害羞的笑了……
凌逞在被第三个雪球正中脑袋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晃了晃身子,脚已经深深陷入了雪层里面,行动明明会比较迟缓,可两米开外的林海阳却如履平地,左右横跳着,满脸兴奋的笑容:“凌哥起来呀!”
凌逞艰难的站起来,开始反击,他算是明白了,和这人没得浪漫谈的,打就完事儿了!
他被林海阳迅猛的攻势打的手忙脚乱,自己的雪球又半点沾不到边,看到林海阳灵活的上蹿下跳着,不知道怎么的从心里生出一股子气,晃晃悠悠的直直往那边走:“别动!”
林海阳咻一下蹿到了三米开外:“干什么?”
“站那别动。”凌逞跋涉过去,林海阳莫名其妙的愣在那里,呆呆对视着,被他出其不意,糊了一脸雪,憋屈大叫:“耍赖!”
于是,两个幼稚鬼成功在楼底下从隔着三米的互扔雪球进展为了贴身肉搏,你糊我一下,我撒你一脸,噼里啪啦,纠缠难分,时不时还传出来林海阳的嚷嚷声:“耍赖!你耍赖!”
终于,时间在过去五分钟后,经历过剧烈运动的两人都喘着气,凌逞又出其不意的偷袭人侧腰,往前一扑,林海阳嗷一声,一下没站住,啪叽头朝下倒在雪地里了,连带着凌逞也跟着压在他身上,像一个夹心饼干,林海阳是那层夹心,上面是凌逞,下边是雪地。
两个人都没有动,默默喘着气,凌逞是不想动,林海阳是被压着不能动,他试探性的往上推了两下,上面的人像磐石一般丝毫不动,就放弃了,压着就压着,可能凌哥是太累了。
虽然是有点体力消耗,但也完全不至于累的凌逞死死趴在林海阳身上,享受着这一点点的福利,就是不挪窝:“……”
沉默的第三分钟,林海阳开口了:“凌哥,你有点重。”
凌逞装听不懂:“会吗?正常体重而已。”
林海阳腿有点被压的发麻,想起来,就绞尽脑汁,继续试探:“凌哥,你没吃饭,我们去吃早饭吗?”
凌逞继续装蒜:“我还不饿,待会带你去吃。”
林海阳没辙了,就撒开身子让凌逞压着,像四只脚都被摊开的青蛙,被压扁在雪地上:“唉……”
忽略掉腿麻腰疼,现在的感觉还是挺静好的,林海阳闭上眼睛,闻闻雪地里泥土的味道,听听旁边小孩子一直没停下来过的玩闹声,嘴角微微咧开了,傻笑。
傻笑没两秒,他就感觉额头轻轻贴上了什么东西,冰凉的,却又柔软、带着微微起伏的线条——
触感清楚的告诉他,那是凌逞的嘴唇。
碰触只有一瞬间,轻飘飘的,转瞬而过,让人不确定到底是无意碰触还是确实有其他意义,林海阳睁开眼睛,用手指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发愣。
凌逞也不说话,似乎没什么要说的,林海阳想了想,得出了结论:“凌哥,不小心碰到了?”
想偷亲又怂被当场抓包的凌逞绷住了脸,平淡道:“嗯。”
林海阳说:“噢,这样啊。”
不知怎么的,他摸着有些发烫的额头,想到了从小到大只有阳妈妈会亲他的额头,对着头啵唧!一大口,有时候甚至会留下点口水印。
阳爸不爱亲他,觉得害羞。
虽然凌逞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其他别的意思,但林海阳有点难为情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开始加快,一撞一撞的,声音很大。
他还没脸红,就感觉到从身上的温热躯体里也传来鼓噪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林海阳跟随着声音在心中默念: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苍茫的天涯是我……等等住脑!
凌逞终于肯起来了,也把他拉起来,占够了便宜,可以去吃早饭了:“吃不吃小笼包?”
林海阳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吃,要吃五笼。”
凌逞差点一个趔趄:“五笼?一笼十五个……”
“对呀!”林海阳点点头:“五笼就是五乘十五,七十五个,刚好吃饱。”
凌逞把脚从雪地里抽出来,继续往前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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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第二天,林海阳准备去公司的时候,惊喜的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说给他放了个年假,一共六天,让他好好休息。
别看这个年假在一般学生眼里那实在是太短,林海阳觉得很长了,足够他回家拜年、走亲访友、顺便带着隔壁家、亲戚家的小孩子到处玩,自从他上了大学,是个“大孩子”了,就专门负责这些,平日里讨人厌的熊孩子,到了林海阳手里就会变成可爱的乖乖小天使,这种神秘般的魔力也让阳爸阳妈真的十分费解。
就比如现在,阳爸阳妈和老家的人们在酒桌上聊天,林海阳坐在客厅的大地毯上,旁边挨着挤着、身上挂着至少不下七八个孩子,都是最招人烦的六七岁年纪,成天扯着嗓子哇哇乱叫的小屁孩现在一个个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林海阳折纸。
林海阳面前是一张正方形的红纸,旁边还摆了不同颜色的备用纸,他折纸不是简单的看着图纸折两个千纸鹤呀小青蛙的,而是用各种不同的纸折叠出部位,再进行组合,林海阳专注的看着折纸,大手很灵巧的上下翻动几下,飞机的大体外壳就出来了,左边的小女孩张大嘴巴:“哇——!海阳哥哥,你折完这个就马上要给我折芭比娃娃的裙子!”
林海阳挠了挠脑袋,他不会折芭比娃娃的小裙子,还没想好怎么委婉拒绝,右边的缺门牙小正太鼓着软糯糯的下巴,说话倒是很严厉:“琳琳,不可以这样要求海阳哥哥!哥哥折纸是要给大家看的,不可以这么自私!”
琳琳一被训,大眼睛里立马鼓满了泪水,耷拉下来眉毛,马上就要哭要哭的:“不我就要,我就要——”
林海阳最怕小孩子哭,他连忙摸摸小姑娘的头,跟她讲道理转移注意力:“琳琳,想要东西的时候应该要怎么说呀?”
琳琳瘪了瘪嘴,很不情愿:“海阳哥哥可以给我折一个芭比娃娃的裙子吗?我要粉红色的……”
“哥哥待会儿偷偷折完给你好不好?”林海阳说完,看琳琳眉毛又开始耷拉,连忙开始瞎编:“公主裙子的……制作工序,是要保密的。如果大家都知道了,那人人都会做,公主就,就不能穿独一无二的裙子了,你说是吗琳琳?”
琳琳皱着眉头想了想,感觉很有道理,于是破涕为笑,睫毛上还挂着小泪花:“那哥哥一定要记得!”
“会的会的……”林海阳答应着,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挺喜欢小孩子,小孩子们也挺喜欢他,但是不可否认,和孩子们一起要注意太多事情了,一不留神就把人家弄哭了,免疫力不好,还容易生病,还要防止他们乱吃东西乱摸东西……
他喜欢孩子,但是对于自己的孩子并没有迫切的想法。毕竟,要承担起的责任太过重大,还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扛起的。